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翰莛被关在日军某集团军行刑室拷打询问,遍体鳞伤也不肯相信儿子周朗朗会与日军作对,那不是以卵击石!更不能相信儿子是什么国军的特务,说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整天游手好闲……
有结果无果。
冈村拿到审讯报告后,非常气馁。便问山木秀子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山木秀子说她安排的暗哨的确看到一个人进入大楼后,三楼的灯开了一下又关了,然后那台电台就工作了。
说得清楚明白,但她隐瞒了进入大楼是个女子。好在,她对奈斯的情况并不了解,否则奈斯依然无法逃脱。
是巧合,还是……冈村疑问中下达指令:查一下那房间的主人是谁。山木秀子连忙回答,说已经查过了,租客的信息全是编造的。对此冈村说,那说明你的判断也是对的,肯定不是那个什么周朗朗,而是另有其人。
“继续查下去!”
山木秀子一声:“嗨!”
周翰莛走出日军司令部的行刑室后,回到家像是天塌了一样,萎靡不振地发着呆,流着泪水。他不知道儿子哪儿出了问题,然后,开始恨自己对周朗朗管教不力。
往事一幕幕,现实一团糟。
对于司令部院内的脚印勘察,也令板垣大佐异常挫败,现场的脚印实在太零乱了,除了在保密室提起的一枚脚印还是迭加以外。至于保密室窗台上、草丛里的脚印完全分辨不清楚。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酒井美黛和山口芳子身上。
漆黑之夜晚仿佛被几只鸱鸮看守着,天空中的星星纷纷眨着眼睛看着“鸩鸟”,仿佛在提醒他敌人张开的大网。负责执行的这个任务的那个人漂亮得富丽堂皇,却又有着一颗狠毒的心肠。
酒井美黛与日本有名的美女间谍川岛芳子的共同之处就是机智胆大心狠手辣。
“鸩鸟”判断日本人多久能够解开脚印之谜。虽然在前往司令部保密室期间,他谨慎细致地消灭了自己留下的足迹,可是在与严翻译官的交手以及后来匆忙逃匿中,就没能顾得上这些,于是脑子里像演惊险片似的,他吐了一气,慢慢推开门,做了个深呼吸,又好像即将从跳板上一跃钻进水里。
相比之下,严樗翻译官比“鸩鸟”就更加紧张,是赤裸裸的惶恐和焦虑袭来,感觉整个身体像被蚂蟥一样牢牢地吸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冈村是个细微的人,一眼就见微知着地击中他的要害。虽然他机智化解了疑问,但这个别在头上的标签一旦成立,他就很难拔下丢掉,他已隐约感到冈村疑惑的眼神,猛蛇一样扭住抓住了滑向裤裆的一只手。
而另一边重庆方面,已经在不断催促他必须24小时内搞到随枣地区之战的兵力部署。谈何容易?他像人在岸上,目之所及,一片汪洋。
前方,敌人正在张网待捕。后方,重庆方面却在驱赶行动。想到这里,严翻译官有些气急败坏,但他唯有孤注一掷,用另一个他借尸还魂!
主动出击,置险境于不顾。严樗借着夜色也出发了。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搏,出师未捷身先死,一身沉重染悲凉。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敌人枪口的准备——直入冈村官邸获取情报。
他相信当大家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司令部办公楼上时,没有人能想到他会另辟蹊径,直抵狼穴。
依他这么多年对冈村的研究,诡计多端的冈村说不定真的就将作战计划放在他家中的某个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狡兔还三窟,何况冈村还是一只狼呢!
那边已经藏器于身,这边在斗心斗智,待时而动。
“鸩鸟”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得去找秋田树下以下棋之名,打探点什么来。然而,当他来到秋田树下的宿舍前,敲了敲门,里面悄无声息。“鸩鸟”好生奇怪,都被停职反省等待调查了,怎么会不在宿舍?为此,他在疑惑中又加重了手势,还是没有人应答。“他会去哪儿?”令“鸩鸟”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此时,秋田树下已经来到积庆里日军慰安所门前。
战争,不仅让他精神疲惫,还让他的肉体经受折磨。于是,他开始选择了苟且地活着。
日军慰安所所在的积庆里,位于汉口主城区的黄金地段,过去是由民族资本家李子荣于1924年开始置业兴建。建筑为一座一纵四横五条巷道组成的,类似四合院式的民居建筑群。面积达到13000平方米。初名为“同善里”,1935年改名为“积庆里”,意思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之意。可是,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沦落成日本军淫乐之地。
这里的慰安所只是日军的一处。自1938年10月日本侵略军相继占领汉口、武昌和汉阳以后,先后陆续在积庆里、联保里、粮道街等地设立了近60处慰安所。
这些慰安妇每人每月平均要接待约150名日军官兵,积庆里慰安妇每月接待合计约42000人次日军。慰安妇接待的日军级别,按兵和士官以及尉校的比例大致为6∶1∶1。多么人性化的分配。体现出日本人一贯的细致精神。
这还不算,日军更高级别的军官,大多去位于民生路右侧的将校俱乐部,那里有更好的艺伎和慰安妇。这里面的艺伎和慰安妇都要经过认真挑选,才有资格上岗。
积庆里慰安所共有五个出入口,每处都有日本宪兵的严格把守别人是无法擅自进入的。在武汉沦陷期间,积庆里被侵华日本陆军宪兵队占领,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不仅中国人不准入内,日本侨民、日本海军也不能自由出入。
直到日军投降后,许多慰安妇从里面逃出来,人们才弄清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旦到了周末,驻扎在附近的日军士兵就来慰安所,他们交六元钱即日元,就可进去“快乐”半小时。为此,日军士兵进门,就急不可待地把衣服脱得精光,淫荡的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今天是工作日,慰安所里日本兵相对较少,慰安妇们或在沉思或相拥着半醒半睡,昏沉着自己的人生。对此,秋田树下就有了挑选慰安妇的余地。
面对房间里统一穿着和服而又一个个充满哀伤的女人们。秋田树下心里一梗,不由自主地想起妻子稚野洋子,便开始带着某种情愫在各个房间里寻找起来。
慰安妇们看着秋田树下寻觅时异于常人的眼神,闭着眼睛视若无人。房间里面的汗味、肉欲味……恶心得令他有些作呕。于是他愣怔了一下,准备离开,却在不经意的一瞥中,似乎看到妻子稚野洋子。心里猛地一凛,失声喊出――稚野洋子。
就在喊出的刹那间,秋田树下惊呆了,秋田树下睁大眼睛,倏地冲了过去—对方先站起来,喊出秋田树下君。瞬间热泪盈眶地相拥在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秋田树下不相信又问,“你怎么在这里?”一连串的询问中,稚野洋子就羞辱地一把推开了他。“你怎么会在这里?”秋田树下上前一步抓住她,“走,跟我走!”稚野洋子挣扎着,示意外面的宪兵把守着。
“走!”秋田树下不顾一切地拉着她!这里只有羞辱、奸淫与死亡。刚一走到门口,宪兵枪一横怒视着。秋田树下退后一步,无可奈何地用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门。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一系列应该含泪的相拥,他愤怒地咆哮着……
当秋田树下得知妻子稚野洋子为了寻找他,不顾屈辱加入“挺身队”来到这里的诉说后,更加痛苦地、发疯地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隐晦至极般的剧情,他比自己想象的还无知,比自己定义的懦弱还懦弱。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妻子,尽到丈夫的职责,只留下一个女人顶着前功尽弃的灾难。
一番自残,是为赎罪,是为解脱,就此,秋田树下心里就冒出任性的愤怒,拉着妻子稚野洋子就往外跑,宪兵与他激烈地发生了冲突。他被押送到日本宪兵队。
跟踪秋田树下的日本间谍山口芳子发现情况后,以神来之笔的速度,立即情况通报了板垣大佐。
“什么?”板垣大佐不相信问,“秋田树下在慰安所见到了妻子?”这个意外的惊诧,比被闪电撕裂的夜幕还要狰狞,谁知,板垣大佐随之露出隔岸观火的奸笑,看得清他脖子上每条丑恶的皱纹。
秋田树下被扭送到板垣大佐的办公室,一脸怒气的板垣大佐拔出军刀一声“八格!”秋田树下无所惧怕并像遇到救星样,跪求他救救妻子,说只要不让稚野洋子当慰安妇了,让他干什么都可以……这,正合板垣大佐之意。
不过,他继续吊着他的胃口并秋田树下如此颓败的样子感到耻辱,恶狠狠地训斥,说你这个样子哪儿像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不就是一个女人嘛,等战争胜利了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秋田树下则说誓死也要救出妻子。
板垣大佐被秋田树下激怒得失去控制,几乎是手起人头落的一刹那间,冈村一声“慢”,走了进来。
板垣大佐立即向他禀报了秋田树下的情况。冈村像是善心大发,脸上露出不为人知的一笑说“我的可以放过你的妻子让你们团圆。”秋田树下立即感恩涕零地转身跪求在冈村眼前,谁知冈村一把提起秋田树下,揪住他的下颚恶狠狠道:“但你必须协助我们尽快抓住那位潜伏在司令部的间谍!”秋田树下又感恩流涕地说,一定尽全部力量抓住“鸩鸟”。
板垣大佐笑了,冈村居然跟他想的一样。
答应得倒是爽快,但是秋田树下真的不知道谁是“鸩鸟”。
天意弄人,命运多舛。秋田树下落魄地走在路上,心潮汹涌得令自己恍惚——你终于来我的身边,却是变成另一个模样,我无法接受现实的你啊,双目中的痛苦,却是格外耀眼。
秋田树下在心里默念着,心却已经飞到生生死死的搏斗之中。他必须救出妻子!
……
阳光趴在“鸩鸟”古铜色的皮肤上,每一滴汗水发出神性的光芒。没有找到秋田树下,像是期待早上的喜鹊唤开了旧时的门。决定到街上去转一转,反正自己停职了,因此故意装作一身轻地悠闲自得。同时观察身后是不是有尾巴在监视。
心里却是拴着好消息的雀跃还是埋伏坏消息的消沉。第六感漂流在一片浮躁之中,时间拨慢它的指针。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暗了下来。“鸩鸟”的行动又开始了,虽然他没有发现有人监视。但他还是决定以大隐隐于市的方式,甩掉敌人。他几个箭步就走进了一个人流涌动的大商场里,随着人流,消失在人群中。
当“鸩鸟”窥视商场方向时,一直在暗自监视他的小池百合她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因此,她像一条蛇样,紧紧尾随着他。“鸩鸟”在行进中,不时用余光扫射着四周,依然没有发现尾巴。
“鸩鸟”于是借着对武汉地形的熟悉,穿梭在蜘蛛网一样的小巷中。小池百合也不是无能之辈,她也拿出了自己的绝活——目标判断。她相信,只要知道对手的目的,守株待兔以静制动是最好的杀手锏!
夜已经很深了,天空戏弄地高悬起一轮明月。晚风驮着槐花的沁香在无人的街巷四处游荡。这样的夜晚,更适合挽着情侣的手徜徉在柳荫下,你侬我侬。但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仔细观察一番后,“鸩鸟”几个纵身一跃,又顺着之前打通的路线进入日军某集团军司令部的办公楼里。而此时守株待兔的小池百合像嗅着猎物的味道,立即盯上了“鸩鸟”。
她之所以这么容易跟上“鸩鸟”,正如她之前判断出“鸩鸟”无非是觊觎着司令部保密室或冈村的官邸,这两个地方。于是与酒井美黛分头行动起来。
小池百合则潜伏在司令部附近监视,酒井美黛则去冈村官邸张网待捕。
小池百合在欣喜中,顺着“鸩鸟”经过的线路步步紧逼。大概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鸩鸟”的身上吧,她后面也尾随着一个人,却全然不知。这个人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便是秋田树下。自板垣大佐办公室出来后,便开始疯狂地寻找着何萧强,在寻找未果之后,他决定潜伏到司令部办公楼周围观察,相信“鸩鸟”要想获取情报,这个地方是首选。
他太想救妻子了,妻子多在魔窟中多待一分钟,都是在剐在他的心,抽他的筋。只要能够救出妻子,哪怕自己一死也不足惜。可是当他潜伏到夜色彻底暗下来后,没有发现什么“鸩鸟”的踪影,甚至树上连只鸟也没出现。
正当秋田树下快要绝望时,便听到了草丛中出现些许异响。他警觉地探出头,发现一个人影从草丛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稠密的树丛中。
秋田树下立即打起精神准备跟踪。正在这时,又发现一个人影跟前边那人一样,如法炮制地消失在树丛中。他便来到树下观察,顿时震惊了——“怎么她也来了?”
二
当“鸩鸟”从秋田树下那儿得知险些破获了一个电台窝点的消息后,心里立即一惊,再联想到近期山木秀子急促地带着电台侦测车,进进出出司令部大门,立即想到奈斯那出了问题。
“那她为什么没有联系我呢?”疑问中,他决定去伦敦玫瑰酒店一看究竟。
心如刀绞,步履如心。当“鸩鸟”带着忐忑来到伦敦玫瑰酒店,一眼便看到奈斯像往常一样正在弹奏着。只是在他们相对一眼中,他看出了她的惊恐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痛苦。
“我知道了?”“鸩鸟”发出密语。奈斯立即回答:“险些再也见不到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奈斯在弹奏一段曲子后,才一点一点把经过发了出来……
“那我们晚一点再会面。”奈斯便把新的居住地发给了他。
百垱河上的假戏真做,险些丢掉性命。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回到青城城里后,丰田秀吉对织田信义很是生气,大声责怪织田信义的计划太冒险,太轻视了敌人,不仅没有得逞,险些丢掉了性命,还这么快就暴露了他们俩身份……。
正在挫败中的织田信义哪受得了这种火上浇油的指责,作为决策的制定者,也是领导者,被激怒了。说你怎么在关键时坐失良机,枪法之差,居然没把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打死?此次计划失败,完全是你的责任……
相互指责一番后,他俩像两头斗败的公牛,横躺地板上喘着粗气,感到绝望。
时间枯了年轮,如一杯苦酒浇心间。
在柳家寨柳山虎家里的柴房里,管家大龙因为得朝思暮想的人柳珊珊的好言好语还受到凉薄,气急败坏在房间里与狐狸喝着闷酒。那气急败坏的表情里,如深壑,陷于不足外人道的困惑。
喝酒,成了他无言的愤怒。
一番干杯后,大概岁数相仿或是酒壮怂人胆吧,狐狸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说大龙兄弟,大小姐早晚都是你的,干吗这么急……那是煮熟的鸭子,飞不掉的。
不安慰倒还好,这一安慰,大龙像是找到出口似的,脾气就冲了上来,他梗着脖子不无责怪地说——因为自从柳珊珊许配给他后,像一个茫然的许诺,穿行在大龙这些年的生活里,彼此连个手都没有牵,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吧,连句好言好语都没有!
狐狸点点头,深表认可,并把他今天见到的柳珊珊画蛇添足的形容起来——说几年不见,说柳珊珊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白嫩鲜嫩的,吹弹可破。尤其一双弯的月一样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会说话样,还有那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披在肩上,小风一吹,就像仙女下凡来了……
看到狐狸说得涎水直流的样子,大龙霍地一杯酒浇到狐狸的脸上。狐狸一愣,情知自己太垂涎了。大龙因此警告狐狸,别眼馋,动她的歪脑子。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狐狸假装生气,“我只是说的实话,不相信你去看看。”狐狸的话倒是提醒大龙,是得去看看了,山不动我动对吧?为此,他阴险一笑说,对不起兄弟,喝酒喝酒。
真乃此处蜜糖,彼处砒霜。大龙在美好的幻想中,就有种蓄势待发,弓箭暗张的意思了。狐狸与大龙碰杯中不无艳羡地说,你这辈子,算是值了,不仅大老爷重用你,还把千金大小姐许配了你,实在太偏心了。
一番话说得大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于是他兴奋地许诺,等以后娶了大小姐,接了柳大老爷的班后一定不会亏待他……让他来当管家。
“高官厚禄”的应许,把狐狸的胃口瞬间就像太阳升起。为此,他连忙讨好大龙,说兄弟你是得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防止夜长梦多啊。说到这儿,狐狸突然想起什么来,却是看着大龙欲言又止。
“你就说吧!”狐狸犹豫了一下说,前天柳家大小姐回来后,正好那个霍先生也在,发现大小姐的眼神看那人时完全不一般,说大小姐还时不时与那位霍先生搭话,结果被大老爷给阻止了。
大龙脸色开始阴沉了。“真有这回事?”“当然!”说完他又补充:“你要抓紧了,不然真的夜长梦多。”“什么意思?”大龙急促地放下酒杯,催促道:“快说。”
为此狐狸又将那天百垱河回来后,大小姐柳珊珊责怪大老爷不救那位霍先生的情景,添油加醋一番。
大龙如惊弓之鸟样站起来说,“我说怎么敲她的门时她说不想见我呢?”“这就对了!”狐狸失口而出,“八成是看上那个人啦。”“混蛋,不可能,她是我的女人!”对此,狐狸带戏弄地,旁敲侧击提醒:女人不跟你上床永远就……就不是你女人。大龙一声“不可能!”气得把桌子踢翻了。
“跟我抢女人,”大龙说着还做出掏枪的动作,“老子去杀了他!”“杀了他还不如……”大龙看着狐狸问:“不如什么?”狐狸一个浪笑,不如……不如把她先那个了。
一切恶之行,皆出恶之心。这一提醒,又一次击中大龙的心思。大龙嘿嘿一笑,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见大龙一脸沉思的样子,狐狸以为大龙会生气了。乞求表情中正在开口,没想到大龙端倪了他一眼问,“她要是不从怎么……办?”狐狸诡异一笑,倏地眼睛闪亮了,以馋涎欲滴的口气说:“依你的力量还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
说着还拍拍自己胸脯,意思是可以帮忙。
大龙一脚踹了上去。狐狸则嬉笑着说是自己真心帮忙。大龙立即又做了一个要打的手势问,“那要是大老爷知道了怎么办?”狐狸便胸有成竹地说:“只要你生米做成熟饭了,就是大老爷知道了,也只是责怪一下,更何况大小姐许配给你了。”说得大龙心花怒放。
然而花,不是草的心事,正如金钱是草民的安慰。
大龙嘿嘿一笑中,觉得狐狸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主动捡起地上的酒杯。举杯,碰杯,看酒花四溢,看醉眼迷津,看菜肉如山,狐狸不由得佩服自己起来。他现在把自己当作曹操篱下的刘皇叔,看似无欲无求,谁知道是不是潜龙勿用。
大龙在奖励狐狸功莫大焉地干了几杯酒后,对狐狸说,你去内屋看看大老爷睡了没有。狐狸为此心知肚明地一笑,做了一个祝他成功的手势。大龙则急不可待地挥着手。
待狐狸一离开,大龙立即锦衣夜行了。那是从心理上的慰藉、不甘,开始取代生理上的异常冲动。
狐狸那番特别经不起挑剔的蠢话,却让大龙拿着一份确并不幸福但去赌全部的不确定。
当大龙穿过几间外屋来到柳珊珊的窗户外。顿时又泄了气。发现窗户紧闭,大小姐已经睡觉了,他便悄悄摸到大小姐的后窗外窥视起来。
心急如焚,只为心中的燃烧。他焦急中,用痰液将窗户纸一点一点湿透,接着,就看到柳珊珊穿着睡衣在床上睡着,那露出的长腿像百垱河的莲藕一样,白皙、细嫩,再往柳珊珊上身一看,鼓鼓的胸正半遮半掩地露出里面白嫩嫩的鸽子。
看得大龙垂涎得再也把持不住了。于是借着腰间随时佩戴匕首,就撬开了窗户,蹑手蹑脚翻了进去……
真则实,美也则实。实在太诱人了。
大龙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柳珊珊在如梦中惊醒了并发出了瘆人的叫喊。
“救命啊、救命啊”静夜中,那尖叫声响亮、凄迷,其情亦真亦可悯。本来,这些天已经在提高警惕的柳山虎还在辗转反侧,听到尖叫声后,立即翻身下床,冲着女儿的叫喊而来。这时,值班的柳家家丁们也蜂拥而至了。
等到大龙跳出窗外时,裤子还没来得及提,就与家丁们撞了个满怀。
柳山虎立即明白一切并眼睛一闭,故意怒吼问是谁干的。柳珊珊则如遇到救星样,扑到柳山虎怀里痛哭出来,是声嘶力竭的哭,揪心揪肺地哭。
“是谁干的?”
“是……是大……大龙。”家丁们这时已经将大龙抓住并把他押了进来。
一见到大龙,堪称一个恶狠狠的目光。柳珊珊疯狂地叫喊着,随手捡起地上的东西就向大龙砸去。大龙则吓得连连后退往角落躲“把他给绑起来,吊到祠堂前的大柱上枭首示众。”家丁们立即就把大龙五花大绑起来。
躲在一边的狐狸则露出了不为人知道的阴笑,他一箭双雕计划,成功了。之所给他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看一下大龙成为柳家乘龙快婿后,能不能让他过上好日子,同时也想报复一下大龙平时的专横跋扈。不过,他没有预计到大小姐如此烈性。
大龙被吊在高高的梁柱上,嘴里不停叫喊着大老爷饶命。那双逐渐失去光芒的眼睛里是乞求和哀怜,就像一只大鲨鱼出没——倏忽的,冰凉的、血腥的,然后游到他身体深处狠狠咬了一口。
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造化。
喊声在静夜里,是那么响亮,异常无助。终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他黯淡无光的眼神淹没在排列得不算整齐的人群里。
柳家的家丁们则不时捂着嘴笑着,说他这是爬乌龟进坛子,自寻死路。此时,大龙真的后悔极了,在求助于大老爷一番无果后,他忽然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然而,一种更可怕更强壮的力量,从他身体里溜出来。是把所有责任往狐狸身上推,大叫着跟柳山虎说是狐狸出的馊主意。
简直是挑粪的拍后脑,要人死(屎)了,狐狸害怕极了。果然,柳山虎得知情况后,一怒之下,立即让家丁把狐狸抓到他面前。愤恨地说,只要他说实话他就可以饶大龙一命。
狐狸吓得颤颤巍巍中,眼睛滴溜一转说,大龙完全是污蔑,他怎么可能给大龙出这样对不起大小姐的主意……怎么可能有那么歹毒……那种扭曲激发出的恶,往往是毁灭性的。
自古狐狸多狡猾。柳山虎见狐狸说得情真意切,再说这两个人的话也不无从求证,便开始意有所指地责骂起来,说如果真的是他出的主意,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掏出他的心看一看。
一番痛骂后,便无奈地放过了狐狸。这一放,狐狸顿时觉得刚才实在是太聪明了,坦白,否则死路一条,说真话会死,这次应验了。他觉得人活在这世上好悲哀,说实话,往往不得好死。想到这儿的刹那间,他几乎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掉了下眼泪。
肮脏而屈辱的细节不时席卷而来。柳珊珊在痛哭一番后,换上衣服就跑进厨房拿起菜刀,说要去找大龙算账。柳山虎一看女儿愤怒的样子,便怒气不争地拦住她说,等明天天亮一定找大龙好好算账。
恐慌与羞耻,像黑夜里压在她身上的山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柳珊珊则依然不饶的折腾着。
看到女儿痛苦的样子,柳山虎意识到大龙怕是真的得成了。生米做成熟饭也太……柳山虎在无奈中用妥协的话跟女儿商量说:“本来吧,你以前就被你妈许配给大龙,现在既然这样了不如……”话还没说完,柳珊珊便立即将刀架在脖子上说就是死也不嫁给大龙。
“你这是何苦呢?”柳山虎一跺脚说,“大龙是你表哥,人也长得不错,又对柳家忠心耿耿,不如就结婚算了。”柳珊珊顿时眼睛一瞪又一闭,脖子上的血就流了下来,说如果爹爹不把大龙杀了今天她就不要活了。
今天这件事情,对于柳珊珊不过看似只是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叮出来的包只是指人们能够看到的那一部分,没有看到的那些,皮肤下面的挠痒现刺痛,因为她的心变了,是在借题发挥。
柳山虎心疼得无法形容,他在犹豫中答应明天就把大龙交给她去处置,柳珊珊这才放下手中的菜刀。
管家大龙明天将要被柳珊珊杀死的消息很快在柳家寨,上下传开了。狐狸在无比痛快中,良心发现似的觉得有些对不起大龙了。因此他兔死狐悲地悄悄来到大龙跟前,想告诉他大老爷答应小姐天亮后就要杀死他,但又不敢告知实情。
见到狐狸,大龙立刻命令他把他放下来,说以后一定会重谢。狐狸嘿嘿一笑说,哪儿敢,你就是借我一个胆也不敢,大老爷不杀他大小姐也会杀了他。为此,大龙在失望中,又骂他出的馊主意来。
面对大龙的辱骂,狐狸在忍受不住中,撕下伪装说,大老爷已经答应了大小姐,说明天一早就把你交给她杀了,你想杀我没门……大龙立即气极得在梁柱如荡秋千。
一听即将处死,吊在大梁上的大龙感到自己正被活埋进一片倒塌的废墟中了,鼻不能呼,口不能吸,眼不能辨,瘴气四溢,一片混沌。这算什么呢,他这一辈子算什么呢。
大龙为此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悲鸣——我早知这世间万物,实在难及你分毫,你高坐明堂上,我如尘埃粪土,那么柳家大老爷啊,我为你送来了半辈子的余生,你收,还是不收?
织田信义和丰田秀吉在颓败与无奈中,已经前往柳家寨去查看情况了。他们想补救今天的危局,可现实是,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海下面依旧是海,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他们悄悄地摸进柳家寨时,就听到人声嘈杂,乱哄哄的。于是,他们寻找着声音,摸到柳家祠堂前,便看到管家大龙被吊在大梁上。
他俩惊愕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隐藏起来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家丁们嬉笑着问狐狸怎么处置大龙,狐狸说我哪知道他怎么死,那是阎王爷的事,小鬼哪能知道……这才大致了解到大龙死路一条了。
夜渐渐深了,风呼呼作响。看护大龙的家丁在长夜难熬中开始偷懒打起了瞌睡。天助我也!织田信义见此,跟丰田秀吉使了一个眼色,分头悄悄地向看护大龙的两个家丁摸去。
还没等家丁明白是什么,就在瞌睡中被他们“咔嚓”一下,扭断了脖子。
当大龙被织田信义从高高的梁柱放下来时,全身麻木得如死人一般。在织田信义拍打拍打中,大龙才怔忡了几秒钟才醒来。等他睁开眼一看,发现是织田信义,便如遇救星地嘴动了一下,立即被织田信义给阻止住了。
“这是要去哪?”丰田秀吉说反正柳家寨你不是待不下去了。大龙却是挣扎着说,大老爷不会杀他的。织田信义一声冷笑,说,你难道没听到狐狸说柳山虎已经答应大小姐天亮就要杀了你,还做了一个“咔嚓”一刀两断的手势。
大龙胸口猛一热,求生欲,画了一个足够锐利的句号。
三
“鸩鸟”轻轻敲开奈斯的门,一刹那间,奈斯像是遇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猝不及防地扑进他的怀中。“鸩鸟”犹豫了一下,才心疼地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说:“现在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于是奈斯推开他问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你我都没想到吧,”“鸩鸟”泄了口气说“日军某集团军司令情报部门已经将查人与查电台一起并行了。
“什么?”奈斯立即叹了一口气,责怪自己太不小心了。于是“鸩鸟”让她把那天的情况再详细讲一遍。
听了奈斯的细述,“鸩鸟”说了声“真险!”并告诉她,日军司令部情报部门已经盯上了那部电台的频率,以后要减少发报时间,有可能的话尽量换频率、换手法方联络上级。
“换频率不可能!”奈斯一口回绝又问,“怎么换手法?”“鸩鸟”顺手牵起她的两只手说,“别人做不到,而你就可以!”奈斯闪烁着两只好看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是优秀的钢琴师弹奏师啊,左右手配合起来那么协调不是?”“你是让我左手发报?”“真聪明!”奈斯抽出手,自己欣赏了一下细细嫩嫩的手指,笑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唯有想敌人没有想到的,才能成就无间道。”“那我回家试试。”“相信你准行!”
破获那部电台挫败后,板垣大佐根据冈村的命令,秘密召集四大美女间谍中的三位——小池百合、山口芳子、酒井美黛以及山木秀子开了一个分析会。
溪流开始将要汇成江河。当山木秀子将起始发现那部电台,到缩小范围跟踪,再到发现那部电台的窝点以及可疑的人员汇报完成后。小池百合立即站了起来,此人一定是奈斯,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发现她异于常人……说到激动处,还责怪山木秀子为什么不早情报共享,白白地放跑了一条大鱼……对此,山木秀子也不干了,本来没有抓住奈斯她心中就很恼火,立即反击说“情报共享也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一句话噎住了小池百合。
“奈斯是谁?”山木秀子连忙答:那个在伦敦玫瑰酒店弹钢琴的女子。“奈斯?”板垣大佐自问自答两遍,突然醒悟地诡异一笑说“奈斯”,美丽的天使!再一脸沉道:“天使即魔鬼!”
“大佐的分析一定没错!”山口芳子用佩服的眼神,看了板垣大佐一眼,说她在跟踪何翻译官时也发现他时常去伦敦玫瑰酒店与那个奈斯有一种说不出的勾连……并念念有词地叹息着,说要是情报早一些共享就好了,那样她就会紧紧咬着奈斯不放,没想到一个闪念,错失了抓住一条大鱼的良机。而这条大鱼正是她作为“锯鳐”的美食……
酒井美黛仿佛也不甘落后,站起来说,她对何翻译官也有所怀疑,并说出了几次与何翻译官相遇后的直觉。
为此,山木秀子像是找到了推托责任的依据,说既然你们已经都怀疑这两人都问题,为什么不早点与我情报共享,也不是本人责任,并向板垣大佐投去了帮助,抑或说更像是责怪的目光。
话语的矛头直指板垣大佐,板垣大佐气急地站起来狂躁地质问:“你们身为帝国的优秀间谍,难道不知道情报是不能分享的吗?”顿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了。
见此板垣大佐问道:“依你们之见?”
“直接把们俩抓起来!”异口同声。
“就凭你们的分析和怀疑?”
见大家不语,眼神表现出“怀疑”还不够吗?板垣大佐却说司令官曾经在举办“灯笼节”甄别过何翻译官在行刑室不是那部电台照样在工作?说完看着山木秀子。她说“是的”。为此她们几个人立即说,那么一定是奈斯所为。
“难道奈斯就是那个鸩鸟?”板垣大佐说着又看着山木秀子问:“破译出电台发出的内容没有?”“还没有,”山木秀子说,“她发出的是一种数字加英文混合码很难破译?”见板垣大佐非常疑问,她又说就是发出的电文是由数字与英文交织在一起,说着手还比划着,就像一团乱麻中要找出线头……
板垣大佐怒气不争地叹了一口气。一切又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板垣大佐沉思了一下,于是说,当下最重要任务是尽快抓住“鸩鸟”,那个弹钢琴的奈斯也不能放过……然后板垣大佐对她们进行了各个击破的分工。
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会相逢。
意难平终将和解,遗憾的人和事明天就不要再想起了!手掌中把玩的,一只帝王绿如意吊坠,在灯光下泛着熠熠光芒。那是母亲留给他的礼物,一生难忘。
他即将面临死亡,而信念已经成为他的墓碑。
严樗来到冈村居住的院外观察一番后,是时间枯了年轮,送来一茬重复的悲凉,额头便渗出细微的汗粒,此地无论从地形上还警卫的把控上都不可能进入院落,眼里陡然多了些锋利的东西,他决定孤注一掷,无论成功或失败,也只能做最后一搏。
他大摇大摆地向门岗走去……
“他要干什么?”跟踪他的酒井美黛在心里发问着。
“什么人?”严樗远远地就被卫兵举枪阻止着,他不急不忙掏出了证件在卫兵的面前晃了晃,卫兵立即上前,他嘴角斜出敌对的不悦说:“给将军送文件!”卫兵完成别有意味的对视,便一挥手。
“严樗到底是什么人?”酒井美黛疑问着,“难道他就是鸩鸟?”她被疑问困在自己预设的机关里,或许他就是执行公务而已经。
进入了冈村的院内,严樗像是倒舒了一口气,觉得男人应该“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他的眼睛里像搭满了镜子,让所有的黑暗无处遁形。阴森、恐怖。夫英雄者,一旦放出,必然是无可挽回的结局,那么也要跨过千重水,万重山!
进入院内后的严樗并没有向冈村的住所而去,而是趁卫兵不注意的一瞬间,从冈村的住所前像风一样吹过,隐藏在树丛中观察起来,这个漏洞很寻常,却只有夫英雄者才可想象。
但是等待也是痛苦的,时间犹如死亡,它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阴暗中的阴谋,静默地隐去了所有生灵存在的气息,然后把所有人迷惑了之后,才在日后露出流水落花的真面目。
而酒井美黛信以为真他是去送达档了,只能在远处默默地监视着,抓住“鸩鸟”的想法一直在脑子撞出声音。然而,得偿所愿后的幸福在严樗超越想象的行为里充满着回响。
冈村的卧室的灯不知疲倦地还亮着,严樗捏了捏鼻梁两边的穴位,点出机灵地判断,冈村正在家中处理着军务。因此他决定伺机而动的。正如严樗判断的一样,冈村正在研究他的作战计划,从保密室发生“鸩鸟”的踪影后,他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将作战计划一直带在身上。心想,你“鸩鸟”就是有九个头,也不可能从我身上窃取吧。
尾随在“鸩鸟”身后的小池百合等到进入司令部办公楼里时,“鸩鸟”已经不知所踪了。这时,楼道内的巡逻兵也出现了。小池百合却在纠结,要不要直接现身将“鸩鸟”堵在房间里。这样她就不用再费心地跟踪了,可以去领功了。
可是,当她想好,正准备行动时,她并不能确定“鸩鸟”到底是进入了最高长官的办公室,还是司令部的保密室,弄不好会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又改变了主意。
她决定等待“鸩鸟”返回时,连情报带人一举拿下。
“鸩鸟”进入日军某集团军司令部办公楼后,便直奔冈村办公室里那个保险柜而去。然而,之前虽然有所准备,但保险柜就是打不开。
“鸩鸟”心急如焚,外面的巡逻兵仿佛在步步紧逼。
在反复试验中,保险柜“喀嚓”一声打开了,却令“鸩鸟”很失望,里面放了一堆废纸。
“鸩鸟”在气急败坏中情上当,只好又在办公室的其它地方寻找起来。寻找中,“鸩鸟”发现窗帘掩盖下,有个暗门,他轻轻打开暗门一看,里面还有个保险箱。“鸩鸟”露出皎洁一笑,开始试着打开保险柜。
如此反复试验中,保险柜才“咯吱”一下开了。
他急促地打开带着绝密的文件袋,“紫电青霜”暨随枣地区作战计划,便展现在眼前。“鸩鸟”无比兴奋地掏出微型相机。
情报得手后,“鸩鸟”便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着时机返回。陡然间,四周的气氛有些难堪,是一种说不出的。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这令他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
于是他不想等待了,来个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鸩鸟”随手就抓起一只军用水壶,悄悄打开窗户,用力抛掷到院里,随着“砰当当”地几声,值班的卫兵便发出叫喊声音的地方赶去。正在这时,他又听楼道的卫兵也向外面赶去。他便迅速地从冈村撤了出来。
却是迎面就被小池百合用枪顶着了额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不能!不假思索中,“鸩鸟”生死时速地一个闪身,便飞起一脚踢飞了小池百合手中的枪,生死时速的奔跑,然纵身一跃钻进楼层的天花板中。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小池百合哪儿肯放过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奋力地追着。可是楼层间没有一丝光亮。从明亮的地方进去后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顺着“鸩鸟”在前面发出的声音向前匍匐前进。
听到追赶的声音的秋田树下从假寐中惊醒过来,知道可能“鸩鸟”已经得手。他定了定神,就发现有人急促匍匐前进的声音。于是他兴奋了,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鸩鸟”奋力想脱身,小池百合紧紧咬住不放,在你追我赶中楼层中的电线扯断出火花一闪,整个大楼瞬间漆黑一片,外面的探照灯也熄灭了,顿时乱作一团。
不过,外面发生一切小池百合跟“鸩鸟”都不知道。
眼看“鸩鸟”就要脱逃,小池百合立即开枪了。
随着枪声的响起,楼层间里的灰尘土飞扬起来。这给“鸩鸟”创造了极好的脱逃之机,毕竟他熟悉路线。小池百合只能循着声,放起乱枪。
准备坐收渔利的秋田树下在灰尘飞扬中,已经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因此也开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开枪射击。此时,“鸩鸟”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灵机一动,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又悄悄地折返着退了回去。
小池百合与秋田树下在黑暗中交起火来。天花板间枪声大作起来。
“鸩鸟”为此借着这种掩护,很快就摸到之前的出口,推开窗户纵身一跃,来了个猴子上树,顺利逃到围城之外。
等到“鸩鸟”一跳出围墙,里面的探照灯就亮了起来。
而秋田树下与小池百合还在交战,难舍难分。“砰!”随着最后一声枪响。枪声戛然而止了。这时,赶来的宪兵已经从大楼层和屋顶冲了上来。当小池百合从出口探出头时,立即被团团包围着。她连忙用日本话要见板田大佐。
秋田树下的尸体很快被卫兵从楼层中拖了出来。
见到秋田树下的尸体,所有的人几乎是大吃一惊。原来“鸩鸟”就是秋田树下,难以置信,可事实已经胜于雄辩。
冈村在电话得知司令部发生枪战后,丢下手里的放大镜就冲了过来。伺机而动的严樗见到冈村匆忙而出。箭步如飞地就从楼道的窗户翻了进去。
打开了冈村的卧室的房门,发现冈村居然没有来得及将作战计划收拾起来。
他迅速拿出微型相机……
冈村见到一直苦苦寻找的“鸩鸟”居然是自己副官秋田树下,意外得鬼哭狼嚎般说:“怎么可能是秋田树下!”然后又推翻自己的疑问,嘿嘿一笑对小池百合说:“你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说要给你大功。”站在一旁的小池百合却是一脸沮丧,心里有着说出心里的疑问。便一个转身,向“鸩鸟”的住处赶去。
她相信她的眼睛和直觉,何萧强翻译就是那个像影子似的“鸩鸟”。
等到小池百合敲开“鸩鸟”的门时,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令她呛了一口似的,退回一步。“请问你这是?”“鸩鸟”故意装作惊讶道。小池百合头一伸,闯了进去,“鸩鸟”挥手一拦,小池百合就与他拳脚相加起来。
一番搏斗后,小池百合终于按照“鸩鸟”的意愿亮出了身份。“你是谁?”“帝国的军官,何翻译官你的晚上哪里去了?”“鸩鸟”装作醉意地指指地上的酒瓶。“不可能!”“鸩鸟”装作疑问,“什么不可能?”
小池百合被噎住说不出话来。“鸩鸟”立即戏弄道,“要不要咱们干一杯?”“你的混蛋,跟我走一趟。”“鸩鸟”理直气壮地说是板垣大佐让他停职休息的。小池百合立即举起了枪。“鸩鸟”装作害怕样子,做了一个走的动作。小池百合又突然收起枪,说没事了,转身离开。
“鸩鸟”没想到小池百合变的这么快。此时,还更没想到秋田树下已经死了,让他借尸还魂。
见小池百合蔫蔫地离开,“鸩鸟”心里异常高兴。抓起桌上的酒瓶猛烈地喝了一口。
……
一走出冈村的大院,严樗便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他在一怔加一凛中,问“你是谁?”酒井美黛反问:“严翻译这么晚来长官官邸做什么?”“你是?”严樗拍拍脑袋说,“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春花。”随即他改口说,“不对,你是老朋友。”“什么老朋友。”酒井美黛说着,脸一沉,用枪顶着搜身。
严樗很配合地举起手,因为顺利地拿到作战计划后,立即将微型相机从窗外轻轻丢了下去。
搜查无果,严樗装作非常生气地责怪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什么东西?”酒井美黛用判断不明的话说,“你自己知道。”“我不知道!”接着嘿嘿一笑说,“你应该对我是信任的,难道忘记了我们那天晚上的美好生活,说着还诗意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群兮君不知,今晚我心头的月夜又被你打翻了,我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酒井美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命令,马上去见司令官。丢下的眼神,把他的心碾碎但依然觉得弥足珍贵。严樗倒是对酒井美黛有些怜香惜玉起来,毕竟他们俩有过难忘的一晚……
那天,酒井美黛跟严樗进入防洞后,由于半夜实在寒冷,于是严樗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也不知是真的太冷了,还是什么原因,酒井美黛慢慢过渡于严樗的贪婪,觉得那个拥抱比过往任何一次的拥抱都要温暖,严樗则全然不屑掩饰意图,整个夜色都源自欲望的索取。
等到酒井美黛开始拒绝,严樗的欲望仿佛就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她越是拒绝,他就被一种身体优势所代替,那是一种完全摊开的快乐,孤身一人的他活成了那时最美好的自己。
快乐穿过密林,搭乘着顺风,冒着热乎乎的香气,撑大了他的胃口,也在扩大了夏天停留于此的时间,却扑不灭他向里面闯荡的欲火。渐渐地,他的每个举动都由让她依赖、信任和喜爱起来……
严樗为此一直得意,原本自己只想一个拥抱,却不小心多了一个吻,一张床……
当严樗来到司令部办公楼时,卫兵正将秋田树下的尸体抬走。先一步来到的酒井美黛问卫兵发生了什么,卫兵说就是那个“鸩鸟”被小池百合少佐抓了现形当场打死了。
酒井美黛立即愣愣地看着严樗。对此,严樗那是咯咯一笑,匆忙向办公室走去。刚一上楼,遇到卫兵说正要通知大家开会,说最高长官要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严樗脸上立即露出诡异一笑。他知道,所有的危险已经过去了。
“鸩鸟”则开始在房间里开始分析拿到的作战计划来。然而,正当他聚精会神分析中,便隐约听到了卫兵脚步声,刚把情报隐藏好,敲门声响起。
一打开门,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站在门口。“鸩鸟”一愣中,心想肯定大事不妙了。卫兵却是一个敬礼,通知他,立即去司令部开会。
开会?开什么会?“鸩鸟”觉得脚下的路好像在朝一个方向微妙地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