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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纪念品

致命推理 黄粱 3576 2024-11-14 13:43

  嗯?

  张芷晴一句用来转移注意的话语却让查洪庆冷漠的脸上起了变化。在黄粱看来,查洪庆突然变得如坐针毡,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的额头上已经变成了病态的粉红色。

  难不成...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几米外的那个老旧的陈列柜。陈列柜的大小和一个单开门的冰箱差不多大。木质结构,一层层的挡板上摆放着一座座象征着荣誉和往昔的奖杯,果然不愧是曾经入选过国家射箭队的运动员,各种荣誉加在一起,数量怕是要有二十往上!

  黄粱走到张芷晴身旁,和她一起弯腰打量着陈列柜中的一件件对查洪庆而言无比珍贵的藏品。对于一位上了年纪的运动员而言,这些东西的分量或许比他的生命还重要吧。

  在认真观察陈列柜中的物品的同时,黄粱也在暗中对查洪庆进行着观察。果然没错,这个陈列柜让他坐立不安、冷汗直流,这个过于衰老的男人想要隐瞒自己情绪的起伏,但脸颊上的点点汗珠却让他的努力全然白费。

  他在紧张,在害怕...是担心我和芷晴会弄坏他的这些珍贵的奖杯吗?黄粱暗自思忖。还是说,在这个陈列柜中有某样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物品呢?

  黄粱轻轻的碰了下身旁张芷晴的手臂,后者瞥了她一眼,见黄粱用手指悄悄的指了指查洪庆,张芷晴立刻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转身走向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他们两人背影的查洪庆。

  “査先生。您妻子遇害后,您是不是一直住在这间房子里啊。”张芷晴凑到沙发前,坐在查洪庆身旁后,微笑着问道。

  “啊...倒也不是天天住在这里。”查洪庆低着头,尴尬的嘀咕道,“平时我都住在单位的寝室里。”

  “住寝室吗?肯定不方便吧。我之前住寝室的时候总是因为——”

  在张芷晴漫无目的的和查洪庆闲聊的时候,黄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陈列柜上。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某样对查洪庆十分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会让他产生恐惧...

  为什么是恐惧呢?如果查洪庆害怕某样东西,他为什么会把这东西装进这个象征着他辉煌成功的陈列柜中呢?

  市冠军,省冠军,全国大赛的冠军,国际比赛的银牌、铜牌,虽然没有国际大型赛事的金牌,但是在查洪庆的荣誉收藏中,全国比赛的冠军就有四个之多。在射箭这项运动上,他称得上是取得过辉煌的成绩。

  能够在一件事情上步入顶尖行列的人,一定都是聪明人。这一点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虽然查洪庆的外表和言谈举止给人一种木讷、衰老的印象,但说不定这个人毫无隐藏的一面是精明且善于伪装的。

  认为他人是白痴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痴。

  想要成功的实施杀人计划,并把罪责干净利落的推到另一个无辜者的身上,这无疑需要极其完善的计划和超强的行动能力。对于看似苍老的而言,这两样他都具备。看似清瘦,实则强壮。

  查洪庆隐藏的很好,总给人一副病恹恹、窝窝囊囊的错觉。但是黄粱心里清楚,这人的身体条件可能比大多数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要健壮。他具备完成复杂杀人行动的身体条件和心理条件。

  这可是一名见过大世面的专业射箭运动员啊...

  射箭运动员...

  射箭...

  箭...

  心中暗自思忖的同时,黄粱的目光渐渐被陈列柜中的一件稀松平常的物品所吸引。在下层陈列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摆放着一个被透明材质的椭圆形罩子盖住的箭头。在巴掌大小的木质底座上印着一行字:哥本哈根,2003年,铜牌。

  这应该是查洪庆在那场国际比赛中获得铜牌候专门留下的一枚用作纪念的箭头吧。黄粱暗自思忖。就像是会把比赛用球保存留作纪念一般,对于查洪庆而言,把具有重要意义的箭头保存在陈列柜中太正常了。

  但是在黄粱看来,这个箭头的大小有些奇怪。他虽然对射箭运动一无所知,平时体育频道的赛事转播他也很少看。但即便是在他这个门外汉看来,这个箭头的大小也有些超出常规了?

  也太大了点吧...黄粱在心中嘀咕道,箭头的横截面的直径大概和一颗正常大小的鸡蛋差不多大,这可能是比赛用箭的箭头吗?

  应该不是,现代射箭比赛的比赛用箭的箭头很小。可能是比赛主办方给参赛选手们发放的纪念品吧,应该是这样。黄粱思忖道。用箭头来充当纪念品的话,的确是非常合适的选择。

  悄悄的回头看了眼沙发的方向,黄粱看到张芷晴仍缠着查洪庆说个不停,她有意无意的比划着手臂,去遮挡查洪庆看向黄粱的视线。黄粱见状微微一笑,悄悄的从口袋中拿出小巧的运动相机——还不到手心大,卡片式的相机——把陈列柜中的物品一一拍摄下来。

  毕竟这样的事情也干过不止一次了,黄粱动作隐秘且迅速的拍摄完照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来,从张芷晴喊道:“芷晴,你表哥的离婚庆典是在两点半开始的吧?”

  “啊?啊,对,是两点半,咱俩两点就得到那儿。”

  “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走吧,别耽搁了。”

  “好。”

  两人一唱一和,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任凭查洪庆独自一人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凌乱。

  走下昏暗损坏的楼梯,黄粱的张芷晴直到坐回到车上,这才喘了口气。张芷晴对黄粱问道:“你拍照了吗?”

  “你看到了?”

  “没看到。”张芷晴说,“我猜的。”

  “嗯,拍到了。”

  “你拍到啥了啊?”

  “就是陈列柜中的那些东西。”黄粱发动汽车,小心翼翼的沿着过于狭窄的道路向车道驶去,“也没发现什么太过奇怪的东西。不过查洪庆的反应让我有些在意。”

  “要不是我一直挡着他,这个小老头肯定会冲过去把你拉开。”张芷晴同样留意到了查洪庆的异常,“至于吗?我们又不是熊孩子,还能把他的珍藏的奖杯弄坏了?”

  “毕竟那些东西对他意义非凡。”

  “嗯...我敢打赌,要是你伸手摸向那个柜子的柜门,他可能会第一时间把咱俩给撵出去。”张芷晴说,“他都快坐不住了。”

  “嗯...”

  “现在呢?是参加我表哥的离婚庆典,还是回事务所去,把这笔份子钱剩下?”

  “你有表哥吗?”

  “有啊,谁还没有几个不成才的表哥了。”张芷晴说,“不过他们几个老大不小了,对象都没有呢,更别提离婚了。”

  “你平时都不和亲戚联系的吗?”

  “你这个每个季度只给父亲打一次电话的不肖子孙有资格质问我吗?”张芷晴斜睨了黄粱一眼。

  黄粱耸肩说道:“这是我和我父亲独特的相处模式。”

  “我也有我的相处模式。”

  “......行吧。”黄粱苦笑着说道,“咱俩认识也快三年了,你一直没回老家过年,今年也是一样吧?”

  “咋的?对我感到厌倦了?不想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看到我的脸?”

  “不是,就是好奇,你父母不担心——”

  “我是重组家庭。”张芷晴耸肩说道,“我爸和后找的女人生了个男孩,比我小了整整十五岁,我还回去干什么?”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

  “用你管?”

  “......我只是担心你,芷晴。”

  “没什么好担心的。”张芷晴故作洒脱的说道,“血缘带来的纽带或许没有世人们认为的那般牢不可破。我不想被原生家庭的不幸所束缚。即然没有与生俱来的幸福,那我就要自己去寻找。”

  “慢慢找吧,不着急,你还年轻。”

  “切,用你说,过了三十岁的邋遢大叔。”

  黄粱苦笑着没有反驳。

  赶回事务所后,在张芷晴的帮助下,黄粱把拍摄下的几张有关查洪庆的陈列柜的照片打印了出来。经过了张芷晴的一番处理,照片的效果称得上清晰,陈列柜中的一件件物品清楚无误的呈现在照片上。

  注视着铺开在茶几上的几张照片,黄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奖杯,奖牌,奖状,还有各式各样的纪念品——包含纪念章和吉祥物的小挂饰——把陈列柜填充得满满腾腾的。这是一个步入人生后半段的悲哀的男人回首往昔的时间机器,或许只有注视着陈列柜中的一件件勾起回忆的物品时,查洪庆才能体会到作为一名成功者的满足感吧。

  为什么他会浮现出恐惧的情绪呢?

  黄粱推想,查洪庆恐惧的根源应该不是突然找上门来的这一对陌生人。面对自己和芷晴的时候,查洪庆显得冷漠而疲惫。但是当两人接近陈列柜的时候,恐惧之情却突然找上了查洪庆,几乎让他脸上冰冷的面具顷刻间碎裂。

  这个满脸皱纹的男人究竟在害怕什么呢?黄粱盯着面前的几张照片,不禁喃喃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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