第二天一大早,长顺就架好车马,车上放着被褥,秋萍的包袄和一些骡子的饲料,和自己带着水与干粮,长顺用被褥铺好一个很舒适的座位让秋萍坐上,自己坐在车前吆喝着车辕下的骡子。
车子往崎岖不平山路走去,这一带山路长顺也没有走过,走镖不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走险恶的山路的,路刚刚容得下两辆骡车,并且是土路一路颠颇不堪,
春未初夏的荆山,风和日丽,美景怡人,落叶乔木己经挂满了绿叶,迎春花早己凋谢,但是荆山特有的紫荆花却正盛放,挂满了的枝头,五颜六色,花团锦簇。时而有蝴蝶与蜜蜂在其中上下翻飞。道路两旁茂密的灌木丛中时而有野生动物探头探脑张望,时不时会突然窜过道路跑到对面,此时秋萍早己忘记了疲乏,忘记了道路颠颇,忘记了让自己颠沛流离的战争,一时间竞被眼前的风景弄得心情愉悦起来。秋萍想起了儿时的家乡,秋萍出生在一个手工业家庭,父亲家是东津王村世家烧窑的,说起来也个是小窑主,但还是与两个伙计一样做窑工的活,,而母亲本出身于一个大户人家,只是因为她父亲抽鸦片,家道中落,最后一家人生计都困难,到了嫁人年纪,又不愿嫁人作妾,最后选择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小窑主,秋萍小时候,母亲就将她在做大户人家小姐所受的一切家教都传授给了秋萍,,秋萍的母亲是一个深受封建礼教毒害很深的人,要不都民国了,但她还是坚持让秋萍缠足。好在父亲看到秋萍深受着这种肉体折磨的痛苦,坚持不让二女儿再遭同样的的罪。她的妹妹是幸免于难、是双天足、小时候父亲带她们出去玩儿、都是父亲背着,下地后都是小两岁的妹妹牵着她。
此时又想起了春天里父亲带着她和妹妹在家附近的田野里将采来野花插满了头上的情形。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秋萍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斜襟夹袄,挺着丰满的胸脯,下身穿蓝粗布裤子,用黑色细布扎着裤脚,露出一双穿着宝燕色绣着白花的尖尖小鞋。一条又粗又黑的辫子抛在胸前,覆额的黑发更衬托出那鹅蛋似的脸水滑润白。一双大而黑的水灵灵的眼晴。紧抿着小而巧的嘴微微上翘,如同一朵含苞欲发的玫瑰花骨朵。
其实这时候说秋萍是个小媳妇,还不如说她还是个少女,秋萍家与他丈夫家是世家,又是生意上的伙伴,秋萍的父亲是烧窑的,丈夫家又是做杂货生意的,于是两家老人因为生意上的往来从小就给两人订了娃娃亲,三个月以前十七岁的秋萍从湖北襄阳东津王村嫁到河南新野,两地也就相距百十来里地。十七岁的秋萍在懵懵懂懂地嫁过去的洞房之夜,秋萍独自坐在床边,而床上丈夫己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一至到第二早上上房的惊呼,才让他惊醒,等他跑到上房父母的卧室,久病的父亲己经咽气,本来用来冲喜的婚事一下子又变成丧事,等处理完父亲的丧事,秋萍就跟婆婆在一起睡了。因为当地有规矩,丈夫需守孝三年,夫妻才能圆房。却没有想到仅仅才过了几天,日本鬼子就开始将战火延烧至新野。此时的秋萍其实还是少女之身,同时也保持着少女的情怀。
长顺却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景与美人。多年的走镖生涯,让他常常在山区行路时产生警觉,由于职业的习惯,在秋萍眼里的美景长顺看来处处隐藏着危机。
长年与一帮男人在一起,除了父母之外,他接触的都是镖师与顾主。让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儿女私情,十八岁那年父亲曾经决定给他说一门亲事,但长顺没有答应,长顺等等再说,等自己完全能胜任老父亲交给他做的镖局掌门人再说。父亲除了教会他一身武艺之外,也教会了他做一个行侠仗义的武艺人的品德,一个镖局掌门人应尽的职责,从小父亲就给他讲了许多江湖侠士惩恶扬善,扶弱济贫的故事,虽然如今的他只是一个为生济而奔波小小镖局掌门人,但是那些侠士身上的江湖道义以及行侠仗义的行为,是他追求的目标。此时的长顺心无旁物,只想安全顺利地与秋萍回到家,然后再想办法将秋萍送回家,这才是他的责任与义务。
就这样走着大约有一个多时辰,再走上二三里就可到一个叫伍集的地方,到了那里虽说是丘陵地带,但大都为人开垦成农田,又有官道通到家乡,并且那里居住的村落也多,人烟也算密集。不像这山里面人烟稀少,道路崎蛐。想到人烟稀少,长顺一下子警觉起来,猛然想起这一路上竞没遇见一个路人,除了远远望见二三个打柴的樵夫。虽说只有二三里地,以往走镖的经验让长顺还是把心收回提了上来,他不断四处张望。可刚走到一个拐弯处,就见前面有个带草帽的樵夫将一担柴横在了路上。长顺急忙勒住了缰绳,长顺心想不妙,刚要抽出身边自己防身用的朴刀,可是就在这时,道路两旁窜出了二个荷枪实弹军人装束的汉子,用枪指着他叫着不许动,动就打死你,长顺急忙不敢动,举起了双手,秋萍吓得卷成一团,瑟瑟发抖。
长顺见是军人,心就放下了一半,以为不是打劫土匪,自己估计这些士兵在抓逃犯。于是急忙说:“各位军爷,小的并没有犯什么法,不知军爷是什么意思。”“少啰嗦,你老老实实跟我待着。”说完一个军人上车将秋萍赶下车,上去搜东西,除了一袋红薯和喂骡子们豆饼,再就是些被褥,什么值钱的也没搜着,长顺这才知道这些人也是劫财的,急忙说:“军爷,慌急着逃难也没有拿什么值钱的,我这里还有几块大洋,望军爷拿去买酒喝。”说完刚要从口袋掏钱,就听一位军人呵斥不准动,长顺急忙一动不劲,那位军人上前仔仔细搜了身,也只搜到三块大洋。其实长顺哪里还有什么钱呢,本来出来带了些钱,可为父母买药延医,父母双亡之后买棺木买墓安葬之费用,又加上他坐船和住客栈化费大笔钱两,所剩无几,所幸快到老家了,三块大洋只要不出意外足够他与秋萍用。
此时那樵夫模样的人早就站在长顺身后用一把手枪顶住长顺后腰,他算定长顺是个有钱的主儿,要不还赶着骡马大车呢。于是对另两位说,这小子肯定将钱财藏起来了,拉回去审问再说。听到这里,那两人也点头称是,于是就将长顺与秋萍捆了起来又蒙住了双眼。
樵夫驾车,另两人与长顺再加秋萍都坐在车上,车子往前赶,车上两人把车上占位的行车被褥又仔细搜了一遍,留下两条被褥单被裹住了长顺和秋萍,而车内多余的东西全都扔下车去。
长顺和秋萍被紧紧挤在一条被褥下,刚要挣扎,就被枪托砸了下,两人脸挨脸,虽看不见对方,仍能感受对方的呼吸,长顺第一次与一位异性少女紧紧地挨在一起,他嗅到了没闻到过的女人的特有的芬芳气息直冲脑门,一种从没体验过的愉悦感觉充斥着全身心,他还感到奇怪却又似乎明白,心跳也有些加快,他想屏住呼吸,嘴巴却被堵住,可是又不能!好在车子剧烈的颠簸让生硬车板咯得有些疼,让他很快清醒过来,黑暗中他听见秋萍轻轻地呜咽声,两人却都被绑着且又捆得结实,他无法去安慰秋萍,心里着急担心起来。
不知又走到了那里,只知道走了一阵,车子好象走进了一条更难行的路,颠颠簸簸把两人的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过了好一会儿车子终于停下来了。那些人掀开了被褥就让长顺和秋萍他们俩都下了车,又用布条蒙住了双眼,几个人将车子扔下,只把骡子拉着走,然后就有人牵着长顺秋萍就这样又在一条小路上磕磕碰碰走了一会儿,大约有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