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梁子,就算这个叫陈梓的姑娘没有牙疼的毛病,一口洁白整齐的好牙,她也不可能把一个成年男性咬死吧?这得花多少功夫啊?直接上刀子不好吗?”王建仁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我真的想不通,即然都已经提前把所有人都迷晕了,她还担心什么?那栋别墅中肯定有利器吧,再不济菜刀也行啊。”
“我推测陈梓利用特殊的凶器杀人出于两个理由。”黄粱沉吟道,“首先是为了报复。对于陈梓而言,何东勋无疑是她最为憎恨的人,如果仅仅是趁他睡梦中一刀砍死他的话,这样做对她而言可能不过瘾——”
“不过瘾?!”王建仁重复了一遍,“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彪悍的吗?这姑娘还真是打心眼里喜欢恐怖电影啊...”
“再其次,使用菜刀等凶器的话不好处理。一旦发现别墅中少了一把菜刀或是其他利器的话,警方一定会彻查到底,届时会发生什么,陈梓本人很难控制。处于作贼心虚的考虑,她更倾向于便于隐藏的凶器也就不足为奇了。”
“便于隐藏?”王建仁问道,“对了,梁子,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提到杀害那位富二代的凶器究竟是什么。考虑到是能制造出类似咬痕的创口,而且你小子刚刚也提到了好几次‘咬死’这两个字,难不成...凶器是金属制的牙套吧?”
“很接近答案了。”
“赶紧的,揭晓谜底!”
面对陈梓的催死挣扎,黄粱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接给予了她最后一击。“你吃止疼药和消炎药的原因的确是因为牙疼,但并不是某一颗或是某几颗牙疼,而是整副牙的缘故。”
“整副牙是什么意思?”黄彬讶异的问道。
“是啊,黄粱,整副牙是——等等...”张芷晴惊恐的看向陈梓,“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把整口牙都拔掉了,戴的是一副假牙套吧!!”
陈梓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一直高昂着的头颅缓缓的低垂下去。
“我滴个乖乖...”听黄粱讲述到这里,王建仁震惊不已,“整口牙都拔掉了,就为了能戴上特制的能够当作凶器的假牙套?这个女人实在是——”绞尽脑汁,王建仁也没能找出能够表达心情的词语,“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实在了...”
“一整口牙啊...”张芷晴仍能体会到当时自己浑身鸡皮疙瘩起来的战栗感,“她才多大啊,原本的牙齿都还健健康康的。能下如此大的决心,认真起来的女人果真是宇宙中最可怕的生物...”
“竟然说女人!真是太油腻了。青年油腻。”
“臭大叔,竟然让你扳回一城!哼!”
当黄粱说穿凶器的真正面目后,陈梓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了。当着黄粱、张芷晴和黄彬的面儿,她伸手把口中的假牙取了下来。这幅假牙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当陈梓一言不发的把一个个独立的牙套都扒下来的时候,他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在牙套之下,竟然隐藏着一颗颗金属制的小小的尖刃!这幅假牙的真面目竟然是锋利的杀人利器,即便通过推理想到这一点的黄粱,仍是被陈梓手中的这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偏黑色牙具给震撼到了。
它简直像是——不,它就是一个艺术品,一个散发着致命魅力的精美的杰作。就是它,夺走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年轻生命。
“就像是一副缩小了很多的鲨鱼牙齿。”张芷晴试图向王建仁描述这幅诡异的杀人凶器的样子,“臭大叔,你玩过那种小玩具吗?就是一只塑料的玩具鲨鱼,张开大嘴。你可以按下玩具的每一颗牙齿,一旦运气不好按到陷阱牙齿的话,鲨鱼嘴就会闭上,咬住倒霉蛋的手。我当时看到那副金属假牙的时候,第一个从脑中中蹦出的画面就是那种整蛊玩具。”
“还真是...真是有创意啊。”即便没能亲眼看到,但王建仁还是被黄粱和张芷晴的描述震撼到了,震撼的同时,他不禁感到十分疑惑,问道,“这种稀罕的物件儿她一个在校的小姑娘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东西自古就有,古代大多用作拷问的刑具。”黄粱说,“做工其实并不复杂,只要肯出钱的话,找一个手艺差不多的工匠就可以复原出来一个,比你想象得要简单。”
王建仁自嘲道:“好吧...看来哥哥我真的是落伍了...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黄粱说,“在救援人员赶到之前,我暂扣了那副金属牙套。至于陈梓,我没有把她是凶手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并嘱托黄彬也不要说出口。”
王建仁问:“担心其他人会对陈梓做出出格的举动?”
“对,考虑到当时我们并不清楚会在那栋别墅中被困多久,所以那群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一旦知晓陈梓是杀人凶手的话,难免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为了防止这种失控的情况出现,我思来想去,绝对暂时保守秘密。”
“幸亏第二天晚上救援队就到了。”张芷晴说,“而且还是何东勋的父母花钱请过来的一群人。这老两口倒是没来,是接到何东勋遇害身亡的消息后,才赶赴那栋别墅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王建仁感慨道,“这老两口一定哭的稀里哗啦的吧?”
“那倒没有,反而很平静。”
“平静?”
“对,平静。”黄粱略显无奈的解释道,“何东旭上面有三个哥哥和四个姐姐,在他之后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英雄母亲啊!”王建仁佩服的五体投地,“太厉害了,这些年没干别的了,就生孩子玩了!”
“虽然没有哭的死去活来,但是对于自己亲生儿子的死,老两口还是表现得十分悲痛。”张芷晴说,“不过在我看来,他们似乎对何东勋的死并不意外。”
“我也是同样的感受。”黄粱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什么德行他们心里肯定也清楚。即便没有陈梓,也会出现其他来报复他的人。何东勋平日里为非作歹,能得善终的可能性也不大。”
“也是...”王建仁嘀咕道,“知子莫若父呀。之后呢?警方赶到后又发生了什么?”
“陈梓自首了。”
“就完了?”
“对,就完了。”黄粱说,“陈梓在向警方自首前和何东勋的父母聊了半个多小时。我并没有参与,她应该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两位老人说了一遍。何东勋的父母想要付给我一笔钱作为感谢,我没要钱,而是要了几本那栋别墅中无人问津的藏书。”
“切,你就鸡贼去吧。”张芷晴用胳膊肘顶了顶黄粱,“我后来查了查那些旧书的拍卖价格,大王,简直了,赶上我们事务所好几个月的营业额了。”
“是吗?”王建仁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没多少钱。你们那间破事务所一年到头也不正经开张干买卖。”
“切,你才破呢!”
“这几天的经历还真是值得反复回味啊。”王建仁感慨道,“对了,陈梓杀人的动机其确实因为——”
“对,是因为去年被冻死在别墅外树林中的那位名叫程可欣的女孩。陈梓和程可欣两人是要好的朋友,她们曾就读在同一所高中,不过差了一届。”张芷晴说,“我之后调查了一下,程可欣对陈梓的感情应该就是呵护可爱妹妹的那种。但是陈梓对程可欣的感情就要复杂得多了...”
“她爱慕程可欣?”
张芷晴嘀咕道:“她倒是没有承认过。不过我想如果只是一般的友谊的话,应该不会做到陈梓这种地步吧。筹划了一年多的时间,不仅搭钱搭时间,她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就为了报复何东勋这个渣男,亲口咬死他...”
“还真是...”王建仁赞同的连连点头,“确实是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了。这样的女人倒贴我我都不敢要,太可怕了...”
“谁会倒贴你啊?真的是。黄粱,我吃饱了,咱们这就走吧。”
“嗯,好,走吧。”
“等等,着啥急啊。再给哥哥五分钟。”王建仁扯着脖子把服务员叫了过来,“把你们店里最贵的牛肉给我打包二十——三十盘!”
“三十盘牛肉?打包?”服务员都听傻了。
“对,打包,赶紧的。记得给我开发票啊。”
“呃...好的,您稍等。”服务员急匆匆的跑开了。
“臭大叔,你作什么妖呢?”张芷晴不解的问道,“打包牛肉是什么鬼?”
“反正这顿饭是别人请,不要白不要喽。这样吧,哥哥我拿二十五份牛肉,你们拿——”
“一人一半,没得商量。”黄粱面无表情的说,“你们领导的电话我相信辛雨手里有。”
王建仁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才挤出了‘可以’两个字。
“你们俩还真是...棋逢对手啊。”
“彼此彼此,便宜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