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到十二月后,解忧事务所迎来了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在短短的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中,黄粱解决了数起委托案件。
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例如劝痴迷于男团的老婆婆回心转意,不要和相守四十多年的老伴离婚,亦或是寻找专挑名贵宠物猫下手的小偷——黄粱倒是乐在其中,享受着帮助委托人解决难题带来的满足感。
或许是临近年关,所有人都显得忙忙碌碌。黄粱同样忙活了一阵,解决完手上的几件委托之后,他终于在圣诞节前迎来了一段清闲的时光,可以每天与咖啡、书籍相伴。
张芷晴仍旧忙的不亦乐乎。
对于明年即将毕业的她,论文啊、找工作啊这些问题在她这里通通不存在。由于已经确定保送华清国立大学研究生的资格,张芷晴有恃无恐的过着快乐的生活。当她的同学们还在为了未来而迷茫的时候,她却按部就班的沿着自己规划好的计划一点点的实现理想。
实验室的研究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张芷晴最近不需要整天泡在实验室中忙碌,但即便如此,解忧事务所内仍旧看不到她的身影。据她自己所说,她这段时间忙着培养兴趣爱好,去学弹吉他。
几乎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一个音乐梦,都幻想着能够抱着一把吉他,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弹出一首令人沉醉的音乐。黄粱当年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一直停留在想法上。没有想张芷晴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
在忍受了几天的拉锯的噪音后,张芷晴竟然真的像模像样的弹起了吉他。至少在黄粱这个对音乐一知半解的门外汉来看,弹得算是有模有样了。
至少是首曲子。
或许是天赋异禀,张芷晴狂热的爱上了弹吉他,今天也是,中午匆忙吃了几口饭,急匆匆就开车去训练室练琴去了。把黄粱丢在温暖的事务所里。
一个人闲来无事,黄粱躺在沙发上看着书中的书本。思维却一直没能进入到文字的世界中,而是回想着自己在张芷晴这么大的时候的青葱岁月。
当年他念大学的时候住的是六人寝,在他的室友里面,也有一位是张芷晴这样的行动派。对于当年一个月生活费只有八百块的穷学生而言,一把要价500多的普通的吉他绝对算是一笔不少的支出。
当年黄粱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买上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这也算是他一个小小的遗憾吧。等如今已经不为钱发愁的时候,却找不到当初那颗稚嫩却热情似火的心。
在黄粱所住的那个寝室中,几乎所有人都说过想要学会弹吉他。一方面是因为弹吉他、玩音乐听上去就很酷,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当时所有青春懵懂的男学生们都下意识的认为学会弹吉他一定能够找到迷妹,从而脱离单身的苦海。
二十岁上下的小年轻,无疑就是一个荷尔蒙块儿。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集体潜意识’,几乎所有的男学生都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残酷的现实是弹吉他的确能够让你在异性面前加分,但绝对不是决定性的一分。
在黄粱的记忆中,他的室友中只有一个人真正的付诸行动,买了一把造价不菲的吉他。这位矮矮胖胖的男学生最终还是没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至于那把几千块的吉他,则是成为了装饰寝室墙壁的一件装饰品,被挂在墙上吃灰。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黄粱对往昔的回忆,他小心的别好书签,坐起身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看清楚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的信息后,他不禁莞尔一笑。
“还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按下了通话键,“喂,敦子,我刚刚还在想你呢。”
徐大东的声音在黄粱的耳旁响起,仍旧是中气十足的男中音。“想我?梁子,你肯定没想我什么好吧?”
“哈哈,你还记得你买的那把一直挂在寝室墙上的吉他吗?”
“吉他?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我忘了那把吉他最后的下场了。咱们离开寝室的时候,是不是把那把吉他留下了?”
“没有,我记得是让小四给卖了。卖了两百块。”黄粱没说出口的是吉他的确是让小四给卖了,但是买家却是他找来的。黄粱和小四把卖的钱五五分账。
“才两百块?!”徐大东怪叫道,“我当年可是花了六千多买来的!!”
黄粱调侃道:“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想让小四赔你钱啊?话说你还和小四有联系吗?我已经好几年不知道他的信儿了...”
“最近几年你和谁都没联系。”
黄粱只能苦笑以对。
“小四情况特殊...他之前倒是过的挺好的,自主创业呢,一天天累的跟个傻子似得,好像是弄什么客制鞋盒,听说是相当赚钱——怎么突然聊到他身上了?梁子,我这儿有正事呢!你现在忙不?”
“不忙,躺着消化食儿呢。你要办婚宴啊?伴郎可千万别找我,我——”
“明年开春才办婚宴。伴郎?我有病啊,我找你这么帅的给我当伴郎,我脑子被驴屁蹦了啊?你倒是想的美。”
“呃...好吧,那你找我是——”
“出事了,黄粱,出事了。”
从徐大东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肯定是碰上什么问题了,不然不会如此急迫,黄粱赶紧收敛起玩笑的心,认真的问道:“具体说说。”
“有人死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儿。”黄粱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的。‘流浪死神’这四个字已经深入人心,黄粱本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确是走到哪儿、哪儿死人。
“跟你能有什么关系?”徐大东莫名其妙的说道,“我还在高铁上干乘警呢——”
“你还没被伯父拽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结完婚后就得回去学习管理企业了...怎么又扯远了,真的是...在我今天执勤的这辆高铁列车的某一节车厢内死了人了!”
“哦,意外还是人为?”
“从医生检查过后的情况分析,应该是中毒身亡。”
“中毒死的?”黄粱眉头微皱,“是自己服毒还是他人下药?”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啊,分辨不出来!”
“啊?这还能分辨不出来?死者的身旁没有其他乘客吗?”
“没有啊。别说他身旁没有乘客了,这节车厢中算上他就只有四个人,其余三位在他的尸体被乘务员发现前已经下车了,我们正在设法和这些人取得了联系。”
黄粱听出了徐大东语气中的挫败感,他不禁问道:“联系到了也没用?”
“没用。这三位乘客的座位都远离那名死者。根据车厢内的监控视频的画面可以确定,在死者走进那辆车厢后,三位乘客都没有和死者有过言语和肢体上的接触。”
“即然有监控视频,应该没什么确定不了的吧。”
“首先是角度问题。死者坐在两人座的靠窗位置,摄像头是以俯视的角度拍摄他的侧影。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如果他背对着摄像头做出隐秘动作的话,从视频画面上很难分辨。”
“这样啊...从死者的身上搜到含有毒品的物品了吗?”
“没有。”
“没有?”
“没有。”徐大东笃定的说道,“他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手提公文包,里面有几分合同和一些私人物品。他没有带换洗的衣物,毕竟他的旅程很短,只有三个小时。”
“从哪儿到哪儿?”
“从京阳市到华风市。”
“不到五百公里...”黄粱沉吟道,“谈不上死一趟出远门。弄清楚他此行的目的了吗?”
“公务出差。死者名叫王东浩,男,现年三十二岁,是某金融公司的部门经理。”
“部门经理?”
“他供职的那间公司问题可不小。要我说就是骗人的骗子公司。你知道吧,梁子,就是那种哄骗你买入金条的那种。”
“还有人从事这种老掉牙的骗术?”
“老而弥坚呀。王东浩骗过不少老人的养老钱,据说是闹出过人命。而且他有案底,这人算是在社会人的范畴内。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少啊。”
“社会关系复杂啊...”
“非常复杂。”
“话说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
“向你求助啊。”徐大东理所当然的说道,“如果能够尽快的把这起死亡事件调查清楚,就可以避免事态的影响进一步扩大。要知道这一趟车可是上千名乘客呢,光是一位位的去调查,都是对社会资源的巨大消耗,更别提这些人的生活都会受此影响——”
“说实话。”
“我得赶紧赶回京阳市。没时间在这边儿耗着。”徐大东坦白道,“今天晚上是我岳丈——”
“准岳丈。”
“——的六十大寿,我必须出席。但是我又不能一走了之,把王东浩的事情推过其他人。所以就只能向你求助了,梁子,你这回可得帮帮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