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样?张芷晴没来陪你啊?”
“啊?”看着手机屏幕的黄粱把头抬起来,这才发现病床旁站着的面带微笑的辛雨,“辛姐,你怎么来了?坐吧。”
“闲着没事就来看看你喽。”辛雨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处理烂摊子的事情可烦死我了,真的是...”
“能者多劳。”
“我都要过劳了。你什么情况啊,胳膊上的伤势好点没?”
“医生说还行,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之后就是打针换药。”黄粱轻松的说道,“挺好的,至少我没有瞎一只眼睛。”
“张牧还得住一段时间院,他能把命保下来就不错了。我想他一定不想急着出院。”
“肯定的,死刑没跑了。”
辛雨默默的点了下头,“真是难以置信...”她小声嘀咕道,“张牧竟然就是杀人凶手,我做梦都没有想到。”
“我也没想到,大家都被他骗到了。”黄粱苦笑着说,“他比我预想中的可要厉害多了,不是他被人利用,而是他把真正的‘四叶草杀手’给取而代之了。”
“是啊...对了,尸体找到了。”
“在哪儿?”
“是在张牧居住的那栋房子的院子里,埋得还挺深的。”
“他叫什么名字?”
“死在张牧手中的真正的‘四叶草杀手’吗?名叫徐飞。”
“徐飞吗?”黄粱苦笑着摇摇头,“即不叫吴明,也不叫黄郎,而是一个叫做徐飞的男人,行吧。”
“你还有些不满意喽?”
“只能说还有些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吧。说真的,辛姐,我当时真觉得死定了。”黄粱说着打了个寒颤。
“都碰到一块儿了,谁能想到眼看着你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张牧却偷听到了张芷晴和王建仁的对话呢。因为这事儿,王建仁他一直没好意思来医院看你。”
黄粱调侃道:“真的假的?他不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不想给我花钱买水果吗?”
“都有吧。真的惊出了我一身冷汗。接到张芷晴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疯了,说什么你就要死了,杀人凶手是张牧,给我直接弄蒙了。”辛雨回忆道,“幸好你小子体格还算不错,坚持到救护车赶到了。你也太虎了吧,让你捅自己你就真的对自己下死手?”
“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张牧伤害到芷晴吧。”黄粱心有馀悸的看着自己的手臂,“那时候早就顾不上疼不疼了。”
辛雨耿耿于怀的埋怨道:“黄粱,我还是得说你几句,当时你接到张牧的威胁电话后直接通知我多好,咱们里应外合把丫给办了,用得着弄得这么惊险?大不了出动狙击手,直接给丫就地正法了。”
“抱歉。不过还是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风险。在总局待了这么多天,天知道张牧已经认识多少人了,一旦他向总局内的人旁敲侧击——打个电话,在聊天的过程中套话——被他发现了异常情况,芷晴就死定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拿她的性命冒险的。”
“确实是有风险...”辛雨无奈的点点头,“说到底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引狼入室的,成立个屁用没有的特别调查小组,一丁点正面作用没起到,反而净添乱了!”
“辛姐,你也没必要妄自菲薄,成立特别调查小组还是起到作用了的。”黄粱安慰道,“你想啊,要是没有成天待在一起的话,或许直到张牧完成犯罪计划,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你小子是真会说话啊。”辛雨苦涩的一笑,“什么话到你嘴里面都能说出花来。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知道这个‘特别调查小组’的人没几个,不会引发舆论的抨击,否则总局的脸算是被我给彻底丢尽了。”
“我觉得这个思路可以延续下去,以后碰上棘手的案件,辛姐你还可以成立个便于灵活行动的调查小组。”
“打住!”辛雨连连摇头,“甭想了,打死我都不干这种破事了,我心脏受不了,我可还指望能活到七八十呢。”
黄粱嘿嘿一笑,“您是领导您说话。”
“张牧这丫的是真能装啊,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想想我就生气。”辛雨耿耿于怀的嘟囔道,“那几个负责暗中保护他的人都让我给罚了,眼睛都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张牧跑出杀人都没发现!气死我了。”
“辛姐,别对他们太苛责了,毕竟他们承担的功任务是保护张牧,不是彻底的监视,工作上出现疏漏也是难免的。”
“我也知道,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辛雨叹气道,“欺人太甚了!”
“好了好了,辛姐,别生气了,你小点声。”黄粱尴尬的对病房内的其他人歉意的笑了笑,“事已至此,你生气也没用。至少没让第五名受害人出现。”
“你算啊,死在张牧的手里面一共有多少人?”
“按顺序是徐常有、陈奎、王桂兰和郑秀妍。”黄粱一一说出四名被害人的名字,“我和芷晴就不包含在内了。”
“废话,你还喘气呢。”翻了个白眼,辛雨叹了口气,“黄粱,你少算了一个人。”
“少算了一个?啊...”黄粱微微睁大眼睛,小声呢喃道:“我把徐飞给忽略了,真正的‘四叶草杀手’。”
辛雨神情落寞的说:“没错,还真是讽刺啊,十二年一个轮回,十二年前有五名无辜的人死在了‘四叶草杀手’的手中,十二年后的今天,同样是五名被害人,同样被称作‘四叶草杀手’的人杀害,我总觉得这是来自老天爷的恶意。”
“嗯...”
两人陷入沉默中,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起来。就这样各自想了会儿心思,黄粱出声打破了沉默,“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至少真相大白了。”
“是啊,你能这么想就行。”辛雨看了看黄粱缠满绷带的左臂,“现在还疼吗?”
“得靠止疼药顶着。上来疼劲儿,我想死的心都有。”
“活该,装装样子就得了呗,对自己下手还那么实心实意的。”
黄粱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我听张芷晴说你们俩险些被那条大金毛害死?有这回事儿吗?”
“你不是看我家里的监控视频了吗?”
“看了,不过我倒觉得你们家那条大金毛表现得还算是可圈可点——”
“可圈可点?”黄粱没好气的说,“我让它咬人,它可倒好!叫都不叫一声就躲屋里去了!要不是芷晴反应够快,狠狠的咬住了张牧的手腕,为我制造了机会,能让我把手里的钢笔丢出去,再加上钢笔鬼使神差的命中了张牧的眼珠,我和芷晴铁定是要玩完的!张牧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们。”
辛雨心平静和的说:“你小点声,都看你呢。”
强压下心中的不满,黄粱翻着白眼嘀咕道:“等我回家的,我非好好教育教育它不可,真的是...白给它喂那么多的狗粮了,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它一天的伙食费比我还高!还有地方说理了吗...”
“要是没有那条狗帮张芷晴弄开了手上的绳子,你可能就得死在自己家里了,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儿?”黄粱瞪着眼睛问道。
“你家养的那条狗乖得连咬人都不敢,带出去遛不惹事啊!”
“问题是关键时刻它得支棱起来啊!一想起来我就生气,等我回家的,我非好好和它聊聊。吃喝我、喝我的,需要它站出来的时候它头也不回的跑掉了,我平时是这么教育它的吗!”
“你家的狗,别问我。”辛雨若有所思的说,“都说狗的性格随主人,不知道你家狗这么怂是随你还是随张芷晴。”
“反正不是我!芷晴也不怂!”
“豆眼的前任主人呢?那人怂吗?”
黄粱面无表情的回答:“是个杀人犯。”
“呃...我把这茬给忘了。”辛雨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和饲主没什么关系了,这狗天生就是个怂包。”
黄粱恶狠狠的说:“没错,除了吃喝拉撒就没别的本事了。”
“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辛雨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要回去忙了?”
“对,也不能一直偷懒磨洋工啊。今天就聊十块钱的吧,”
“好滴,辛姐,你开车慢点。”
“管好你自己吧,病号。”
注视着辛雨走出病房,黄粱缓缓的趟回到病床上,注视着头上的天花板,他不禁回想起张牧疯狂的目光,耳旁回响着他的那番言论:一个普通人,只需要糟糕透顶的一天,就会脱落成嗜血的疯子。
张牧用自己的人生诠释了他的言论,他是对的吗?一场意外把他从一名普通人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但这就能证明他是对的吗?
不,黄粱在心中默默的说道,每个人都承受着或多或少的不幸,把责任全部推脱到自身的不幸上懦夫的行为,不是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吗,真正勇敢的人,是看清生活的本质后,仍然选择热爱生活、昂首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