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自生自灭?”黄粱边说边摇晃着脑袋,“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也正常,你家里就你一个吧?”
“对,我是独生子女。”
“那不就得了。说是一碗水端平,但爹妈还是爱好的。我上边有两个哥哥,底下有个小妹,我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余泽磊自嘲的笑了笑,“我出来受罪是最佳的解决方案。总不能让我的两个哥哥和小妹进来吧。”
沉浸在巨大冲击中的黄粱没有吭声。
“对了,提醒你一句,小心姚傲君。”
黄粱心里咯噔一下,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什么?”
“她是个漂亮姑娘。”
“那又怎样?”
余泽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因为漂亮姑娘都是蛊惑人心的高手。牧之,明天见。”拍了下黄粱的肩膀,端着饭盒的余泽磊起身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黄粱感到像是有一块沉重的秤砣压在胸口上一般,有些喘不上起气来。
都TM是群什么人啊...黄粱在心中泛起嘀咕。一个个的,都TM是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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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快到下班时间了...坐在椅子上的张芷晴看了一眼显示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少许。
公正的说,在‘慈安’上班并不累,甚至可以用‘悠闲’二字来形容。每天的工作无非是接接电话、签发快递之类的琐事,上门的顾客并不多,有时候一天都没有一个。大部分时间里,张芷晴只需要安静的坐在前台桌子的后面,刷着手机消磨时间。
心情并不轻松。
一想到自己就在敌人的老巢里,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她就难免会神经紧张。虽然明知道只要她长按手机的音量键,在楼下待命的欧阳倩就会接到求救信号,第一时间冲上来,但张芷晴还是没办法做到云淡风轻。下落不明的黄粱的安危、她自身的安慰都成了萦绕在她眉宇间的一道道褶皱。
与此同时她还必须保持外表的正常和甜蜜的微笑,这对张芷晴而言简直是一场折磨。身体与心灵的双重考验。
好在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独处。
原本的四名女前台因为‘突遭变故’而住进了医院,临时招聘到的只有张芷晴和另一名年轻的姑娘,两人会错时间上班。白班相对时间要短一些,夜晚时间会长一点,大概是一替一天这样安排。
作为前台的工作很好适应,对于张芷晴而言没有任何难度。成功了混进了敌人的老巢中,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原本在欧阳倩的设想中,陈昱霖见到化名为‘王玥’的新任前台后,一定会对张芷晴展开主动追求。
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陈昱霖的确对张芷晴表现出了些许的好感,但他并没有急性子的立刻展开攻势,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他是有耐心了,张芷晴都快急死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黄粱的处境只会越发的危险,如果不能尽快锁定他的下落,这一切都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张芷晴几次想要主动去接近陈昱霖,但冲动还是被理智给压制住了。她只能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浅显道理。
今天是来上班的第三天,张芷晴快要有些忍不住了。
原本还打算实在不行就硬来的想法,但是实际在‘慈安’内供职几天后,这一念头被彻底打消了。想要强攻是完全不现实的,张芷晴只是刻意去观察了一下公司内的环境,立刻就发现了或明或暗的许多让她毛骨悚然的地方。
隐藏起来的摄像头就不说了,几乎随处可见。在走廊内巡逻的公司安保人员更是全副武装,衣服上的大小口袋都是鼓鼓囊囊的。不是那种转样子、一个月拿着几千工资的混日子的保安,而是真正的安保人员,一个个的小臂都快赶上张芷晴腰粗了。
或许面对这些在室内戴着墨镜的壮汉们,欧阳倩能做到一个打十个。但是之后呢?一旦打草惊蛇的话,黄粱的下落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而且张芷晴严重怀疑,即便欧阳倩能把这些人都打趴下,她们能否从这里逃走也是个未知数。
‘慈安’占据了这栋高层商业楼的十层到十二层的三层空间,张芷晴至今只去过十层和十一层,而且去十一层的时候也只是办理入职时短暂逗留过。用迷宫来形容这里的复杂程度完全不过分。即便是她平时逗留的十层这一层的空间,她也没有完全吃透。
毫无疑问,这是有意被设计成这样的。
公用的电梯是不在十一层和十二层停的,这一点张芷晴已经试验过了,想要前往这两层楼的话,只能用专门的电梯。
如果大咧咧的搭乘电梯的话,一定会被注意到的,最好不要引起太多的关注...
应急通道应该没有锁上吧...张芷晴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对,应急通道肯定不会上锁的,走防火门的话或许可以上到楼上转转...
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张芷晴咬了咬牙,决定去楼上看一看,白白的干等着不符合她的风格。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那些巡逻的人应该都认识我了吧,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就能糊弄过去,对,一定可以的。在进行天人交战的过程中,张芷晴的双腿自动绕过走廊,来到了防火门前。她没有任何迟疑的推门走进了楼梯间里。
昨天她一走一过的时候偶然瞥到了躲在楼梯间里抽烟的职员,想来类似的情况应该经常发生,如果撞见什么人的话,她就说来楼梯间接电话。
沉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仿佛把走廊内飘荡着的淡淡的花香味彻底隔绝了,张芷晴闯入到了这个被白色墙壁环绕的冷清空间里。楼梯往上、往下延伸着,仿佛永无尽头一般。站在扶手旁向下张望,无限嵌套的由楼梯的扶手组成的四边形迸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力,张芷晴被涌来头顶的眩晕感侵袭,她赶忙把双手撑在栏杆上,以防自己摔倒。
还是回去吧...张芷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肚子在发抖,拿上东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这里吧...不行!她用力摇晃着脑袋,发梢轻轻剐蹭着脸颊,有些痒痒的。不成功便成仁,已经没时间了,必须采取行动。如果连陈昱霖平时所在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的话,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稳了稳心神,张芷晴艰难的踏上楼梯,向着楼上走去。高跟鞋的鞋跟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生响声,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重重的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让张芷晴想要用力的捂住耳朵,不再去忍受声音的折磨。
会不会被人发现?是不是已经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了?类似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滋长着。如果被人叫住的话,我应该说什么?我是来找洗手间的?因为楼下的洗手间堵住了...该死,或许我应该下楼去把洗手间堵住!算了,还是换个理由把,嗯...要不就直接说迷路了?应该行不通吧。
在胡思乱想的同时,张芷晴来到了十一层。注视着眼前的防火门,她犹豫了。是推开门在来过一次的十一层转转看,还是说去到从未涉足过的十二层,去看看那里是怎样一番景象?陈昱霖的办公室好像是在十一层...似乎没有必要冒险去十二层。
犹豫了片刻,张芷晴用力咽下口水,干涸的嗓子像是能喷出火来。对未知的恐惧和好奇驱使着她迈步踏上楼梯,向着‘慈安’的三楼走去。为了不发出刺耳的脚步声,她把高跟鞋脱下来,穿着薄袜的脚掌轻轻踩在冰凉的台阶上,悄无声息的向楼上走去。
来到十二层的防火门的门前,张芷晴把鞋重新穿上,做了个深呼吸后,她用颤抖的手握住了防火门的门把手。在转动把手的瞬间,她自欺欺人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颅内的粗重呼吸声,仿佛这样做,门锁转动的声响就会减弱。
咔哒一声后,防火门静悄悄的打开了。张芷晴愣了一秒钟,像是无法接受开门会如此的顺利,她甚至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回过神后,张芷晴立刻侧身挤进了门内。进入到一条有些幽暗的安静走廊里,张芷晴伸手按在胸口上,担心跳得过快的心脏会从胸口蹦出来。
走廊上没有人,安静的宛如医院的太平间。站在防火门前的张芷晴慌张的前后张望着,当看到亮着绿光的卫生间的指示牌的时候,她立刻迈步走了过去。走廊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走路时高跟鞋发出的声响。
推来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张芷晴躲进了靠内的隔间里。坐在马桶盖上,滴落在手背上的汗珠提醒她最好擦擦汗,张芷晴此刻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