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黄粱一直和茶几上的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除了让眼睛干涩酸疼之外，毫无收获。
睡醒一觉的张芷晴推开门走进客厅，见黄粱还保持着几个小时之前的姿势，不禁调侃道：“你要是把这种毅力放在事务所的经营上，去年咱们就能上市。”
“你还打算上市啊？”黄粱揉了揉眼睛，仰躺在沙发上。
“对啊，我这种老员工是不是得分我点原始股？”张芷晴坐到黄粱身旁，亲昵的说道，“这要求不过分吧。”
“全是你的。”
“嘿嘿，还算你识相。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黄粱无语的看着她，“睡醒了就吃，你也不怕长肉。”
“怕它就不长了吗？”张芷晴无所谓的说道，“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基础代谢高，吃再多也不怕长肉肉。不像某些人，身上的肌肉都快被肥肉淹没了。”
“反正不是我。”黄粱没好气的说道，“最近我一直有在系统性的锻炼。”
“是吗？没看出来。”
“你成天不是睡就是吃，你能看到什么？”
“哼，这是我应得的！”张芷晴不服气的说道，“今年我都被你折腾得够呛了，你还想咋地？眼瞅着快过年了，你还不让我放松放松？”
“我哪敢不让你放松啊。”黄粱连连摇头，“把您老人家惹生气了，你再把我这个当老板的给开了。”
“哈哈，那我就是打工人中的佼佼者了。”
“志向远大。”
和张芷晴轻松的开了会玩笑，黄粱困乏的大脑得到了暂时的休息。他活动着僵硬的脖颈，视线不自觉的又集中在了茶几上的几张照片上。留意到黄粱的目光，张芷晴不免好奇的拿起茶几上一张打印出来的放大照片，仔细的打量着上面的物件，嘀咕道：“就是些对旁人没什么价值的奖杯之类的纪念品，你究竟打算看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黄粱实话实说。
“那你还盯着看了好几个小时。”
“无事可做啊。”黄粱无奈的笑了笑，“虽然我确信查洪庆就是杀害刘燕的真凶，但我还是没能完全搞懂他的杀人手法。”
“看查洪庆的陈列柜中的奖杯就能帮到你？”
黄粱耸耸肩，没有啃声。
“黄粱，你说查洪庆是如何把刘燕从单元楼的楼顶平台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翁子轩这个倒霉蛋的家里的啊？”
黄粱推测道：“应该是借助绳索之类的工具吧。”
“我也想到了绳索。”张芷晴若有所思的说道，“去户外用品商店就可以买到足够结实的绳子。要是担心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查洪庆完全可以乔装打扮一番后，去实体店用现金购买。”
“对，所以调查绳索这条路很难走得通。那条绳索大概率早就被查洪庆处理掉了。”
“问题是他如何搭建起这条由绳索构成的‘桥梁’呢？”张芷晴困惑不解的问道，“监控视频显示的很清楚，没有可疑人员进出过翁子轩的家。如果翁子轩不是查洪庆的帮凶的话，查洪庆是如何固定住绳索的呢？
“楼顶平台上只需要把绳索的一端拴在铁栏杆上牢牢绑住即可，问题在于翁子轩的家。我想不出查洪庆可以在不进出那栋房子的前提下，固定好绳索另一端的方法。就算两栋楼之间的楼间距过近，只有区区二十几米的距离，但考虑到运送的是一位体重在九十七斤的成年女性，绳索的稳定性必须有所保障啊。”
“我倒是有一个模糊的设想。”黄粱沉吟道。
“不会吧...你想到了解决固定绳索的方法了？”张芷晴略显挫败的注视着黄粱。即便对方是黄粱，自视甚高的她也无法忍受自己没能想在前边。
“嗯...芷晴，你还记得我们去翁子轩家的时候，你在阳台上偶然发现的一处墙体破损吗？”
“墙体破损？”
“对，就是一块不起眼的破洞。就在阳台的墙壁上。”
“嗯...好像是有印象吧。这个破洞咋啦？”
黄粱耐心的说道：“想一想，那个破洞造成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嗯...”张芷晴凝眉静思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你是说查洪庆运用了了他的专业技能？”
“没错。”黄粱欣慰的笑了笑，“虽然单纯用人力不可能做到，但是在机械的帮助下，再搭配上查洪庆的专业技能，他是有可能在风雨飘摇的深夜中把这条由绳索组成的桥梁搭建起来的。”
“真的能做到吗...”
“事实证明查洪庆真的做到了。”黄粱沉吟道，“也就是说他谋划杀害自己妻子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他可能很久之前就在设想该如何动手杀人。”
“如此说来翁子轩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啊...”
“对，正好轮到他了。”黄粱苦笑着说道，“如果他能不勾搭别人的妻子，他也不会碰上这种事情。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嗯...可能吧。”张芷晴的情绪略显失落，“不能过就离呗，搞到这个地步...”
“总之大体上能够还原出查洪庆的杀人手段。但问题是如何证明呢？”黄粱不免感到十分棘手，“如果不是夏天琼碰巧看到了那一幕，提醒了我，或许我也看不穿查洪庆的手段。”
“是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即便是算好了暴雨来袭的日子，查洪庆还是没能完全避免他的杀人行径被人目击。”张芷晴感慨道，“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应该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吧。”
“咱们俩是在这儿俗语大比拼吗？”
黄粱笑了笑：“好像真的有那么点意思。”他收敛起笑容，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茶几上的照片，“我之所以想要突击去查洪庆的那栋老房子看一看，一方面是因为后期，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反应？”
“对，如果还有什么线索能够找到的话，我想只可能是在那栋老房子里。”黄粱说，“警方从来没有把关注的重点放在查洪庆身上，那栋不起眼的老房子更是无人问津，或许查洪庆会侥幸的认为这里是警方的盲点。”
“嗯...应该不会吧。”
“谁知道呢。人毕竟是很复杂的生物。一部分的杀人凶手都会在犯罪后返回案发现场观察警方的调查。因此导致被抓捕的杀人凶手不计其数。”黄粱说，“这种情况在纵火犯中发生的概率就更高了。普通人犯罪之后更是会千方百计的搜寻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信息，以此来获知警方的调查进度，这是人的本性。”
“你的意思是说查洪庆可能会把凶器藏在那栋老房子里？”
“没错。”黄粱说，“那栋老房子对于查洪庆而言是一座私人的堡垒。我们俩今天下午偶然闯入的时候，他明显露出了敌意。而当我们把注意力投向客厅中的陈列柜的时候，你可定注意到了吧，查洪庆显得——”
“坐立不安。”张芷晴回忆道，“他一直在冒冷汗，虽然为了掩饰，他敷衍着我的搭话，但是他的目光一直飘向你和阵列柜的方向。”
黄粱沉吟道：“这里面或许有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
“该不会他是用了陈立贵中的某个沉甸甸的奖杯袭击了刘燕吧？”张芷晴突然兴奋的说道，“这很有可能哦，好几个奖杯都看着不轻呢。”
“可能吧。”黄粱心不在焉的注视着照片上的一个个擦拭得锃光瓦亮的奖杯奖牌，“问题是这些东西很少有实心的，如果真的用来击打过刘燕的话，上面大概率会留下痕迹。”
“倒也是哦...”张芷晴嘀咕道，“我还得过编程比赛的冠军呢，那个奖杯一碰就坏了，我猜是从十元店里定制的。”
“一定是某种对查洪庆而言具备纪念意义的物件。”黄粱自言自语道，“不然他不可能放进这个陈列柜中。如果是凶器的话，考虑到体积的大小，其实可有的选择并不多。绳索可以被排除了。”
“也不可能是刘燕身上的物品。”张芷晴笃定的说，“这个陈列柜除非有暗格。否则我没到有什么属于女人的随身物品。”
“嗯...会是暗格吗？”黄粱嘀咕道，“倒是有可能，毕竟没能亲手打开那个柜子查看一番啊。”
张芷晴忧心忡忡的问道：“黄粱，你说查洪庆要是害怕的话，会不会我们一走，他就把柜子中的东西取出来销毁了啊？”
“应该不会。”黄粱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应该不确定我们有没有采取方式把柜子中的东西记录下来，一旦他把东西销毁了，而我们恰恰知道有东西不见了，他就会陷入到被动中。一旦因此被警方关注到的话，绝对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好吧...”张芷晴松了一口气。
黄粱眉头不展的盯着陈列柜的照片嘀咕道：“问题是这个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