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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死与共

紫电青霜 达墨 13598 2024-11-15 06:32

  一

  两者相争,勇者胜。

  面对日本侵略者的行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情况危急之中召开了这次军事会议。因为日军已经占领了中国华中的腹地武汉。“武汉会战”之前,日军是战略进攻,中国军队实施防御。“武汉会战”之后,则是抗日战争进行到相持阶段。

  国军200多名将官参加了这次会议。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在会议上分析了敌我战争形势、战场得失、战争走向等。

  虽然都是纸上谈兵,毫无建树。不过,这次会议的最大成果是:吸收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战思想——毛泽东提出的抗日战争持久战的观点和要重视游击战和运动战的军事思想。

  敌我形势已经摆在大家面前,令将官们感到异常振奋也异常忧心。振奋的是,日军虽然占领了重镇武汉,但是其四面受敌的局面已经摆在那儿,尤其是新四军游击队的游击战,令日军不堪其忧。

  尤其从战略战术上说,这是一个绝对的优势,但从实力上说,中国军队从装备上又乏善可陈。

  形势令人鼓舞,也令人无比担忧。到了必须拿出真正的对策之时了,否则大半中国被日军占领之后必有亡国之危。这是继清政府无能,八国联军侵略中国后,中华民族再一次面临的巨大危机。

  黎明前的黑暗是光明,还是更漫长的黑夜,在关乎民族存亡之续,作为抗日主力的国民政府不得不做出,审慎而有效的决策了。会议最后,明确了抗击日军的指导思想和指导方针,有效歼灭敌人于华中大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帅部调整了战线和战区,将中国关内分别划为十个战区。

  这样的划分,比较科学。统筹兼顾,总揽全局,顺势而为。

  第一战区:辖河南及安徽一部,共有十二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组成。战区司令官为卫立煌。这个战区是阻止敌人和保卫重庆而设。

  第二战区:辖山西及陕西一部,共计三十二个步兵师、十四个步兵旅、五个骑兵师、三个骑兵旅组成。战区司令官为阎锡山,副司令官为朱德。这一战区是为了监视共产党而设。

  第三战区:辖苏南、皖南、浙江、福建,共有二十二个步兵师、二个步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是顾祝同。这一战区的任务是牵制敌人的前进。

  第四战区:辖广东、广西两个地区,共计十八个步兵师、两个步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是张发奎。这一战区是作为发展壮大国军而设,同时也是作为军事战略的部署。

  第五战区:辖鄂南、湖南、鄂西、鄂北、豫南、共计四十六个步兵师、一个骑兵旅、一个骑兵队组成。战区最高司令官为李宗仁。此战区专门与劲敌日军某集团军作战。目的是消灭敌人和拱卫西南重庆。

  第八战区:辖甘肃、宁夏、绥远等地区。共计六个步兵师、九个步兵旅、四个骑兵师、四个骑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为朱绍良。这一战区主要战略防守。

  第九战区:辖鄂南、湖南、江西等地,共五十二个步兵师组成。战区最高长官是陈诚。副司令官为薛岳。这一战区是为了防止敌人再次南下而设。

  第十战区:辖SX省,共计九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师、一个骑兵旅组成。战区最高长官为蒋鼎文。此战区的主要任务也是战略防御。

  从国军战区划分和兵力部署上看,上述八个战区都是抗日正面战场的主战区。主要任务是袭扰和防御日军和守卫国土。除此之外,南岳会议吸收中国共产党的抗战思想,在敌占区还设立了两个游击战区:鲁苏战区和冀察战区。其作战任务是在游击战中,打击日军、消耗日军、控制日军。

  会议结束后,张司令走出衡山的会议室时,心里振奋与忧虑参半。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经历了太多的战争,知易行难。一路上,他就在反复思考着“随枣地区”未来的局势和即将面临的战争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场面。

  作为驻华中地区战区的最高长官,在大敌当前,所有的困难都摆在了他一个人的面前。这既是蒋介石对他的信任,更是对他的考验。考验他这个名扬中外的将领能否力挽救危局,就此打开防御作战的新局面。

  现实是,战争的胜负从来不是臆想出来的,而是在谋略与装备的共同牵引下,较量出来的。在细密的思考之中,他又敏感地意识到,日军将一定会从他的防区某个地方,撕开一个口子,向西南进军。这恐怕也是蒋介石在会议上最担心的,虽然他没有说出来。

  办公室外面安静极了,唯有隔壁的作战室隐隐约约传来电报“滴嗒、滴嗒”的此起彼伏声。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明明知道可为而无所为。张司令焦虑地在办公室徘徊着,因为他的“鸩鸟”失踪了。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与他联络,此为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状况,谁不知道战争也是情报战,情报是克敌制胜的重要手段,甚至胜过先进的飞机大炮,更何况“鸩鸟”战斗在敌人心脏中。

  而此时“鸩鸟”正徘徊在小池百合供给的生死之路上,那天晚上“鸩鸟”给奈斯,传递完情报,便被小池百合给盯上了,觉得此人绝非什么生意之人,尤其“鸩鸟”最后走时丢下“不想告诉你!”的那纨绔,不可一世的样子,令小池百合有一万个理由,杀死他。对此,当他第二天再去伦敦玫瑰酒店详细了解奈斯空中被盗窃的情况时,服务生端给他的那杯红酒被人下了药,品了几口后,便脑子一晕,瘫坐在座位上。

  下药人正是一直游荡在五花宾馆的小池百合,她将“鸩鸟”迷药倒后,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虽然作为一名间谍一定异于常人,但这对于失心疯的小池百合来说,建设很久的心理防线,受一点刺激都是灾难,就像一条触礁的油船,敞开黑色的陷阱渴望一颗干燥的火星,没有什么比新解剖他的结局更令她痛快。

  小池百合手里拿着军用匕首,玩转在手上,沸腾的耻辱和这个人一般,都在帮助她做一道数学算式推导出的结果,他的死与不死对她都是无足轻重,只看她的心情而已。于是,她发出诡异的笑。

  大笑像是一声惊雷,惊醒了“鸩鸟”,像是好不容易从深海里挣扎出水面,出了一口粗气,睁开眼心里一惊,小池百合正待价而沽地审视着。

  他故意地问:“你是什么人?”“鸩鸟”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发现全身五花大绑。因此他明白了一切却又故意地问:“是你绑架我?”“当然是我!”小池百合上前捏住他的下颚狂笑道,“我不仅绑架你还要杀了你!”

  声势浩荡!“我为鱼肉,人为刀俎!”“鸩鸟”眼睛闭着说,“你请便吧。”小池百合一愣问“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你?”“鸩鸟”哈哈一笑说“请问人都要死了知道了有意义吗?”对此,小池百合十分好奇道:“假如我改变了主意呢?”“鸩鸟”心里窃喜地回答:“你我萍水相逢,还得问你自己。”

  小池百合见他把皮球踢了回来,立即愤恨地将匕首伸向他的胸间,挑开他的衣扣道:“我决定改变主意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死到临头还嘴硬!”小池百合在他胸前划出一道血痕出来问:“疼吗?”“鸩鸟”眼睛一闭说:“我一野马,不谈归途,浪子一枚,何谈余生?”

  “你真的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绑架你?”

  “鸩鸟”用力地挣扎一下了,脸上眼睛里传达出我哪知道。“那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小池百合退后一步问,“你真的是生意人吗?”“那你说我是什么人?”他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小池百合阴险地一笑说:“肯定不是!”“那你说我是什么人?”她把想说“我们的敌人”到嘴边换成“是我想杀死的人!”

  “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花容月貌,却是滥杀无辜,嗜血成性……”。或许是“鸩鸟”的花容月貌让小池百合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别跟我花言巧语,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鸩鸟”故意挣扎了一下问,“我是什么人?你不是知道了吗?你是什么人?”“我什么人已经不重要!”小池百合又上前来,眼里露出杀机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鸩鸟”装作无奈地一笑说“你为什么一直对我的身份怀疑?”“因为这关系到我要不要立即杀死你!”

  “你这是杀鸡取卵,好一个贪财的女魔!”小池百合听了并不生气。见此“鸩鸟”像是自言自语地强调“我乃一小生意人没有多少钱。”小池百合似乎相信了他的话,又像是说到她的心坎里,转身,发出哈哈一笑,再转了三百六十度身问,“我跟奈斯谁更漂亮?”

  “奈斯是谁?”“鸩鸟”装作疑惑地问,又在疑惑中突然想起来说,“你说那个弹钢琴的?”“你忘得倒是挺快的!”小池百合鄙夷地点点头。

  “鸩鸟”立即扑哧一笑回敬地鄙夷道,“你这醋劲也太大了吧?就为这个大开杀戒?”“也许是,”小池百合变脸道,“也许又不是!”。其实她想说,我才会因为这个要杀你,而是你身份令我怀疑,还有那个弹钢琴的。

  她一直认为,各种看似零散的巧合,实际上相映生辉,相辅相成,彼此连接,彼此贯通,相互注释,互相补充,在她的视野形成一个举一批三的多棱镜,每当现实生活的某此事情撞击到,这个多棱镜立马通灵一般地斑斓四射,尽显深邃。

  对此,“鸩鸟”自言自语起来——天鹅本是云外仙,折翼跌落凡尘间,再无娇子共相伴,唯有蛤蟆同相连,蛤蟆只知天鹅好,不知天鹅是只鸟,伤好一去不回头,独留蛤蟆寡忧愁,生来不是一家人,却为情字丢了魂,化作金蟾修为神,心中从此再无人。

  “鸩鸟”没想到,小池百合在半懂中,做出另一种理解。脸上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不过,他不知道“鸩鸟”说她是天鹅还是奈斯,因此,上前揪住他衣领,刨根问底下道:“我和奈斯谁漂亮?”“鸩鸟”嘿嘿一笑说“两种不同类型的花而已!”

  “你什么意思?”

  “不一样的漂亮!”

  小池百合眼睛一闭又一睁,又一抬手,锋利的匕首像抽刀断水一样,或开了“鸩鸟”身上的绑绳。

  “你不杀了?”“鸩鸟”问着,挣扎地坐了起来,接着嬉皮笑脸地问,“我很香吗?”。小池百合脸上闪出欲盖弥彰地覆上一层又一层的帷幔。

  她在思考,她很矛盾,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杀死“鸩鸟”。因为在“鸩鸟”死与活之间,她更想知道“鸩鸟”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她最终改变了主意。

  眼前的人,“鸩鸟”觉得真的是天使与魔鬼的化身,此时的她浓密的秀发在微风里轻轻浮动,泛着金光的发尾,被吹到她红润的唇上,像风送来一场哀悼的仪式,她没有拨开它,她的脸像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祭台,她的呼吸和表情则凶猛如同祭祀的线香,在某一时刻,肃穆庄重,在另一时刻,欢乐活泼。

  “鸩鸟”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和初见时判若两人,也许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对此,“鸩鸟”却是故意呈现一脸的怒气,不干了。不过,他装得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必须要让小池百合有个交代,更想知道她到底了解到他露出了什么端倪,否则奈斯也会处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儿,他心里是一凛。奈斯家被窃一定是眼前的这个人干的。美丽的奈斯在脑海中一闪,立即闪出了愤怒的一吼。“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鸩鸟”怒吼着,还做出要反击的样子。“不需要原因!”小池百合挥动着手里的匕首盛气凌人地警告,“不要激怒我!”“鸩鸟”像是吓得后退了一步说:“你就这样劫财害命?”

  小池百合玩弄着手中的匕首“没那么简单!”一挥手,匕首从“鸩鸟”的耳边,飞了过去,“嘣”的一声,插在大门中央。

  “鸩鸟”下意识地掩饰下躲闪后,再一次非常愤怒地吼道:“你疯了!”“我可没疯!”小池百合戏弄一笑一挥手,“你可以走了。”“鸩鸟”一怔,装作反而我并怕你的样子,坐了下来。

  小池百合很意外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摔门而出前丢一句:“咱们后会有期。”

  “鸩鸟”脱险了,也隐约知道小池百合的身份了,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哪儿暴露了。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增强,像窗外的雨,不打招呼地搅乱人心。

  “鸩鸟”抽空一支烟,将烟蒂丢在地下用力一踩,向司令部奔去……

  等到“鸩鸟”来到办公室,秋田树下立即找上来责问道他去哪儿了?“鸩鸟”犹豫了一下,准备说生病了,但怕上了敌人的当,只好实话实说被人绑架了。

  秋田树下惊讶地一叫:“谁干的?”“鸩鸟”两手一摊。秋田树下说要立即报告冈村司令官。“鸩鸟”拉住他,嘱咐了声:“不要了。”不过,随即又说:“那你报告司令官吧。”

  秋田树下报告了冈村后,冈村惊讶了一下,接着像是从梦中醒来说,你把何翻译带过来。

  “鸩鸟”来到冈村的办公室,一眼便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放着玲珑剔透的那尊“编钟”。“编钟”像是看到了自己家的主人到来,闪闪发出不同的光。

  “鸩鸟”佯装视而不见。冈村好奇地问他是谁绑架了他。“鸩鸟”难为情地回答说,不知道。冈村像是倒吸了一气,又皱皱眉,然后是一吼:“死啦死啦的!”

  惊讶的“鸩鸟”有些莫名,立即就做好了生死一搏的一切准备。冈村却是对着秋田树下命令道:“务必查出绑架何翻译的人。”秋田树下一声“嗨!”冈村转身,便向他挥挥手。

  “鸩鸟”心里一笑想,你这个恶魔的这种戏法也太拙劣了吧,眼前的“编钟”已经说明了一切,因此,心里恨得吱吱作响,真想立即把他撕碎。

  对此,冈村又转身,一个变脸,对着“鸩鸟”语气中不无恳求地问道,据说青城里隐藏着一种特别乐器,说着用眼神指引着“鸩鸟”来到他办公桌前。

  “鸩鸟”故意看着眼前的“编钟”问道:“司令官这件编钟不正是你说的东西。”冈村立即摇摇头说:“这个不是真正的编钟。”“鸩鸟”又问:“那您这‘编钟’从何而来?”

  冈村并不接话,又一脸严肃地问:“真正的编钟隐藏在何处?”“鸩鸟”摇摇头又说:“据传埋在青城某个地方。”

  “知道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他们眼神牢牢僵持着,渐渐地,冈村嘴角下耷,眼珠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突然,冈村又哈哈一笑说,你去吧!冈村心想,我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未失手过。而“鸩鸟”也认为,他已经盯上了国宝“编钟”,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鸩鸟”心里惴惴,决定立即去见奈斯。

  夜幕降临了,“鸩鸟”正准备风风火火地向奈斯指定的地点赶去,他要告诉奈斯她的那件“编钟”被盗窃就是日特务所为,同时,也要汇报他被小池百合绑架的事情。

  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小池百合是日本间谍,但意识到此人危害很大,提醒奈斯务必小心谨慎。然而,他不知道,小池百合因为“编钟”已经将他与奈斯勾连在一起。

  对此,她通过板垣大佐,秘密向冈村传递出情报,请求密切监视“鸩鸟”和奈斯。与此同时,副官秋田树下在那天与“鸩鸟”一番谈话后,觉得“鸩鸟”依然有问题,报告了冈村。

  各路信息汇总。冈村听了汇报,嘿嘿一笑,说,“鸩鸟”就要归笼了。

  张网行动开始了,“鸩鸟”正准备出门去见奈斯。

  “何翻译官这是要出去?”打开门一看,发现一个女少佐一脸杀气地杵在面前,身后还有四个宪兵。

  “你们是?”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请你跟我走一趟。”

  “鸩鸟”一看情形不妙,便下意识地做了掏枪的准备,结果“喀嚓”一声,几个枪口对准了他。“鸩鸟”只能佯装掏烟中认真地打量她一眼。

  非常漂亮,瓜子脸,凤眉眼,纤腰肥臀,绝世无双。

  “鸩鸟”做了一个很莫名的表情并在侧身中,将情报塞进袖管里。这是他精心准备的一个隐藏情报的地方,只要给一点机会,便可销毁。

  “她是谁?”

  “鸩鸟”在心里,不断地发问着,“她是谁?”。

  来者不善,此人是日军四大美女间谍之一的“横”字号,山口芳子。

  这是一个十分冷血的敌人,不过,却是长得容貌清秀,亭亭玉立,如清纯佳人。

  这四大美女间谍分别以“纵横捭阖”四个字来划分她们的工作任务,是三郎的精心安排,也是第一次让这四名间谍浮出水面,可见冈村的图谋多么符合三郎的心境。

  “纵”字号便是小池百合,这四名女间谍的负责人。她就像海里的狮鬃水母,美得妖艳,但它的触须上还有各种有毒物质。的特点是,色艺超群,又狡猾多端,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中。任务是,管理这几个女间谍,同时专门负责策反工作,平时游荡在歌厅、高档饭店表演,用色相引诱各国军政要人,获取情报。

  “横”字号间谍是山口芳子,她来自日本长崎市的一个贫民家庭,家中兄妹众多,但她永远是是姐妹中那个最受宠的那个。她人如其名,如同川岛芳子一样,才能出众、争强好胜、嗜血狠毒,任务是专门对付潜伏在自己军内的隐藏的间谍。

  猎物一旦被盯上,她就像海里的锯鳐,能够利用嘴端的锯子将猎物割成两半。

  “捭”字号间谍是酒井美黛,她来自日本广岛,她有日本小城姑娘特有的迷醉的气质,她的任务是潜伏在国军中,机动灵活于各个地区(敌占区)之间,搜集国军高层的情报。她长期化身为中国难民,曾经在偶然之下收集到军统特务毛人凤的行踪情报,毛人凤差一点因此死于日本人的枪口下。她像海里的虎鲨一样非常危险。

  “阖”字号间谍是铃木千夏,她处事断、霸气,主要任务是拾遗补缺,暗中协助几个女谍开展工作,主要潜伏在何原谦家,像食人鲨潜伏着伺机而动。

  在这四个字号的间谍人员中,除了“纵”字号和“横”字号字的间谍有时因工作需要,可以发生交叉关系外,“捭”字号间谍和“阖”字号间谍,非经冈村下令,不允许她们之间发生横向联系。

  这是日军间谍组织的最高机密,她们之间谁也不知道对方的任务,形同陌路。

  不得不提的是,代号为“横”字号的间谍山口芳子,那又是秘密中的秘密,就连冈村这样的高官也不知道她是大本营安插在本部的间谍。

  这一次,山口芳子之所以这时候出面来抓“鸩鸟”,因为,她已经接到上级的命令,必须铲除“鸩鸟”,确保随枣之战万无一失。

  行刑室就设在日军驻武汉某集团军司令冈村办公室下面的地下室里。那里的情形“鸩鸟”只去见过一次,阴暗潮湿,充斥着死人的血腥腐臭气味。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关进这里。

  “鸩鸟”被五花大绑地吊在行刑室里的一个粗壮的悬梁柱上,那盏微弱像行将死亡的灯火忽明忽暗,“鸩鸟”闭上眼睛,无边的黑暗就漫了过来,路途崎岖,遥远,而他一直是那个悬崖上的徘徊者,不由地感到了内心的恐惧,又不停地燃起希望的篝火,烘烤着自己发冷的身子。在“哔剥作响的火光中,他仿佛看到窗外斑驳的月光,失望与希望交织起来。

  日军特高课手段是——打。

  不问青红皂白地抽打,粉身碎骨地打。

  “鸩鸟”知道这是敌人计谋,他们并不一定知道自己身份,否则……

  一想到自己还没有暴露身份,“鸩鸟”决定明知故问,大喊着:“你们为什么要虐待我,本人是在为大东亚共荣服务……”

  没有人理他,反而加剧了打手挥汗如雨的皮鞭声。那是蘸了盐水的皮鞭声伴着打手大口喘气,而异常响亮。“鸩鸟”的身体随着每一次的皮鞭落下,便会随着皮鞭的落下抽搐一下。不一会儿,“鸩鸟”就被打得皮开肉绽。

  “鸩鸟”并没有屈服,开始大喊秋田树下,说副官秋田树下能证明他是忠于大日本帝国的,我们是同窗好友……然而,“鸩鸟”的声音越大,仿佛打手力量也在不断加持起来。皮鞭像抽打在树干上,“劈啪”作响。

  “鸩鸟”坚持了好一会儿,终因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对此冈村和板垣大佐,还有秋田树下一行人出现了。

  “把他放下来,”冈村指挥着身边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给他注射你的新成果!”白大褂立即“嗨”一声走上前来。他是日军某集团军的军医咎山,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化学系,他来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他专门研制的药物迷幻抓捕的人员。只要药物一经注射,没有人能不吐出实情。

  奄奄一息中的“鸩鸟”当然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是他已经无力挣扎了,活着比死还难受。尤其是随着药物的注入,“鸩鸟”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着,意识也迷迷糊糊起来,开始想起妈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想说的话像一股巨流,团旋在喉咙里。

  在脑子里的恍惚,像笼罩在雾霭里,过了一个转弯,迎面突然悬出的一轮大月亮,守在路的尽头,亮得宛如一棵白杨,前所未有的陌生,却是遥遥地呼应起记忆深处的似曾相识的家。

  面对一个求死的执念,像雨水溅进奔涌的河流。

  冈村根本不想让他死去,抬起手腕,凝心聚力地看了一下手中的挂表,认为时机已到,并露出了狡诈笑脸。板垣大佐伸出一个梨形脑袋,以诱引的口吻问他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鸩鸟”在恍惚中,挣扎着摇摇头,我是……我是……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冈村眼里便露出狰狞的杀光,鼻腔里哼出勉为其难的音符,“鸩鸟”跳跃极大的迥异表现里,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关键段落。

  “鸩鸟”像站在悬崖之上,是那种稍有闪失就能掉下去粉身碎骨的感觉,因此他竭力地提醒着自己,以强烈的意志力,努力让自己清醒,并阻止着自己。他模糊的眼前晃动着数十把锋利的日本军刀,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敌人一刀两断的惨烈。

  他并不因惨烈的场面而胆寒,只想一心阻止不要暴露自己。为此,当冈村一行人磨刀霍霍觉得大功告成时,“鸩鸟”拼尽全力说:“我是……秋田树下的同窗好友。”是一字一字像是数出来的。冈村彻底失望了。

  为此,冈村咆哮起来,是对着咎山少佐。“你的什么新成果!”一连三遍。咎山吓得连忙后退低下了头。在咆哮之后,冈村的目光又黯淡下来,怔怔地看着秋田树下。

  这下,始作俑者的秋田树下不好交代了。他吓得畏畏缩缩地退到人群后面,那张小脸上,浓缩出全部的慌乱和恐惧。

  “他的是不是奸细?”冈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是不是?”“我……”秋田树下唯唯诺诺地答,“我不知道。”“给我加大剂量!”冈村焦躁地说完在地上打着转来。

  日军军医咎山又给“鸩鸟”补了一针。这一针,似乎是一瞬间加剧了“鸩鸟”头晕目眩。

  那是火与油中的煎熬,那是生不如死的毒药……

  “你的是不是共产党?”尖叫的问话像是被浪抛起的小船,又像是被浪击沉的怀疑。“鸩鸟”点点头,又摇摇头。“你的是不是国民党?”“鸩鸟”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

  “鸩鸟”的左右摇摆,否定与肯定,让他们一时胡涂不清了。

  药物的作用似乎在加剧,“鸩鸟”有好多话想说,心里的话像一股股激流样,拼命往外涌,每到此时他就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牙槽,涌到嗓子眼上,又被他死命地咽了回去。

  在几次轮番问话中,将我是自己人……改口成我是大日本的好朋友。悲剧已经发芽,谁不希望在它的枝丫间看到美丽的花朵,哪怕只有一朵。

  如此反反复复的亦真亦假中,冈村气急败坏,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结果。

  难道小池百合和秋田树下都怀疑错了?冈村想着,就陷于绝望之中,更加意难平的是,你以为自然而然,不过是对方的蓄谋已久。

  冈村已是目眦欲裂,加气急败坏,见大家都下不了台,板垣大佐踌躇地来到冈村面前:“将军他的应该不是要查的奸细。”“八格,”冈村生气看着秋田树下,“难道你们都搞错啦?”秋田树下吓得战战兢兢地说:“我的只是……猜疑。”“那……”冈村险些说出小池百合也怀疑何萧强。为此,他的脖子不由地一梗,仰起头掩饰过去。

  接着他凶相毕露地看着副官秋田树下,像要把他一把撕碎。秋田树下吓得后退一步,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把他与“鸩鸟”一起时的对话重复起来……

  “啪”一个巴掌打在秋田树下的脸上。

  “大战之际你的居然敢去偷偷喝酒,死啦死亡啦的”,便听到军刀出鞘的“刺啦”一声。

  副官秋田树下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喊将军饶命。为此,冈村脸上风云一变,然后发出嘿嘿一笑说:“他的是大日本帝国的忠实朋友,你的混蛋不要怀疑他。”这是故意说给“鸩鸟”听的。相信小池百合的判断不会错,秋田树下的怀疑也不会错。只是“鸩鸟”过于狡猾,没有让他们抓到实据。

  “鸩鸟”在迷糊中知道自己脱险了。

  三

  “鸩鸟”这是怎么了?电讯室里虽然无线电台不断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但,那显然都不是“鸩鸟”发出的信息。

  “鸩鸟”手法发出的声音,张司令实在太熟悉了,就如一位父亲听到儿子的呼喊。为此,他焦虑地点燃一支烟,在脑海中设想着“鸩鸟”失踪的一切可能。

  情急中他对着副官命令:“可以唤醒‘秃鹫’了。”副官突然一怔,答道:“是。”

  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决定,因为,战争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

  “秃鹫”潜伏在日军中十多年来,从没有人打算唤醒他,为的是长远考虑。这位叫严樗的人,虽然从小失去父母在日本人家庭中长大,接受的也是日本的教育,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国并在国民政府的策动下,成为一名潜伏在日军军队里的谍报人员,代号名为“秃鹫”。

  屋漏偏逢连夜雨。

  张司令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的“秃鹫”却是带着日军的任务已经在前往华中地区的路上。

  他此次任务是到武汉驻日军集团军司令部,配合他们铲除“鸩鸟”,取代于他。因为此时,日军方面已经开始怀疑“鸩鸟”何萧强的身份了。

  一艘中小型货船在宽阔的长江中,起起沉沉顺流而下,船上装载著名目繁多的农副产品。都是春天了,天空却突然下起雪,“秃鹫”心事重重地注视着浩渺的江面。

  一阵风来,下雨了。雪花纷乱地飘舞着,两岸的崇山峻岭在雪花的覆盖下,显得异常突兀。大好河山之美,清冷俊美,呈现出另一种景致。

  五月飞雪,实属罕见,也预示着这个不一般的春天。

  “秃鹫”有足够的机会溜掉,这次的机会绝佳,长期潜伏在日本人的眼皮之下无所作为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多少年了,他想回到战场上,真枪实弹与日军面对面的厮杀,可是党国交给他的任务是潜伏,无休无止的潜伏。

  此时好像命运向他打开了一扇门,然而推开门,却发现仍然是另外一扇门!

  远方有多么的美好迷人,命运就有多么的始料未及!

  但一想到此次任务是为了获取日军进攻“随枣地区”绝密计划的任务,他又默默消蚀掉了所有的情绪,振奋起来。位卑不敢忧国!

  任务艰难但他坚定执着,无论多难一定要努力完成!其他交给天意!

  严樗只有二十出头,比“鸩鸟”小四五岁,但是他在日本的生活经历已经让他有了胆识过人的勇气。刀锋上讨生活,需要的是如履薄冰和步步为营的胆识!

  浩浩的长江上,起起落落的小船上共有四个人,除了船老大,两男一女,都是在码头上跟他一样,与拉货的船老大好说歹说,才临时上船的,看不出什么异常。

  女的大约二十多岁,自称“春花”,完全一身逃难的打扮。她明明一副清水挂面的寡淡样子,却长得让人一副令男人朝思暮想的模样。让人感觉她一个人就知道所有人的心事。尤其是严樗从她的眼睛里,似乎看出几分不寻常人的东西,于是又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在心里说,此女绝对不是什么逃难之人,让你想象全部长在她的脸上。

  “春花”这个人也的确非同一般,她是那个一直游走在重庆大本营中的日本女间谍,“捭”字号,真名叫酒井美黛。这次奉命前往武汉,是协助日军某集团军,查出潜伏在军司令部的“鸩鸟”,任务与严樗如出一辙。

  “鸩鸟”已成为日军的心腹之患。

  那船上另一名男子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一个梨形脑袋,前额生得极其窄,头顶上挤出一个妙不可言的尖儿。一上船,就数他的心情最好,话痨的自己介绍说是做皮货生意的,倒真是一身打扮充斥铜臭的味道与其他自说自话挺配。

  但是,此人也不是做什么皮货生意的,而是日本特课的一名间谍,主要负责收集国军在华中战区的情报。这次华中之行,他得知国民政府派出的最高级别的特派员即将视察防区,目标是刺杀他,进而挫败国军的信心。

  一切已经洞明。“秃鹫”假装昏昏沉沉晕船,却是一直在暗暗观察、揣测他的身份。很快,端倪显现,是从此人腰带上看出来的,是地道的日本货,因此,随着船在波浪中的颠簸更加警惕起来。然而,当那位所谓的皮货老板看到“秃鹫”的样子,抑或是试探还是真的无聊,轻轻推了推他,提议说:“我们不如找点什么来消遣消遣吧!”

  “现在到什么地方了?”严樗装作从梦中醒来似的问道。“才过宜昌,”船老大在船头插话道,“离汉口还远着呢!”“这有什么消遣的?”谁知,对方立即变戏法似地从棉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副纸牌问道:“这个应该会吧?”

  是两指宽的“上大仁”纸牌。这是长江中游地区人们娱乐的一种工具。“就我们俩?”他故意看着春花问。春花连忙摇摇头,随即又欲罢不能地说:“会一点,不过我没钱。”

  “不来钱。”皮货老板说着就示意他们围拢来,“打发时间而已来吧”。春花不语地围了过来。

  谁知,当他们仨刚围坐到一起,头顶上就突然传来“哒哒”的两声枪响,让几个人为之一惊,严樗下意识地作出掏枪动作时,皮货老板惊讶道:“这是哪儿来的枪声。”严樗干脆试探说:“这应该是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的枪声。”

  皮货老板看了春花一眼问:“对不对?”“我哪知道,”春花拢了一前额的头发,缓缓开口了,“我又没上过战场。”

  “春花”过度表现出的平静,还有“我又没上过战场”,反而暴露了她的身份。严樗坚信此人绝非等闲之人,因此,更加警惕起来。

  只闻枪声不见人,正当他们再次准备捡起牌时,枪声却又响起。皮货老板立即准备作战一样,并不回避他们脱下了棉大衣,露出腰间挂在腰带上的两枚手榴弹。

  见此,严樗故意惊讶地问:“老板腰带的这是?”皮货老板并没有回答,而是豪气地取下一枚手榴弹给那春花并教她怎么使用。春花并没有拒绝,更没有好奇,任他示范着。

  “还是老板想得真周到啊。”他这才看了严樗一眼说,“我们这些生意人,在举国混乱中,不留一手怎么行?”

  “你们快看,”“春花”突然指着前方说,“那边有条小船。”严樗一回头,是一只很小的小船,在江心里如同一个逗点。不过,随着两船渐渐相对而行,发现那小船的乌篷盖得实实的,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就像长江中习以为常的一只抛锚的船,随波逐流,毫无令人怀疑的迹象。

  “喂,你看到破绽没有?弓篷中央露出一根黑管,好像是机枪管。看!还正在渐渐移动呢!”严樗的提醒让皮货老板大吃一惊叫道:“船老大,赶紧送我们上岸,我在后面掩护!”说着他已经匍匐到船尾上并准备随时射击。

  “绝对不能上岸!”严樗经验丰富地说,“上岸去一梭子弹便把我们全搁在堤边了。”“都把上衣脱掉!”皮货老板一挥手,“必要时准备跳江。”

  “没那么严重,”严樗将长棉袍往脚下一丢,伏到船尾上,“看我的!”掏出六轮手枪,对着那可疑的枪管开始瞄准。

  小船还在向他们慢慢靠近。

  “砰!砰!”准极了,子弹击中对面船上的可疑枪管,惊得水花四溅,还发出铛铛响声!严樗这一枪有两个目的,试探虚实和向周边的日军发出信号。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乌篷船本是用一张芦席密盖着,随着他的枪声响起,突然就掀开并现出一挺汉阳造的机关枪,枪口开始移动着,正对着他们。

  硬拼,肯定是死路一条。见此,严樗给“春花”和船老大两个人使了一下眼色,举起手乖乖地站了起来。

  “你们是哪一路朋友?”对方这才慢慢从船舱里露出一个人头,回答:“我们不是朋友!只要你们把你们钱财全部交出来我们就是朋友。”严樗因此判断可能遇到国军的逃兵了。

  “没有问题!”严樗一边回答,一边给大家递了一个眼色,开始掏大家的荷包。

  “钱财可以照给不误,我们的安全有什么保障?否则,我们宁愿与你们同归于尽!”

  “你们丢过来后就可上岸去!”“那不行!你们想把我们全都搁在堤边上吧?”“你丢下东西,我们的船便立刻掉头!”“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我们要的是钱财,不要你们的狗命!”“不要相信他们,”皮货老板小声嘀咕,“你让他们来跟前取。”

  “你们来我跟前取!”严樗瞥了一眼喊道。“少啰唆!”对方声色俱厉地催促,“不然老子要开枪了。”

  “千万别,”严樗迟疑一下,用力向对方船尾用力一丢,“都给你们!”接着就听到“轰隆”一声,是皮货老板来了一个滚锅煎鱼,一个急翻身,扔去的手榴弹爆炸了。

  那只船瞬间在江水里开了花。皮货老板站起来冷笑中并重重啐了一口:“你他妈的明知翻不过佛爷的手心,就不应该在佛爷的指手上撒猴尿。”对此,“春花”轻喟一声,娉婷地转身,说了句“真好玩呀!”,还补上不为人知的一笑。

  就此她确定,面前两个男人都不是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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