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丰田秀吉躺在松软的丛林中,美美的一觉醒来时,发现天色正合他意地渐渐暗了下来。恍惚不安的眼神充斥着莫名的颓唐中,一个鲤鱼翻身,腾地就站了起来,随手就拎起了像死猪一样的大龙。
“你要干吗!”大龙像杀猪一样叫喊着,“救命啊!”。声音尖锐、凄冽、冰凉地划破了麦香糊住的天空,惊得不知名的夜鸟们在树林里四处飞蹿。
丰田秀吉并不理他,只是像农村人牵牛一样,拉着他往青城方向走。
挣扎一次,就被丰田秀吉踢上一脚。时而还咕哝几句:命运让我们擦肩而过是为了他日的重逢。面对死亡的怠惰,认命甚至是庆幸的念头就又主宰了他。大龙开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心死灯灭般乖乖地被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想起大老爷经常说的话:人一旦脱离了自由,就如行尸走肉。
空旷的山野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万木葱茏依旧在,只是林中多了夜行人。
一路上,大龙在趔趄中,几次生死一脉,试图寻找机会逃脱。结果都被丰田秀吉以拳脚镇压。
大龙为此不由地感叹:不知是生活欺骗了他,还是他欺骗了生活。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后,大概依旧不甘心就此任人宰割吧,大龙嘴角下耷,眼珠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绑架我?”丰田秀吉停下脚步瞪他一眼,大龙便故意叫喊与挣扎,期待有人发现,丰田秀吉立即踹了他一脚,看了一眼,恶向胆边生地随手就从地上薅了一把草塞进大龙的嘴里。
“肯定不是何姓家人。”大龙在心里猜测着,肯定!否则不应该是这样子,那人更不会躺在地上睡上一觉,他好生奇怪,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大龙被丰田秀吉牵牛一样,行走在山间小道上。他只能眼角微张,牙关咬紧,像在控诉什么不公的待遇,像是命运总会在适宜的时候显灵。
天,越来越黑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几次摔倒在地上,接着就又被丰田秀吉愤慨地拎了起来。
大龙死性不改,决定更改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造化的魔咒。但他并不知道,那种扭曲激发出的恶,往往是毁灭性的。尽管他力不能逮,好似庄重的凝望可换得生命的重构。于是,他试图没话找话,结果嘴里塞的东西越来越多,以致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会被憋死了。
他不再挣扎,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龙在昏昏沉沉中感到道路似乎宽敞起来,突然发现远处还有了稀疏的灯光,就又开始猜想着这人到底要干吗了。
难道是抓壮丁?不对呀,抓壮丁也要表明身份呀。那就是绑票?也不对呀,怎么没有要赎金?不行,他决定寻找机会逃跑。
机会来了,一辆马车由远及地“哒哒”迎面而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龙觉得这是最后唯一能够逃脱的机会,对此,他用力往前一冲,瞬间就被那人一个横腿,一个狗吃屎地重重摔趴在地上。接着那人飞身一跃,马车上的人“哎哟”一声,瞬势就滚进路边的草丛中。
大龙又被丰田秀吉拎东西一样丢上马车。又是挣扎一番未果后,也许是折腾累了,便索性不知死活,反正就这样了,在马车睡起觉来。是绝望之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般的淡然。
等到大龙睁开眼睛时,陡然就看到两个男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大龙一惊,问,“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个子高一点男人站了起来,用很阴险地笑着说:“这里是哪里不重要,重要是你是谁。”
那人说着,随手就从身上掏出一把刀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大龙害怕地问,“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绑架我干吗?”“想跟你交个朋友。”“我不认识你,”大龙挣扎着激将地说,“有你们这样交朋友的吗?”大个子给坐在那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就给大龙松开了绑。
大龙舒服地伸了伸腰就要走,结果一动步,就被另一个人一把按倒地上。“你们到底想干吗?”大龙在地上挣扎着,“要杀要剐你们直接点。”“放心,”小个子踢了他一脚说,“我不会杀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人。”说着便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救命啊……”瞬间,他嘴里随即就堵上一坨棉花。大龙彻底死心,这沦落江湖三十秋,生命仿佛凋谢已是盈头。“喊救命是没有用的,最好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大龙颓败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们是大日本皇军,”织田信义得意地说,“没有想到吧?”一听日本人,大龙心里一惊又一惧中,心里莫名就阴嗖嗖的,往后退了几步。“别害怕,”丰田秀吉把玩着手里的刀说,“只要你好好配合,大日本皇军是不会亏待你的。”
大龙以前听说过大日本皇军,知道他们杀人不眨眼。那时,他只觉得日军离他遥不可及,没想到大日本皇军一夜之间就来到他的身边,呜呼哀哉!
不过,大龙悬着的反而心渐渐放了下来。心想,被日本人绑了总比何家人强,咱们无冤无仇的,他们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儿,他示意他们把他嘴里的东西拿掉。
织田信义一歪头,丰田秀吉上前把他嘴里的棉花扯了出来。
“你们想干吗?”丰田秀吉看了一下织田信义,然后嬉笑着说,只要你肯为大日本皇军办事,你仅可以马上回家,还可以得到一堆大洋。一个个蛊惑性的词语跳跃而出。
织田信义说着,随手就抓起桌子上的袋子抖了抖,大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天上掉馅饼,大龙有点不敢奢望,但又诱惑力巨大,他便带着几分急切地口气试探道:“要我办什么事?”“小事。”织田信义便上前附着他的耳边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一听让他当汉奸,去坑害自己的同胞。大龙连忙说“这个不行,这个不行。”他知道,如果大老爷柳山虎知道他为日本人卖命了,非剐了他不可。
织田信义立即露出凶相道:“那你就死啦死啦的去吧。”说着尖刀已经戳进他的左臂。顿时,伴着鲜血,疼得大龙在地上打着转。释家有偈语,万事皆空因果不空。
大龙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硬着头皮答应帮他们策动柳山虎为他们卖命。织田信义立即换了另一副模样,吩咐丰田秀吉去买菜买酒,说要好好庆贺一番。
丰田秀吉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声“哟西”。
知道上了别人家的船,大龙索性不把自己当外人,满足了胡涂的幸福也是幸福。开始在他房间转悠起来。他发现,这是青城县城里的一家旅馆,房间内除了两张桌以外没有任何东西。他在想这两个到底是不是日本人,日本人怎么会说中国话,还说得那么好呢?
织田信义似乎猜透了大龙心思地说,他们大日本帝国军人来中国是为了实现大东亚共荣的,结果中国人以为我们是来占领,总是跟他们作对……
歪理仿佛也是理,条条如真理。
一番诱导的话语后,说得大龙心里热呼呼的,诱惑冲散了一切心里防线。大龙便开始跟织田信义交起底来,说你还不知道吧,咱可是柳家寨大老爷柳山虎的大管家。
不仅是大老爷身边的红人,还是大老爷的保镖。因为何、柳两家的械斗,大老爷因为不相信,才派他去侦察对方的死伤情况……
一听说是柳山虎的大管家,织田信义立即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连称他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等实现大东亚共荣的那一天,一定让他升官发财,金钱美女大大地有。
大龙心里乐开了花,像乍现乍灭的一束光,又像是窗户被风吹开一样清醒过来,不再受困于他们的囚笼,他的生活重新开始了。
正当管家大龙沉浸在美梦中,丰田秀吉拎着一大包东西,敲开了房门。烤鸡、鱼肉,大龙按捺不住地扯了一只鸡腿狼吞虎咽起来。“来来来喝酒,庆祝有幸跟大管家成为朋友。”大龙更加不客气了,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酒。
优厚的条件已经摆在面前,要么做汉奸,要么是死路一条。大龙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夜的奔波,累惨了,也饿惨了。
等到大龙吃饱喝足准备回到柳家寨时,才想响起怎么回去交差的事来。一夜一天没回家,总得找个理由吧。总不能说在山坡上睡觉吧。对此,还是织田信义看透他的心思。
织田信义便又附在大龙的耳边说了一番话。大龙便时而点点头,时而又摇摇头,最终,他露出了安心的喜悦,不再是惶惶不安,而是归咎于命运的天意,将织田信义的话,视为圭臬。
山鹰跟狐狸不敢回到寨子了。一阵风扑来,深渊般的夜寂然无声更黑了,像是蓄积已久的仇恨而来。
面对呼呼夜风,他们只好抱团取暖,找到一个避风的沟渠里静静等待着。狐狸不时地骂大龙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山鹰呢更是有一肚苦水没地方倒,他害怕大龙一不小心立个头功。那么他撒谎的事情还会败露。但这件事他又不能跟狐狸讲,只要心里默默诅咒大龙被狼吃了算了。
“大老爷,管……管家回来了。”
家丁跑进回报时,柳山虎正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回魂着。他梦中被一条大蛇追赶着拼命奔跑……好不容易摆脱了大蛇,发现自己已是一身汗水。
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立即翻身下床迎了上去。
“大老爷好。”“大龙你真的回来了?”柳山虎问着就在他身上搜寻着,那凹陷的眼窝如一口深井,仿佛要把大龙填进去才满足他的疑问,捕获到他瞬间的表情。大龙看着柳山虎一副无比爱怜的样子,似乎又在一瞬间又捕获到别样的表情,既感动,还有些瑟瑟发抖。
“你冷吗?”柳山虎疑惑加关心地问。“冷,”大龙随即一哆嗦,又否定说,“啊……不冷。”柳山虎因此莫名地笑道,“看你这样没少吃苦吧。”
大龙迟疑了一下,把他如何去何家冲侦察的经过说了出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套,居然把柳山虎弄得眉开眼笑了。
“那你再重复一遍?”大龙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柳山虎一看大龙那认真的表情,觉得他说的倒也是,在何姓家人发现后,进行英勇搏斗,不仅左臂上受了伤,还死里逃生跑了回来,真的不容易。
柳山虎彻底相信了他。于是宠爱有加地说,“你辛苦了,一定好好重赏你。”然而,当柳山虎突然想起,问大龙看到何家人出殡时,大龙一下子就把山鹰跟狐狸给出卖了。
他说没有看到何姓家族人出殡,更没有看到什么长长的出殡队伍。
柳山虎心里再次疑惑起来并想起山鹰跟狐狸来,于是,他吼一样命令人去把他们找回来。觉得此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说法完全不一样!不是山鹰跟狐狸撒了谎,就是大龙撒了谎。
从眼前大龙受伤的情况看,认为一定是山鹰跟狐狸撒了谎,所以,一定要弄个明白。
山鹰跟狐狸听说管家大龙已经回到柳家寨后,整个人立即像抽了筋一样在地上挣扎了好一番才起来。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这是山鹰怎么也没想到的。
一路上,他开始快速思考着对策,否则大老爷柳山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眼看功臣就要变成死囚,山鹰害怕得连路都走不稳了。然而,等他忐忑不安地回到柳家寨,走进柳山虎的大宅时,不仅看到柳山虎已经摆开了一副盛宴的架势,还在门口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着他们。
山鹰却是不明就里,但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不过,当他与管家大龙一对眼神时,险些就吓尿了裤子,发现大龙左臂上缠着一层纱布。
“不好,”他在心里说,“大龙立大功了”。柳山虎心知肚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脸上还洋溢着莫名的兴奋,招呼他们上桌吃饭,说大家太辛苦了,今天要好好犒劳一下。
大龙坐在柳山虎的右边,山鹰跟狐狸坐在柳山虎左边。如此阵势令他们既感动又疑惑。不过,细心的大龙还是发现细微变化,门里门外的家丁多了起来,立即就做贼心虚了。
酒过三巡,真如漫长的岁月,压得大龙、山鹰跟狐狸喘不过气来了。神经越绷越紧,额头上细小的汗珠也越来越密地开始往下淌。尤其是狐狸,他又端出一副瘦小羸弱、胆小受惊的模样。
正在这时,柳山虎放下酒杯,嘿嘿一笑,幽幽地说,“大龙你来说说怎么抵近侦察,最后怎么与何姓家族人殊死搏斗的呢!”大龙连忙放下筷子,把他回来跟柳山虎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听了大龙一字一句的细述,山鹰觉得后背有千把大刀等待柳山虎一声令下,就可能呼啸而来。他吓得不敢看大老爷柳山虎,柳山虎则装作闭眼养神听书样,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
山鹰知道自己撒谎被识破了,几次他想鼓起勇气想开口,都被狐狸私下按住。
“山鹰、狐狸。”柳山虎一点名,便听到山鹰“唉”了一声,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是怎么了嘛?”柳山虎虚弱无力的话颤颤巍巍却是心知肚明。
“大老爷,大老爷,我……”山鹰还没有“我”出来,狐狸连忙说:“他可能是累了。”
“累了?”柳山虎疑问中,悲怆地抬起头,“大龙你看到何姓家族出殡没有?”大龙一愣,结巴说:“没,没有啊。”“大胆!”柳山虎一拍桌子,声音坚硬得像蚌壳一样。
山鹰、狐狸,立即吓得眼睛一闭,便听到柳山虎发出狰狞的笑声。
“山鹰、狐狸,大龙怎么没有看到何姓家族人的出殡啊?”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可怕的熟稔,山鹰、狐狸恨不得从这原地腾空遁去。他俩不约而同地惊悚起来,再也没有一副舍我其谁,拼得鱼死网破的架势。
在火星四溅惊吓之中,山鹰急中生智地指着大龙说“他……管家也许当时山的另一边没看到吧。”见此,大龙立即附和道,“大老爷息怒,我是趁天黑才摸过去的。”
大龙倒是圆得不错,完全是一路准备后的完美发挥。柳山虎依然不相信地“哦”了一声,在眼神牢牢僵持着后,转脸嘿嘿一笑说,大家辛苦了,喝酒,今天大家放开喝。说完背着手,不阴不阳地离开了。
霸凌与胜利,导致的邪恶反过来又会铺成一条自毁的痛苦之路。
大龙、山鹰跟狐狸立即相互心照不宣地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话,与酒进行了勾兑,但他们已经在周围的空气里嗅到了一种阴凉的危险气息,冲击着他们的内里。
二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行人稀少,路灯昏暗无比,像饥饿的难民,无精打采;那浩大空旷的天地间,像秋风扫过,一片萧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鸩鸟”决定与奈斯佯装到办公室取东西的机会,到冈村的办公室把“编钟”里隐藏的密码本取出来。想得很美,可等他们还没进入司令部大院,抬眼远远地就看到冈村办公室灯还亮着,于是,他让奈斯隐藏在司令部附近,等他取出密码本后交给她。
没想到,当“鸩鸟”进入办公楼,路过冈村办公室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说着什么。
面对冈村门口的卫兵,他只能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希望听到更多的内容。
可是,冈村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而此时,板垣大佐根据冈村的命令,正从汉正街找来了一位木匠在研究着“编钟”上的机关。然而,这个木匠似乎对中国文化中藏于器的机关并不懂得,从下午一直研究到现在的深夜,也没有研究出结果来。对此,冈村时不时训斥板垣大佐不会办事。
“鸩鸟”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着门,竖着耳朵静静聆听着外边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走廊里才传来冈村与板垣大佐的说话声。是冈村让他务必在两天内找到打开“编钟”机关的人。板垣大佐立即“嗨嗨”应答着。
听到了板垣大佐的脚步声,“鸩鸟”故意装作加班工作的样子,在纸张上写着什么。见“鸩鸟”还在办公室,板垣大佐路过他门前时犹疑了一下,折身走了进去。
“鸩鸟”连忙站起来说:“请长官指示。”板垣大佐疑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办公室?”“鸩鸟”说:“失眠睡不着,不如到办公室工作一会儿。”板垣大佐露出无法判断出意思的一笑,就问:“何翻译是否认识武汉城里的能工巧匠。”“鸩鸟”不明其意反问:“长官的意思我不明白。”
对此,板垣大佐把冈村的意思和今天请了位木匠依然没有破解“编钟”里的机关,删减地说了出来。
“鸩鸟”听了,身上立即冒出了冷汗。心想,冈村已经疯狂至极,幸好遇到个菜鸟。否则,他和奈斯已经就在楼底层的行刑室被“伺候”了。
见“鸩鸟”有些分心走神的样子,板垣大佐问道:“何翻译怎么了?”“鸩鸟”连忙说:“我在想是什么样的机关。”板垣大佐怔愣了一下,这才详细把“编钟”隐藏机关的位置说了出来,并问“鸩鸟”可否找到能打开机关的民间艺人。
“鸩鸟”对此难为情地一笑说:“长官我也没有认识这样的人,不过我可以帮您找找。”板垣大佐却是立即脸一变,带着命令说:“冈村司令官限他两天之内必须找到人打开编钟上的机关。”“鸩鸟”装作执行命令的口气说:“那我一定尽力。”
板垣大佐离开后,“鸩鸟”立即走出办公室,他要将这一情况立即告诉奈斯。
奈斯听到冈村已经在破译“编钟”上的机关后,眼睛睁得大的也是惊讶无比,说一定不能让日军知道“编钟”里面的秘密……对此“鸩鸟”不无好奇地问奈斯,“编钟”里面的机关真的就那么难打开吗?奈斯吸了一口气,对“鸩鸟”说出了“编钟”上的机关之所以难打开和父亲如何考她的,因为父亲是学历史的,又是古建筑的设计专家,那“编钟”上的机关融合了中国几千年文化,设计的机关环环相扣与音律关联,错一步就不可能打开。
“那你是怎么打开的?”奈斯嘿嘿一笑,说出了在父亲的指引下,来到他的书柜边,寻找古建筑的书,然后又在古建筑的众多书籍中,寻找父亲翻得最多的一本书,最终,在一本古建筑的书和一本古典音乐史籍中,才找到打开“编钟”的秘密。
为此,“鸩鸟”竖起了大拇指后,又说:“既然你找到打开的秘密,你也要相信冈村也不是吃素的。”因此,他担心得在地上打了一个转说,必须想办法取出“编钟”里的密码本。
奈斯于是问他有什么好办法?“鸩鸟”仰仰头,望着星空好一会才说:“冈村的办公室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况且还要带着你进去,几乎是水中捞月呀!”“那你就直接将‘编钟’搬回来!”“鸩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说,这样冈村就会疯狂地追查到底!我就会立即暴露,以后再想进入冈村的办公室获取情报,更不可能。
“那怎么办?”“鸩鸟”思索了一下问:“编钟上的机关打开很难吗?”“当然!”“那你教我!”奈斯两手一摊说“编钟又不在我手上,怎么教你?”
“这是唯一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办法。”“不行!”奈斯说,“我只有绘出编钟的设计图才能教你,这样得好几天工夫。”“那不如找你父亲?”奈斯说也不行,时间也来不及,父亲现在还不知道她在狼窝里为党工作。
对此“鸩鸟”说,那我们分头行动。你这几天赶紧绘编钟的图纸,我想办法拖延时间。奈斯问“鸩鸟”怎么拖延时间?“鸩鸟”立即说出了板垣大佐的指令。谁知,奈斯光有图纸还不行,我得教你怎么找到那只唯一的“编钟”,然后敲击……音律对上后,“编钟”上的机关才自行打开。
“鸩鸟”一愣,说那先做好第一步吧。
国民党驻华中战区军司令部里,依旧是灯火通明,人人精神抖擞,大战来临的战斗氛围,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位于司令部边上的东西湖在月光映射下,像披上了金缕玉衣,一晃一闪的,安详而富有诗意,不是因为战争,将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在收到“鸩鸟”的情报前,战区上下已经在最高长官张司令的指示下,按照积极防御,主动攻击的预案积极行动起来了。因为,在“鸩鸟”失踪的那些天,张司令已经敏感地意识到,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抢在敌人前面,抓住战机。
或许因为这位出自广西的战将自幼生活在山区吧,行动派的原因让他十分注重天然的屏障作用,加之他对大山有着天然的偏爱。因此当他带领他的部队从向随枣地区进拔前,已经考虑好了如何来利用鄂西山多、堰多、垱多等天然屏障,来有效阻击敌人,打击日寇。
如果敌人真的从襄花公路来,正好有大洪山与桐柏山作为战斗要地,它们一南一北,巍巍横亘在鄂西大地,如同随枣通道上两个威武的武士,忠实地守卫着对日作战最前线的“随枣走廊”。
它也是日军进逼重庆并觊觎了很久的一条通道。
在桐柏山、大洪山两条数十公里山脉的前面。那就是著名的白兆山山脉。白兆山山脉方圆也有三百多里,西北起于青城南麓,与大洪山相连接,东向安陆、孝感,连接云梦、江汉平原,直通武汉近郊。
冈村作为携带重武器装备的日军指挥官,当然知道从西边夹击“随枣”地区,几乎是不可能!因为,西边,驻扎着国军某战区的王牌部队,这是一支劲旅。东边,则有一支不曾谋面,但已游击了多次并损兵折将的新四军的游击队。
但是,冈村这位狂妄的指挥官并不太放在眼中,因为随着武汉会战的胜利,他大致摸清了中国军队的实力,仅从武器装备上来看,就无法与之比拟。为此,他气焰嚣张得像一只把头埋在沙子中的鸵鸟,根本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了。
尺有所短,寸也有所长。但他忘记了鸵鸟顾头不顾尾的危险。而此时,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正在李威的领导下,从之前的一百多人壮大到6000多名游击队员。
游击队的首长正是利用冈村骄傲的特点,在前出大洪山的白兆山的这一地区,不断巩固壮大游击队,正伺机与日军决一死战,来展现中国军人打击侵略者的信心。
白兆山与大洪山之间,战略位置非常重要也非常险要。正如李威所设计的那样,新四军游击队在战斗中发展壮大,在这片区域像一把尖刀,插进了敌占区,并串连起安陆、京山的抗击武装力量。
面对新四军游击队的崛起,虽然国民党政府已经发出与中共团结联合抗日的号召,但国军时不时对这支抗日力,时时在进行破坏性的遏制,甚至是直接打击。
为了让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揳进日军和国军的缝隙之中,确保新诞生的抗日力量壮大。李威决定主动去与国民革命政府的HUB省第三专署专员、豫鄂边区抗敌工作委员会主任、国民党人石毓灵联络,以期得到他们的支持。
当李威以平淡口气,像入鞘的刀刃,说出想法后,独立游击大队的同志视为是一次畏途,很为他的生命安全担忧并竭力劝说他不要去冒风险。但考虑到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生存的需要,考虑到共同抗击日寇的现实,他必须去冒一次险。
华中大地恶狼四伏,党的使命高于一切。
当李威一路艰险,敲开了石毓灵那威严的“大门”,当他听说了来意后,是一脸阴阳怪气地,不买账。认为国军武器装备精良,根本不需要你们新四军游击队来掺和。
大敌当前,为了共同抗日,早日将日寇赶出中国。李威并不因此而气馁,从统一抗日讲到民族大义,从民族大义讲到了当前的形势……
苦口婆心,在家国情怀的感召下,石毓灵总算被他话深深打动了,他像看到来人心里的那块地里,执拗地长着一棵,叫理想的之树。为此,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半晌,恍若人生里,最隐秘的一缕光闪耀起来,然后环顾左右而言他,算是默许了。
他之所以将白兆山这片区域默许给中共新四军的独立游击大队,因为此时的白兆山已经大部分处于敌占区了。国民党是要借助共产党新四军的独立游击大队来拖着敌人、袭扰敌人,减少自己的损失,消耗新四军游击队的有生力量。
用心险恶,但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并不畏惧。积极创造条件在夹缝中生存下来。尤其在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在站稳脚跟后,一个支队挺进青城南部地区,既是开展游击战,壮大武装力量,也为宣传统一战线,这为后来随枣地区之战的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相比之下,随着武汉被日军的占领,国民党军队大撤退后,华中地区的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低落到极点,一口恶气像团黑似的毛球,在胸间哽着。
一些老百姓还把日军加以神化,说日本兵头上戴着一个小钢锅(钢盔),身上背着一个猴子脸(防毒面具),手里拿着一只大盖枪(三八步枪),脚穿一双带刺鞋(皮靴),还有千里眼(望远镜)、顺风耳(电话机)、地乌龟(坦克),简直形容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百姓非常害怕他们。
面对老百姓的害怕与动摇,如皲裂之声敲响历史的肋骨。李威思忖几番,目光严肃地抽动起来,暗暗发誓要指挥打几个漂亮仗来,把民众们的抗日斗志和信心重新振作起来。这时,李威想到了雷群。准备安排他去武汉与何原谦的儿子何萧强接触,争取提前获取日军的行动计划。
“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问题吧?”李威审视着雷群问道。雷群嘿嘿一笑,拍拍胸不无自豪地说:“首长忘了我可是把刘井武的工作都做通的。”“我当然知道!”
1932年底,当时正在西安进行地下工作的雷群,突然接到上海的临时中央发来的密函,命令他把手头的工作,包括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地下党情报组织立即交给可信赖的同志负责,在完成交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到上海接受新的任务。
密函里没有提到是什么新任务,雷群一头雾水,只能按照中央的要求立即向同志交接了手续,随后马不停蹄赶往上海。
来到上海的临时中央,雷群接受任务得知,敌人正在调集大军准备对鄂豫皖苏区发起大规模的围剿。中央决定让他去武汉工作,利用他之前在旧军队的关系打入国民党鄂豫皖三省“剿共”总司令部,以获取情报。
1933年1月初,雷群乘船从上海出发,沿江而上来到武汉。此时的武汉正处于白色恐怖之中。
为了防止鄂豫皖和湘鄂西苏区对武汉进行渗透,敌人搞了所谓的“五户联保”,一家“通共”,五户全部坐牢乃至杀头。
大街小巷都有四处活动的军警宪特,随时随地盘查路人,动辄就抓人。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混进戒备森严的敌人司令部,就是想在武汉三镇立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雷群抵达武汉后,他按照上级给自己的地址,直奔一家距离茶馆,要了一壶茶和两个茶碗,然后拨通了电话。不一会,一个人便匆匆地来到了茶馆。此人乃鄂豫皖三省“剿共”总司令部里担任上校参谋刘井武,同时兼敌参谋长曹浩森的机要秘书。曹浩森非常信任刘井武,很多机密档都由他上传下达,而且命令也多由他起草。中央之所以派雷群来联系刘井武,因为在1925年大革命的时候,雷群曾经在冯玉祥部的西北军校工作,当时这个刘井武就和雷群关系不错。
刘井武见了雷群很是意外,也不乏热情,双方在握手相互致意后,就落座寒暄。刘井武开门见山地直接小声问雷群:“你现在是不是还干共产党?”雷群没有否认,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这辈子干共产党是干定了!”刘井武立刻紧张起来,问雷群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雷群直截了当地说,想请刘井武在总司令部帮自己谋一个差事。这可吓坏了刘井武,他赶紧说自己有老婆孩子,帮不了雷群的忙。
为了缓和气氛,不至于把刘井武逼得太紧,雷群转移了话题,说自己现在还没有住处,也没有吃饭,刘井武这才松了口气,便邀请雷群到自己家里住一阵子。
靠着刘井武的特殊身份,雷群暂时摆脱了没地方住的窘境,也便于开展对刘井武的思想工作。他以亲戚的名义住在刘家,一面帮刘井武干点家务活,一面也尽量搞好和刘家人的关系。时间一长,刘家上下都喜欢上了他。为了不给刘井武添麻烦,雷群就深居简出,尽量不外出,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当刘井武结束一天的公事回家后,雷群就会找时间在刘家人都入睡后和刘井武谈天,先从家长里短入手,慢慢地消除他的戒心。在刘井武对革命这个话题没那么恐惧后,他就开始重提当年大革命时期大家一起高呼革命口号,打倒军阀和列强的往事,然后痛斥国民党右派背叛孙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葬送了革命的大好形势。
对此,刘井武点头称是,开始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倒行逆施产生了反感。随后雷群又进一步向他介绍中国共产党的革命纲领,以及苏区和红军的斗争形势,增强刘井武对革命的同情和对革命胜利的信心。
他还结合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对日本帝国主义采取“不抵抗”政策,导致东北很快沦丧敌手的情况,以及分析蒋介石仍然高喊“攘外必先安内”,积极调兵遣将进攻苏区,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果然使得刘井武陷入了沉思之中。
通过雷群不断地对刘井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使得刘井武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虽然他仍然考虑妻子和孩子的安全,不能丢下家庭为党工作,但是他同意在自己职责范围内为雷群提供便利,帮他获取情报。
雷群代表党组织对他表示了感谢,同时也庄严地向刘井武保证,如果自己一旦遭遇不幸,绝对不会把刘井武供出来,会极力确保他的安全。
刘井武了解雷群的为人的品格,知道他说话算话,办事光明磊落,同时他也对共产党员的节操是信任的。具体在情报工作上,刘井武作为参谋长曹浩森的机要秘书,平时经常能接触到“剿共”总司令部的各种军事情报和“围剿”苏区的作战计划。因为曹浩森是刘井武的同乡,两人的关系很密切。曹浩森每次受命制订“围剿”作战计划时,都会亲自指定刘井武负责起草,然后自己稍加改动,再送到亲任三省“剿共”总司令的蒋介石那里。于是,在刘井武的协助下,有时作战计划还没到蒋介石的手里,雷群就已经先看过了。就这样,在1933年年初到1934年年底这两年的时间里,雷群先后从刘井武出获取了蒋介石对中央苏区、湘赣、湘鄂西、鄂豫皖等苏区进行第四次、第五次“围剿”的作战计划。
在敌人还在做“国剿”前期的准备工作,调兵遣将,囤积物资时,党中央就已经了解到敌人将投入“围剿”的兵力、部队番号、预定攻击发起位置、指挥官、兵力部署和具体行动方案等详细情况。
为此雷群曾经亲自到上海向中央汇报达二十多次。1934年6月,国民党方面在武汉的“剿共”总司令部召开了一次高度保密的军事会议,这次会议由蒋介石亲自主持,出席会议的有蒋部的高级智囊杨永泰和数十名军师长。会议经过讨论,决心将在鄂豫皖地区分出6个所谓的“驻剿区”和1个“护路区”,以约60个团的兵力进行“驻剿”,以11个团组成几支追击部队,计划以“围追堵截”的战术对坚持斗争在鄂豫皖地区的红25军进行一场地毯式的大围剿,在3个月内消灭红军。
计划在制定后,敌人还针对之前情报屡屡泄密的情况进行了专门的保密处理,每支部队主官拿到手的作战计划只是自己部队的行动,而对总的行动方案和别的部队的行动是一无所知的。
这次围剿的总作战计划只印了几份,分别由“剿总”总司令部的几位最高级军官保存。这在国民党军的作战历史上,算得上是空前严格的保密措施了。
但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曹浩森手里的副本在交给机要秘书刘井武保管后,雷群很快就看到了这个计划。雷群意识到,此事关系到苏区的生死存亡和红25军数千指战员的安危。他立即熬夜誊写了一份敌人的方案,甚至将计划附件的十万分之一的作战地图也描了一份。
他一直忙碌到天色微明,才把所有的内容复制完毕。随后他匆匆向刘井武告辞,带着敌人的作战计划和地图出了门,直奔码头,准备乘船去上海向中央报告情况。
到码头时,天已经大亮了。码头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非常热闹。当时经营武汉和上海间航线的轮船公司有三家,分别是招商局下属的轮船公司、日资的日清轮船公司和英国的太古恰和轮船公司。这三家公司为了招揽客流,竞争非常激烈,每天都有班轮从武汉驶往上海,而且开船时间都差不多,抵达上海的时间也不相上下,这就给了雷群躲避敌特的检查和搜捕提供了有利条件。
雷群当天穿着一套西服,戴着白色的西式遮阳礼帽,手里拎着一只小皮箱,装出一副阔少爷的派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汉口的江汉关码头登上英国的客轮。上午7时30分,客轮准点出发,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直驶上海。
雷群船上装作悠闲的样子,一面抽烟,一面喝茶,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在看,时不时地再眺望一下江景。但私下里,他却非常警惕,不断地扫视着四周的情况,不敢有丝毫大意。当船抵达九江时,雷群发现有便衣特务上船。虽然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狡猾的特务还是注意到了他。
这个特务坐在他附近的一张桌子边,不断地打量着他。但雷群知道英国的轮船有享有治外法权,所以国民党军警宪特是不能在船上抓人的,要等到船到码头,和船长交涉,才能上船抓人。于是,他一边继续装作淡定的样子看报纸,一边思考着如何采取的行动。
当船到南京码头时,跟踪他的特务匆匆下了船,雷群知道事情没完,他一面藏好机密档,一面做好了万一不行就跳船的准备。果然没过一会,特务就带着一群军警气势汹汹地向码头方向扑来。但晚到一步,英国轮船已经离港了。但雷群知道事情还没完,敌人肯定会提前坐汽车赶到下一站镇江码头堵自己。
当轮船驶近镇江码头时,雷群远远地看到,果然码头上军警林立,那个特务就在其中!他立即回舱换了一套西服,然后戴上墨镜,重新登上了甲板,随时准备战斗。然而,轮船在行进中突然停在江心,雷群这是才明白,这艘轮船是不停岸边的码头上下客,乘客必须坐小艇上下船。
机会来了,雷群大喜。接着再次惊喜,此时,日清公司的客轮刚好也抵达镇江,而且就停在英国客轮的后面,雷群纵身一跃江中,然后悄悄地上了日本客轮。
上海的中央在接到雷群送来的敌人要对鄂豫皖苏区进行“围剿”的计划和地图后,立即派人将情报送到苏区的红25军领导处。正是靠着这份准确的情报,25军从敌人包围圈冲了出去,开始进行长征,为党中央最终定下以陕北为红军长征的落脚点奠定了基础。
国军在红25军突破平汉线,进入八百里的桐柏山区时,才知道自己的围剿计划全盘落空的。蒋介石捶胸顿足,斥责养了一群饭桶,致使已经落入重围的“共军”竟然跑了!直到此时他还不清楚,自己的作战计划早就被雷群搞到手了!
雷群星夜兼程,来到了何家冲。当何原谦知道他的来意后,他星夜兼程,来到了何家冲。当何原谦知道他的来意后,一口拒绝了并说早就知道你并不是什么卦的。对此,雷群干脆亮出了身份并给何原谦详细讲起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然而何原谦并不为之所动,说他与那儿子何萧强已经修书断绝了父子关系,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
对此,雷群开始耐心地做工作,说即便他是误入歧途,他也是中国人,也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同胞受到日本人残杀……更何况他的父老乡亲也是受害者……
何原谦思索一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那你需要我做点什么?”雷群连忙说,最好他与大老爷一起去一趟武汉。何原谦连连摆手,说让我去求那个孽障,我这老脸往哪儿搁?不可能!于是雷群又建议,不如叫管家歪三和他走一趟?何原谦还是摆手,说这也不行,只要是何家去人,就是求那孽障。
见雷群一脸的诚恳,何原谦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圈说“我可以给你捎个信儿去。”雷群思索了一下说,这样也好,谢谢何大老爷了。而此时,女佣宛宛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到,为此她决定全力阻止雷群与何萧强的见面。
然而此时她并没有被“唤醒”,对于同伙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没有单方面联络,因此急得团团转而得法。只能等待她的同伙再次出现了。
当雷群来到武汉日军某集团军司令部门前一看,那是森严壁垒,还没等他靠近,日军的警戒人员已经枪口对准了他。对此,他知道这样是见不到何萧强的。再说直接“送货上门”无异于自投罗网。
为此,雷群通过中共地下党组织,好不容易通过情报站的人员联络上奈斯。奈斯一听来人要联系何萧强,装作十分为难,说她并根本不认识此人。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知道了“鸩鸟”处境十分危险,不仅要获取日军的情报,最紧要的是“编钟”里的密码本不能落于冈村之手,也更不能暴露“鸩鸟”的身份。尤其是,这样的联络方式严重违反了工作原则。如果是日特,那将是灾难。
雷群收到情况回馈后,却不打算放弃,又通过情报站的人员将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首长希望通过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来鼓舞民众士气和打击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的重要性进行了阐述。可是情报站的人说无能为力了。
奈斯还是将这一情报报告了上级。于是,上级指示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何萧强的身份,但可以同时将“鸩鸟”提供的情报,通过地下党情报站,转交给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
为此,当“鸩鸟”再次与奈斯见面时,还没等他问“编钟”的图纸设计出来没有,奈斯便急切地向他转述了上级的决定。同时,上级命令他绝对不能单方面与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的人接触。直到奈斯说完,“鸩鸟”又问“编钟”图纸什么时可以完成,奈斯才说她正在抓紧时间,让他再拖延一天。“鸩鸟”眉头一皱说,板垣大佐这个老狐狸不仅让他在找开机关的人,他自己也在找人,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会开机关的人。
“他们没那么容易吧?”见“鸩鸟”做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眼神,奈斯说“那好,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吧。”
挥手,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雷群在无果中,已经决定伺机与何萧强接触了。因此,他天天隐藏于日军某集团军司令部附近,等待他的出现。可是守了几天后,依然没有发现何萧强的踪影。
正当雷群已经失去信心,准备撤退时,看到何萧强跟着一名日本军官从司令部大门走了出来。雷群立即迎了上去,那名日军大叫一声,便掏出手枪。何萧强见此,对秋田树下说,秋田君别紧张,让我来问问他想干什么。
雷群欣喜无比,还没等他开口,何萧强上前用枪顶着他说还不快走!雷群连忙装作伸了手说,太君我讨口饭吃。何萧强立即大声叫道:“快滚!”秋田树下也把枪口对准了他。
雷群只好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离开。决定回到情报站,等待新的时机。于是,“鸩鸟”对秋田树下说,咱们今天不喝酒了,还是回司令吧,改天请你去百乐门舞厅花跳舞?秋田树下说好,便转身向司令部走去。
“鸩鸟”回到办公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有奈斯的提醒,否则后果不甘设想。因为,副官秋田树下的多次怀疑,他正面临着危险,平时不仅有冈村的副官秋田树下的监视,身边还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在盯着他。
为了全力配合新四军游击队打一个漂亮的胜仗。“鸩鸟”变身于传说中的九头鸟一样,将自己不断幻化于无形于有形之中,每时每刻伺机,搜集日军的情报。说来也巧,那天在与秋田树下的聊天中,他得知,日军加快了对随枣地区的行动部署,说辎重运输车队正加速运送武器装备。
面对这一意外消息,“鸩鸟”既喜也愁。担心秋田树下又在给他下“套”。思考一番后,“鸩鸟”决定去冒一次险,到位于武汉郊外的日军运输车队去打探一下情况。
要知道,当时的日军运输大队位于武汉五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地方。因此“鸩鸟”只能借助晚上,相机而行,因为,随时都可能遭到副官秋田树下的检查。
“不能坐以待毙!”“鸩鸟”苦苦思索中,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并迅速联系好了一家出租行的车。吃了晚饭后,“鸩鸟”装作悠闲的样子,找到秋田树下,听说秋田君的围棋不错,可否一起切磋一下。没想到秋田树下欣然答应,并说到他宿舍,边饮酒边下棋。
正中“鸩鸟”的下怀。
在下棋途中,趁秋田树下上厕所的机会,“鸩鸟”将准备好的泻药在他的酒杯悄悄放了进去。不一会儿,秋田树下就捂着肚子,开始往返于厕所间。见此,“鸩鸟”只好装作一脸无奈地说:“秋田君可能累了,不影响你休息……”
当“鸩鸟”星夜兼程来到日军运输大队时,发现那里是一片黑暗。“怎么回事?”在百般好奇中,他悄悄地溜进了运输大队的调度室。一番寻找未果中,便撬开了调度室的一个柜子。结果令“鸩鸟”一惊,是一柜子物资装载记录本。
他连忙打开最新的一本看了看。正如秋田树下所言,调度室的记录本上,详尽地记载着每天运输车队执行任务的事项,虽然没有写明走的哪条路线,但上面清楚写着运输的目的地。知道了目的地,便可以判断出运输的路线。
为此,“鸩鸟”露出成功的一笑。
等“鸩鸟”获取情报回到汉口时,已经是午夜。他一刻也没有停留,熟门熟路来到五花宾馆。
此时,五花宾馆里依然是人潮涌动,人们品着美酒,吃着西餐,欣赏着奈斯弹奏钢琴曲。
见“鸩鸟”走了进来,她瞥了一眼,在曲子上重击出“哆来咪”。
“鸩鸟”心领神会,上楼走到123的包厢门前,观察了一下没有人注意,便迅速将他获得的情报塞了进去。此时,情报站的一名联络员一直在此焦虑地等待着,当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即警觉地来到门后,一张纸条就塞了进来。
情报员捡起来一看,立即塞进口袋,打开房间的窗户,纵身一跳,消失在夜色中。
雷群从武汉收获无果后,便星夜兼程向新四军游击大队赶去汇报情况。然后当雷群来到一个叫月塘乡的一条乡间小路上,突然迎面碰上了国民党武装还乡团的团丁赵元和。雷群再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在对方手枪的威慑下,他成了俘虏。
这赵元和地位并不高,但俗话说“小人得志”,他的手法,比一些地位更高的人还要恶劣。他对着雷群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想要问出些情报来,好向上面邀功。可雷群知道绝对不能暴露,任凭对方拷打,就是不肯说话。赵元和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雷群押解到国民党设立在月塘的大本营。他想着,俘虏了共产党怎么也算是个功劳,多少也能领些赏钱。就这样,赵元和用一根麻绳把雷群牢牢捆住,自己牵着绳子的一头,往月塘军营走去。一路之上,他对雷群推推搡搡,雷群佯装,你随便!然后寻找机会干掉这个人。
两人走到半路,突然赵元和听到有人叫道:“表弟!”他循声望去,发现是他一个远房表哥。
此时,赵元和已经走得是口干舌燥,正想找人要口水喝。一看表哥在此,立刻笑了起来,牵着雷群就走了过来。喝完水后,他突然来了兴致,和自己的表哥聊了起来。他本就是个爱吹嘘的人,此时“立功”在即,尾巴都翘到了天上,一个劲儿地聊起来没完。后来他觉得雷群碍眼,就干脆把他拴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自己则和表哥专心聊天。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却闪了出来,直奔捆着雷群的那棵树而去。这条人影,就是当地的一个小地主,名叫郭良知。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地主都是如同周扒皮一样的恶人。也确实,地主里边恶人不少,但也不是谁都邪恶,也有一部分好人。而郭良知,就是好人中的一个。他本性善良,喜欢自己下地干活儿,因此和贫农和佃户接触较多。在劳动的洗礼下,郭良知也明白了其他人的不易,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地帮助他们。所以,他在农民中的口碑不错。抗战中,郭良知多次偷偷给新四军捐粮捐钱,传递情报,也做了不少好事。
对于赵元和这个人,郭良知比较熟悉。因为赵元和的那个表哥,就是他的一个邻居。他早就知道,这个赵元和仗着自己团丁的身份,平日里欺压乡亲,巧取豪夺无恶不作。如今看见他押解一个人过来,他很本能地想到,这个被押解的很可能是个好人。于是,一个救人的想法,就在他的头脑里产生了。接着,就有了“表哥”与赵元华主动搭话、两人聊天的那一幕。借着这个机会,郭良知轻轻来到了雷群的身边,用随身带着的一把小刀,割开了绳子,并且嘱咐雷群,让他先喘口气,然后再跑。但是雷群却担心,他要是放了自己,那赵元和还不得找他的麻烦?谁知一提起这个,郭良知却轻轻一笑,表示自己的后台硬,让雷群不要担心。
赵元和突然发现人没了。他四下寻找,结果看到雷群已经跑远的身影。他赶紧掏枪就打,但是却因为枪法太差,打了五六枪都没打到。趁着这个机会,雷群身影闪动,没入了树林之中。赵元和气急败坏,过来检查自己的那根麻绳。他发现,麻绳的断口非常整齐,这显然是被利器割开的!他想到,雷群被自己捆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检查过,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利器。很显然,这是有人割开了绳子,放跑了这个共产党!他发现除了表哥之外,四下无人。就这样雷群脱险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威收到“鸩鸟”辗转而来的情报后,迅速分析情报的准确性并与大家一起制定作战计划。作战计划制定好后,他当即指示独立游击大队的第一团游击队员,在襄花公路上伏击日军运输的车队。
他非常清楚,这一战,打好了是赢得战争与财物的双丰收,打败了必然丧自己的士气。这一任务落到了支队政委周志坚的身上。周志坚在受领任务后,立即率毛凯等五名游击队员,化妆成当地农民,去察看地形。
经过认真仔细地侦察,最后选定在襄花公路边一座寺庙作为设伏点,襄花公路自东向西从憨山寺南面穿过。那里丘陵起伏,松林茂密,便于隐蔽打伏击。周志坚部署了一个“口袋”的阵势,设伏待敌歼灭。
“敌人来了!”在静静等待中,不知谁先发现了敌人的运输车队。周志坚探头猛地一看,六辆大卡车若隐若现迎面而来。“准备战斗!”子弹“喀嚓”上膛。
当六辆大卡车渐渐钻进了早已为他们做好的“口袋”后,周志坚发出一声“打”,“嗒嗒嗒……嗒嗒嗒……”独立游击大队五中队率先打响,紧接着四中队、六中队也乘机从南北两侧一齐开火。日军被打得措手不及,被打得连连后退,四处逃窜。新四军队员哪肯放过敌人,穷追猛打。
击毙日军十余人、缴获长短枪十余支,军用物资十卡车。整个战斗不到一小时,游击队无一人伤亡。
日军挨了新四军游击队的一个重拳,师团长藤田恼羞成怒,决定奋力还击,一定要给游击队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在两天后,藤田集中了千余人的兵力,对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驻地赵家棚、大鹤山一带进行报复性还击。
李威早就知道藤田不会就此罢罢休,他指挥第一团队一边掩护群众向安全地带转移,一边与藤田带领的日军展开了“捉迷藏”式的战斗。
这是祖国的大地,游击战对于新四军来说那叫游刃有余,打一枪换个地方,搞得日军摸不清方向,同时,在冷不丁中,就被新四军游击队打个措手不及。日军,在近乎伸手摘到星星的那一时刻,跌进了深渊。
经过激烈的作战,日军如龙困浅滩。不仅仅没有收获,还被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打死打伤日伪军几十名。
这场伏击战,不仅打出了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的八面威风,也振奋了游击队员们的革命斗志,同时也鼓舞了当地百姓对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信心。对此,李威决定在胜利中乘势而为,在之后的几个月中,又先后指挥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打响了新街战役和京山马家冲的战役,日军损失惨重。
三战三捷,以熟悉的调性,极大地振奋了我抗战军民的斗志,也挫败了日军战无不胜的嚣张气焰。为此,国民党战区的报纸还以特大字号体登载了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的捷报。对中共领导的新四军游击队给予了高度评价——“武汉附近的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创造了一个伟大的战绩。”
面对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游击独立大队不断传出的战绩,国民党军也不甘示弱,加紧了备战。正在这时,国军驻华中战区张司令接到“鸩鸟”的情报,决定死守大洪山和桐柏山要道,这是唯一阻击打击敌人的绝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