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何家冲这边火光冲天,柳家寨那边却是一片热闹非凡。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站在高岗上正喝着庆功酒。他们欢庆自己的计谋太成功了。对此丰田秀吉在兴奋自言自语说,明天何、柳两家必有一战。
织田信义则嘿嘿一笑说,这正是他要的结果。就是要让他们两家斗个你死我活,这样他们才坐收渔利,达到目的。
丰田秀吉立即伸出一个大拇指。
雷群回到新四军游击独立支队后,立即给首长们汇报了何、柳两家的情况,游击支队的领导意识到问题非常严重,一定被不能敌人利用。在分析了情况后,指令他立即赶回去,说可能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对此,雷群把何原谦买枪的事说了出来。支队领导因此一下子就为难了。
别说买枪了,就是有枪买也要到几百里外的武汉去买,时间也来不及啊。于是支队首长考虑到雷群工作的便利,就从游击队员手中分别拿了一条短枪和长枪交给他,让他先稳住何原谦再作打算。
饥寒交迫的雷群在丛林和山间飞速地奔跑着,浑身的肌肉在争先恐后地跑。虽然他在多年的游击战斗中练就一副钢铁般的脚板,但是这样如此没有停息地奔跑还是第一次。因此,他累了就稍停留一会,饥饿难耐了就随手从树上摘几个果子塞进嘴里。
嘴里的苦涩,搅动着他心里的焦躁。
等他天亮前赶到何家冲时,远远地就看还冒着零星的烟雾。那不是乡村里的炊烟,是一团一团的烟。
“不好了,不好了。”雷群加快了步伐。等他来一踏进何家冲的地界,就被埋伏在草丛中的几个人,瞬间扑倒在地。此时,雷群已经连一点的反击力气也没有了。
那几个人也不管他是什么人,连捆带绑地就将他押送到一脸怒气的何原谦面前。雷群用力睁开眼睛一看,何原谦的脸铁青着看着他,等待他先说话。“大老爷这是出什么事了?”何原谦像从座位弹起来说,“这得要问你呀!”“我怎么了?”于是管家歪三不无夸张地说:“昨晚柳家人跑到他们这边放火烧,险些危及到大老爷的安危。”
“不会吧,不可能吧!”何原谦也激动地说:“难道不是他们来放的火,还是你放的火?”雷群于是给他有选择地讲了自己从昨天离开后就去买枪的经过。
一看到枪,何原谦觉得也是这么回事,气也消了一半,于是让家丁给雷群松绑。
雷群则预感到非常不妙。自从昨天柳家没有来人后,他就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大老爷息怒,容我去调查清楚。”
“又是调查,”何原谦一跺脚说,“这不明摆的就是他们柳家所为嘛。”“不一定,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你到底是什么人?”何原谦指着他的鼻说,“这都板上钉钉你还帮着他们说话。”雷群连忙说,“大老爷,请您相信我,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好!”何原谦暴躁地挥手,“那就再信你一次。”雷群随手从桌端起杯喝了一口水便连忙告辞。那口水像是久旱的甘霖他在心里滋润出颓败加惊愕的感叹:这日本人出手也太快了点吧。
一路急步奔走,一路忐忑不安。不知道柳家寨那边出了什么情况,始料不及不知是一个怎样的开始。
面对雷群的又一次到来,柳山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等待着雷群责问。然后,雷群似乎对他的失言并不感兴趣,而是说出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柳山虎听说何家冲发生大火,险些危及到何原谦的老宅时,柳山虎惊讶中,发出狰狞的哈哈大笑说:“天要人亡,真是奈何不了啊,真是太好了,天助我呀。”
面对柳山虎落井下石的得意,雷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地说,“此事难道一点干系也没有?”立即,柳山虎脸一沉质问:“你认为是我柳山虎的所为?”雷群斟酌了一下质问,“难道跟你柳家大老爷一点关系也没有?”
语气平静中,却是咄咄逼人。柳山虎立即脸一沉,从龙椅上站起来说,“你也不好好访一访我柳山虎是什么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从来都令柳某人不齿。还是他自家人所为吧。”
态度如此明确,雷群大致可以判断出这把火还真的不是柳山虎让人干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依然是日本人所为。但雷群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尤其他在食言这件事上,就更不可能相信他了。
雷群决定再试探一下。
“怎么可能,”雷群以理服人口气说,“如果是他们自家人所为干吗不在城墙内放火,干吗要跑到外面?”柳山虎一听城墙外面,心里一惊又问,“不妨仔细说说。”对此,雷群便认真地分析起来——通常要是内部人肯定知道杀人于要害处,你看那把火明显只是为了激起何家对你们柳家的仇恨才这样做的。“怎么可能,”柳山虎疑惑地说,“吃饱了撑的吧。”
雷群立即又接上话,还真不是吃饱了撑的,这把火放的跟之前那打枪人出于同一个目的,是一伙人干的。“那这伙人想干什么?”柳山虎疑问地看着雷群,“难道他们就是想激起我们两家的仇恨?”雷群脸一沉说,“我看未必这么简单。”“那我就奇怪了。”雷群于是灵机一动探问:“大老爷家里来过陌生人吧?”
柳山虎像触电样,一愣,失声说“你怎么知道?”雷群心里却是一惊,果然猜测到了。又问:“是什么人?”柳山虎嘿嘿一笑道,“这个嘛,是我柳家的私事。”
柳山虎之所以不想说出来,一来怕那两个人真的是异族,把自己置于尴尬之地,二来还准备好好跟人家发财的,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柳山虎的回避却让雷群感到事态严重,因此便用迂回战术道:“柳老爷,不妨听听我的占卦吧。”“好呀,”柳山虎惊诧一笑说,“但说无妨。”
所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一个人的命局往手里摊开,就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生命画卷在眼前展开。虽然固定的人生节目定时或不定时,全部或部分的随着流年上演,该有的发展、高潮、结局一个也不少,人生命运的悲喜剧就这样在四柱八字之间。然而,命运路上的万千况味,却只能冷暖自知,甘苦自觉,高贵也好,低贱也罢,人生的戏,谁解其中味,曲终人散后,不过是一抔黄土,袅袅余烟。
“别给我说这些,”柳山虎说着又补充道,“说了我也听不懂。”“那天的失约大老爷肯定听了某些人建议才没有派人去何家冲的吧?”说到这,雷群停顿一下瞥了一眼柳山虎,“而且这个建议人还把您大老爷好好地吹嘘了一番,说您大老爷一辈子都没有给人低三下四,现在要去跟仇要赔礼道歉那不是让人笑话对吧?”
柳山虎心里叫一个惊讶啊。
一语道破天机,就像雷群当时就在现场一样。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等待雷群说下去。对此雷群从柳山虎的表情上,肯定地判断出这是日本人出的主意。便单刀直入说,大老爷要小心啊,此人心怀叵测呀!
“哈哈哈,”柳山虎强大打着镇定说,“占卦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啊。”接着他一转身过来说,“可是你卦错了,本人没有听任何人的建议……那天之所以失约因为管家大龙受到风寒,所以就没有去。”
守在一旁的管家大龙见此,连忙附和说,大老爷说得极是!
柳山虎之所以不敢承认,觉得雷群的分析中,那两个人来越来越疑点重重了。如果真的是日本人,他们就摊上大事了。“既然大老爷没有受到异族的蛊惑当然是好。”说到这,雷群决定再试探一下柳山虎,便又旧事重提,说希望大老爷不要食言,继续完成好与何姓家族人和好。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大老爷,”管家大龙惊慌中,用最粗粝的声音掩饰着自己的害怕说,“现在去何姓家族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柳山虎默然地看了一眼管家大龙,背着手不说话了。雷群非常有把握地说,“请大老爷相信我,只要你们派人去了,保证完好无损地回来。”管家大龙又扯着嗓子说,“大老爷千万别不当,说不定何姓家族人正等我们自投罗网呢。”“大龙说得极是,”柳山虎肯定中,又否定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倒是也不错。”
“大老爷不要,”管家大龙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不要!”因为日本人织田信义已经跟他下过死令,让他一定要阻止何、柳两家人和平相处。
承诺过他,如果把这件办好了,一定重重有赏,否则就小命难保,更何况他不想死在何姓家族人手上。
“你真能保证大龙去了就能化解两家的恩怨?”他无神的眼底忽然冒出一丝光亮地问。
雷群不想使用貌似温柔的语言,去触动他心底的伤痕,从而哗众取宠,只是连忙说,至少柳家去了人就代表一种态度,一来可以缓和两家人的仇恨,二来可以借此机会告诉何家,那把火不是你们放的。
柳山虎点点头表示认可。于是他怔怔地看着大龙。大龙立即说:“大老爷,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如果他去了被何家杀了,不仅你大老爷在这一方土地上没面子,让人耻笑,还……”
“还什么?”大龙贪生怕死的态度让柳山虎开始生气了,觉得太丢自己的面子了。“还……还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大龙结巴得有点说不出来。雷群立即质问:“笑话,只是不愿意希望看到乡亲间自相残杀,何利之有?”
对此柳山虎来到大龙前面,用恩威并重地语气说,“大龙去吧,有占卦先生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再说你去了也可以探听一下何姓家族那边的情况,如果我们这边去个人都不敢,且不让占卦先生笑话对吧?”
大龙恨恨地瞪了雷群一眼说,“那……听大老爷的?”“去吧,去吧。”
雷群连忙与柳山虎告辞,准备出发。
二
板垣大佐向冈村汇报了审讯“鸩鸟”无果的情况后。冈村几乎是疯狂地骂他们一群人没用,指着板垣大佐的鼻子说大本营已经等待三个月就可以占领整个中国的胜利战果了,但现在连影子都没有怎么好交代。
板垣大佐吓得颤颤巍巍地不敢吱声。
三个月要占领整个中国,是冈村在武汉会战后,骄横地夸下的海口。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不仅连小小的青城都没有占领,更别说直逼重庆,国民党的大本营了。尤其是令他气急败坏的是,从情报上得知,那个名为李威的人带领新四军的游击独立大队不断制造麻烦,还伏击了几次给前线运送的弹药车。
见板垣大佐开始沉默不语,冈村给他又下命令说,一定要深挖,就不相信“鸩鸟”隐藏得那么深。板垣大佐立即“嗨”了一声,转身就退了出去。
板垣大佐决定再次提审秋田树下和何萧强。不过,这次换了是酒井美黛。
在此之前,板垣大佐去见了酒井美黛,说最高长官冈村已经给他下了指令,必须在三天内查出隐藏在内部的那只“鸩鸟”。可是,“鸩鸟”实在太狡猾,像影子一样,听闻不见人,让小池百合去查来查去,还是没有一点线索,“鸩鸟”仿佛人间蒸发。
酒井美黛则是冷笑一声后,说难道“鸩鸟”有九个头不成?板垣大佐立即生气道:“这个‘鸩鸟’非常狡猾,简直就是来无踪,去无影。”酒井美黛立即请战,“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办吧。”
“当然交给你了。”说完,板垣大佐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
“可是……可是我一个监视不过来呀。”板垣大佐一愣问:“你有什么好办法。”酒井美黛说可否加强人手?板垣大佐踌躇了一会说,这事你决定就可以了。
酒井美黛立即想到了山口芳子。山口芳子与酒井美黛有过横向联系,也知道她就在武汉一直潜伏着,认为此时是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酒井美黛接受任务后,便开始对“鸩鸟”调查的资料进行了仔细梳理,她看了数据显示,“鸩鸟”的资料上没有一点破绽,完全找不到一点疑问的地方。她知道,越是把自己包装很紧的人,越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秋田树下跟“鸩鸟”关押在审讯室里,板垣大佐并没有审讯他们。何萧强觉得有些奇怪了并预感将要有什么发生,而此时酒井美黛正在实施她的计谋。
何萧强拖着一身的伤痛,没有一点睡意。他在想他的游击队的战友们,他在想父亲是不是还活着。
往事历历在目,却是不堪回首。正当何萧强在回忆中,迷迷糊糊的,突然就听到手起刀落的声音,待他睁开眼一看,看到的是守卫的宪兵倒在地上,接着一个人飞速过来从卫兵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兄弟,我们是自己人快走。”何萧强猜测这是劫狱了,脸上立即露出了疑惑与欣喜。正当他犹豫中,来人急促说,“别犹豫了,快走!我是自己的兄弟。”
“兄弟?”两字令何萧强清醒了许多。话语不对,没有这样的称呼。新四军的战友之间从来不会称兄弟。再说这是什么地方?敌人的监狱鸟都飞不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进来。“圈套!”于是他倏地从地上站起来,便抱着来的人大叫,有人要劫狱……
警报声立即大作,那人猛烈推了他一把,往行刑室外跑,接着便听到激烈的枪声。听得出是日军三八式步枪的声音。他探出点头看了一下,发现那人已经被宪兵乱枪打死。
“苦肉计!”何萧强在心里高兴道。意识到马上就要自由了。正如何萧强预计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带到板垣大佐办公室。板垣大佐认真地看着他,是那种以欣赏的眼光看着他说:“你的不是‘鸩鸟’,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再来工作吧。”“我当然不是,大佐!”
板垣大佐无力地挥挥手,何萧强出门前,他又补充一句说“休息时间你的可以喝酒、跳舞。”“秋田树下少佐呢?”板垣大佐于是哈哈一笑说:“看来你的非常重情义的,你会很快见到他的。”
何萧强回到宿舍后,立即就有人敲门,非常意外地打开门一看是秋田树下,一副颓败的样子,像是抽了胫骨。何萧强装作欣喜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秋田树下头一仰说:“我冤枉!”何萧强立即指了指自己。
“我们都是冤枉的!”便又试探道,“秋田树下君他们已经不相信咱们了,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吧?”秋田树下吓得连忙说:“不喝酒!”何萧强连忙说板垣大佐给我们放假了,说可以喝酒、跳舞。秋田树下犹疑了一下点点头。
何萧强还是选择了之前跟秋田树下喝酒的那家日式饭店,而且是选择跟秋田树下一起大摇大摆出去的。
进入那间包厢后,何萧强便故意问小池百合小姐呢?几位歌伎摇摇头说不知道。秋田树下立即明知故问,萧强君是不是喜欢小池百合小姐了。何萧强冷笑一声,说经历了几次生死了,不如今天死在牡丹花下算了,不想再给皇军卖命了。
秋田树下立即做了一个小心点的手势。何萧强更加坚信这家日式饭店其实就是一家日本特务机关,何萧强装作游戏人生的样子与秋田树下喝酒起来。而在房间的另一间房里,小池百合正透过之前设计的窗口,死死地注视着他们。
这是酒井美黛的新计谋,她们决定连手抓住“鸩鸟”。
酒足饭饱之后,何萧强知道隔墙有耳,故意说要回家休息。没想到秋田树下说你不够意思,之前不是说好的要去百乐门跳舞。何萧强故意装作忘记了似的拍拍头。于是,他们会心地一笑,晃晃悠悠往百乐门走去。
何萧强虽然装作喝醉了的样子,但他一刻也没放松周围的观察。虽然他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跟踪,但总觉得有个影子在不远地方注视着他,之前的事实也证明敌人一直在监视他。因此,一走进百乐门舞厅,他立即就是前拉着金丝鸟拥进怀里,说把他想坏了。
之所以这样做,他就让秋田树下也好,就是跟踪的人也好,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有时候已经接上头。
“金丝雀”当然知道何萧强在演戏,装作很嫌弃的忸怩中,与何萧强交换起情报,告诉何萧强虽然板垣大佐放了她们,但他一定不会罢休。何萧强也告诉“金丝雀”自己已被冈村怀疑了,已经获取日军的作战计划可能是假的,请上级甄别。
就在何萧强与“金丝雀”的对话期间,化妆后的小池百合已经进入舞厅,何萧强瞥了一眼,认了出来,立即将“金丝雀”推到秋田树下的面前,“金丝雀”自然会意,像蛇一样蜿蜒到秋田树下的怀里。何萧强决定与小池百合来个猫抓老鼠的游戏,到吧台端了一杯红酒向小池百合隐藏的地方走出,小池百合立即闪身,逃之夭夭。
何萧强露出成功的一笑。
三
当舅舅张还山又接到严樗让他去武汉一趟的信后,觉得又可以赚一大笔了。因此,他星夜兼程往武汉赶来。
接到舅舅后,严樗不无责怪地说你来得也太快了。舅舅一听有钱赚当然要快啊!然而严樗欲言又止,说这个钱可不好赚,说错话要掉脑袋的并在吞吞吐吐中,把他们几年前杀死日本派遣军山田大佐的事情不小心说了出来。
舅舅连忙说,我又不傻!严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面对张还山的到来,冈村有点失望。张还山一身破衣烂衫,长得也矮小,黑不溜秋。因此他疑问道:“你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开锁高手?”张还山点点头,也不说话。心想,你这瞧不起人的态度老子还不想干了。于是,他严樗嘀咕了一句:“”小日本给我多少钱?”严樗一怔:“倒真是价钱还没谈好。”
为此,他凑到冈村身边说:“他在问我给多少钱。”冈村狰狞地一笑,说:“你问他想要多少。”严樗就故意用张还山能够听得懂的话说:“他问你要多少?”张还山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随即又变成三根指头。
“三根金条,你疯了!”“日本人有钱,都是抢我们的。”张还山眼睛一闭,理下气壮道。
严樗对冈村说:“他要三根金条。”冈村嘿嘿一笑说:“只要他能够打开机关,再加他两根金条。”张还山一听就后悔了。早知道开价更高一点。于是,他在冈村的指示下,来到“编钟”跟前。
仔细研究一番后,张还山就后悔了。“编钟”上的机关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从“编钟”底座的缝隙中,只能判断是齿合着的,懂得一点暗器操作的他知道,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他不是不敢下手,而是无从下手。因此,他咂着嘴,垂头丧气地围着“编钟”团团转。对此,冈村生气地问他到底能不能行!张还山用土话回应,老子也想打开呀!可是这设计也太古怪了,说他曾经打开过一把最难的锁,锁上面有四个刻着稀奇八怪的字,如同一个密码盘套在锁上,依次旋转转环,只有特定的组合才能让锁鼻通过。因为锁转环上的文字,绝对算得上天书。经过好长时间琢磨,才隐约地知道这件锁的解锁密码为“人寿年丰”。于是,他经过顺序排列准确到最后一个字时,锁鼻才“嚓嚓”一声。
“你别啰唆了!”严樗开始紧张起来,并提醒他,不要分心,好好研究。谁知,冈村突然问严樗从哪儿找来的这个人。
严樗说来自中国的能工巧匠,鲁班的故乡山东滕州。
大概冈村这个中国通,知道鲁班是谁吧,便对张还山鄙夷道:“他的不是!”严樗连忙说:“他真是来自鲁班的故乡,他从小就学习木匠,他爷爷的爷爷,还是专门为宫廷御用的木匠。”
张还山研究来研究去,还是面对“编钟”无法。严樗便小声催促着:“你别着急,别掉链子,否则……”
张还山也不理他,头上急出汗来地面对“编钟”发呆一样。其实他是在思考,在想,设计这个机关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于是,他想到无数种可能……
正当大家等得百爪挠心,等待到不耐烦的时候,张还山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笑。冈村以为他找到了办法,谁知他说我要上厕所。
冈村气不打一处来,让严樗带他快点去。
来到厕所,严樗连忙问:“你到底能不能打开?”张还山嘿嘿一笑说也许可能。“到底能不能我的祖宗?”严樗急切道。他两手摊说,一半对一半吧。
再次来到“编钟”前,张还山正要动手,冈村却是一声“慢”,丢给他一块毛巾。张还山嘿嘿一笑,心想这家伙还挺讲究的,嫌弃老子的手抓了自己的家伙。
小心求证,大胆探索。房间里静得出奇,仿佛能够听到大家心跳的声音。然后,随着张还山两指一拧,便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是“编钟”的暗盒打开了。
张还山紧张得闭着眼,退后一步,冈村连忙上前,发现“编钟”的机关依然没有打开。对此,冈村在一脸失望中说:“你这是搞的什么鬼!”这时,张还山却以为打开了,伸出三个指头对着严樗,严樗挤挤眼。冈村暴跳如雷地吼道:“让他滚!”
谁知,还没等张还山走出冈村的办公室,他随即问道:“你的经常的这个干活?”张还山自豪地一笑说:“本人不仅能开,还会设计这种机关……只是这个机关太难了。”
严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终于忍不住地催促道:“你还不快走?”
……
一路上,管家大龙心事重重,一路不语。雷群几次示好,他也不理,甚至几次作出想偷袭他的举动。“怎么办呢?”雷群觉得必须通过管家大龙了解到柳山虎那天为什么失约。更想知道那日本人是几人,到底介入柳山虎家里有多深。
雷群边走边思考,然后夸张地给大龙讲汉正街上汉奸被人一枪爆头的惨烈景象。
这一招果然见效。大龙开口了问他到底是什么人。雷群心想只要你开口了就好办。雷群集镇重复:本人就是一占卦的,在汉正街混迹多年,因为那里的日本兵多,经常遭到欺压和枪杀,所以一不小心跑到这里混口饭吃,没想到来到百垱河一看,这里的景色太美了,就准备长期隐居下来,可是当他在走卦中,发现何、柳两家人有灾难时,决定给你们消灾祈福。
“占卦先生这么神,”大龙眼睛发光地问,“那你看我这辈子运气怎么样?”雷群停止脚步,看着他说,“那你告诉我你出生的时辰、八字,片刻就知道结果。”
大龙又来了精神。
在大龙报出时辰、八字后,雷群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故弄玄虚地眼睛一闭,就掐着指头算起来……
大龙则沉浸在虚妄的幸福之中,那是织田信义答应过他,只要他好替他卖命,这辈子吃香喝辣的不说,升官发财,娶美女。
“以管家之命之运相,应该此生为富贵之人。”雷群说完看了一眼大龙又说,“但是你命中犯劫,怕是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灾难。”大龙听不懂,连忙说你可否简单明了一点告诉我。于是雷群故作深沉地说,“依管家的命相来说,你这辈子应该是享受富贵的命,但你对主子有外心不得,否则就很可能就会引火烧身。”
这是一个试探,雷群想知道与日本人勾结到底是柳山虎所为还是管家自己背着大老爷而为。大龙被雷群点破了自己,脸色瞬间就变了,虽然他反应极快地恢复原样,但雷群还是发现了。对此,管家大龙又问,是什么原因会引火烧身?雷群嘿嘿一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管家啊,你可要小心啦!”
大龙脸上一凛,不无心切地问:“那先生觉得应当怎样才能避免引火烧身?”雷群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管家大人是聪明之人,大老爷选你作为他的身边人,那当然是源自信任、忠诚,如果你的行为离开这四个字,怕是……雷群说完还做了一个刀架脖颈动作。”大龙立即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雷群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切中了管家大龙的要害,便又试探道,“想必管家最近与异族之人接触得比较频繁吧?”“你胡说!”大龙惊慌得一弹跳说,“我天天守在大老爷身边,哪有与什么异族之人接触。”“别激动,只是提醒您一下,如果要是被异族之人所利用,不仅你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这整个柳家寨、何家冲都会生灵涂炭。”
“你别胡说,”大龙连忙推托,“我没有!”雷群看得出,大龙嘴上虽然在狡辩,心里已经是害怕了。对此雷群故意装作关心他的样子说,“如果管家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告诉,兴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那么就可能逢凶化吉。”大龙一怔中看了雷群一眼说,“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别胡思乱想了。”
雷群基本判断出是管家大龙与日本人勾结在一起了。因此开始替柳山虎担心起来。
一进入何家冲的土地,雷群和管家大龙就被何家冲的家丁们团团包围起来。这一点,雷群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家丁们大多数已经认识他。于是他大声地对着一名领头的人说,请你回家禀报何家大老爷,就说占卦先生领着柳树家大管家来给他赔不是了。领头人看了一眼他身边人一眼说,你去吧!就把他俩围了起来。
“还真的叫他办成了!”何原谦听到柳家大管家来给他赔不是了,既兴奋又意外并有了主意,然后吩咐家丁们准备好家伙,他要新旧恨一起算。家丁们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哪有送上门来的肉不吃。
面对柳家大管家和占卦先生的到来,何原谦故意摆出一副报仇雪恨的样子怒视着他们。雷群扫了一眼何家周围,顿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并故意提醒何原谦,不要急……意思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来了就好发听听人家怎么说。
“好大胆子你们柳家杀人放火居然还敢送上门来?”何原谦的变脸令雷群很是意外,连忙说,大老爷息怒,柳家大管家今天来就是想给大老爷说说两家之间的误会。
“误会?”何原谦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说,“那也误会一下杀了他。”说着就兴趣手中的拐杖。大龙则吓得一跳中躲到雷群身后,小声说是你保证我没事才来的。
雷群知道这是何原谦故意做给大龙看的,因此就顺着他的话说,杀人肯定要偿命,放火也要查清,但请大老爷先听听管家大龙的解释如何?何原谦觉得戏演到这也该止了,便“哼”地一声,又回到他的龙椅上。雷群立即给大龙使了一个眼色,大龙整理了一下衣裳,开始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哈哈哈,”何原谦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你的意思之前放枪和前天的放火完全与你们柳家无关,你们信吗?”何原谦的家丁们立即回答:“不信,杀死他,杀死他!”大龙顿时就又吓得颤颤巍巍起来。
雷群看着大龙说,别怕,管家,今天咱们就是来跟何家大老爷说清楚,不是柳家所为也不用害怕,事情总会弄清真相的。大龙因此胆子上来了说,“真的不是我们柳家所为,我可以对天发誓。”“那是谁放枪杀死我何家人,又是谁放火烧了我何家冲?”
管家大龙一怔,百口莫辩了,便用眼神求助雷群。雷群连忙说,“何家大老爷,这事情基本已经查清了,就是异族所为。”“笑话,那人呢?”何原谦上前问他,“把人交出来我就信了你们,此事就此了结。”为此雷群上前一步,附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不可信!”何原谦用拐杖拨开雷群说,“今儿既然柳家人送上门了,那我也不客气,如果不把凶手送上来,管家就别想活着回去。”雷群顿时傻眼了,大龙更是吓得打起哆嗦。
雷群还想说什么,结果嘴一动就被何原谦阻止,“请你再辛苦一趟,给柳家人报个信,他管家在我手上,如果他们把凶手送来了就一笔勾销,否则明天就把大经丢进百垱河里喂鱼。”
犹豫中,雷群只好硬着头皮说好,但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要保证管家大龙的安全……何原谦不耐烦地一挥手,让他赶紧走。
如何摆脱敌人的跟踪一下成为难题,秋田树下像是黏着他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因此,舞厅出来后,何萧强在嬉笑中,计上心来,就跟秋田树下说咱们打了一个赌。
秋田树下一听打,就问他打什么赌。他说比赛跑步。谁要是跑在后面明天再请大家喝酒跳舞。秋田树下犹豫了一下说,你看我身上这么多伤,肯定会输给你,为此“鸩鸟”立即掀起自己的上衣说,你看。
“好,”秋田树下这才说,“你不能耍赖。”何萧强将上衣一脱,说了声开始。
他们你追我赶,谁也不想输给对方。一开始,何萧强故意冲到秋田树下前面,然后过了一会又做出不行的样子落到后面。直到他们跑到一个巷子口时,觉得时机到了,几个箭步上去,就冲到秋田树下的前边,然后翻墙跨巷,消失在夜色中。
在越过几条巷子后,何萧强又翻墙跨巷迂回到秋田树下的后边,他这是在故意刁难后面跟踪的人,是想看一看那人到底是谁。等他越过一个巷子口,就看到秋田树下在前面跑,后面果然孟不离焦地尾随着一个似有似无的人影。
于是他又翻墙跨巷,拼命奔跑冲到秋田树下的前边,等到秋田树下追上时,他已经坐在地上等待他的到来并说,你输了,明天一起喝酒跳舞。而秋田树下则连话也没答累倒地上,何萧强上前扶起,把他往他的房间送去。
把秋田树下送回房间后,秋田树下喊了几声累死了,开始呼呼大睡起来。这时何萧强觉得时机来了,胡乱地在秋田树下的房间找了一身衣服穿上,然后轻轻打开了窗户,观察了一下没有情况后,便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暗夜之中。而尾随他们的小池百合,只能在远处静静地等待着。
何萧强跟秋田树下无厘头的奔跑,令小池百合气馁,令她不明白这是干什么。尤其是“鸩鸟”进入秋田树下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让她纳闷不已。
她只能耐心地觊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