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神情的注视着张芷晴,柔声说道:“即便没有化妆的锦上添花,你也足够令我动心了。”
“你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张芷晴长叹一声,“就是烦你这一点,死到临头才肯说心里话,真的是,脾气死犟死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上你哪儿了。”
“人长的帅吧。”
“一边玩去!”张芷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即便死到临头,我也不允许你侮辱我的审美!”
“呃...好吧。”
“你们两个还有闲心打情骂俏呢?”肖阳阴冷的声音伴随着门板破碎的声音传进房间,他似乎有些累了,没有继续用手中的斧头砸门,而是透过门板上裂开的空隙,向内张望着。
“闲着也是闲着。”黄粱平静的看着门板上露出的肖阳的大半张脸,此刻他的镇定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无语。“肖阳,你行不行啊?要不你也先去歇会吧。”
“关心你自己吧,爸爸马上就会进去的。”肖阳狞笑着说道,他伸舌头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汗水,“我要好好想想到那时怎样和你们两个人玩...嘿嘿嘿...”
“Fuck you!”张芷晴冲着肖阳竖起两根中指,鄙夷的看着他说道:“就你这幅随时都要背过气的倒霉模样,你还妄想成为别人的爸爸,甭做梦了?我要是是你的话,赶紧想办法和养你长大的倒霉男人聊一聊,问出谁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十有八九是隔壁家二傻子。”
涨红脸的肖阳急促的喘息着,像是产生了高原反应一般,他似乎想要反驳几句,但由于喘的太过急促,始终没能张开嘴。
张芷晴集中火力辱骂着肖阳:“默认了?真无聊,你这人也就这样了,收拾收拾赶紧去世得了。人渣败类都比强一万倍。你都杀了一屋子的人了,还亢奋的跟喝了狗血一样,你说你没病谁信啊!”
“可能是王八血。”黄粱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就觉得他长得神似某种动物,没错,就是王八。”
“可比侮辱王八了,至少人家还有壳呢,你看看他,哼,光这个膀子,身上长得都是些什么?那是脓包吗?真恶心,肖阳,你竟然还有皮肤病呢?医生没有嘱托过你吗?别用刚抠过脚的手乱碰乱摸,容易串脚气。”
“啧啧啧,还真是。”黄粱在一旁卖力的捧哏,“肖阳,你身上还真是一块一块的,该不会真是脚气吧。”
“肯定的。都把自己祸害成这模样了,怪不得会杀人报复世界。”
“你们...你们给我闭嘴!!”
肖阳鼓起的太阳穴像是要爆炸一般,一鼓一鼓的跳动着,爆发出惊天怒吼声的他愤怒的拎起消防斧,死死的盯着屋内的黄粱和张芷晴两人,疯狂的劈砍着门板。只不过屋内的两人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对肖阳的疯狂毫不在意,熟视无睹的看着他吐槽。
“黄粱,你看他要是把头发留长的话,是不是有点像杰克尼克尔森。”
“就是那位演《闪灵》里面父亲一角的男演员?”
“对,是不是有点像?”
“嗯...”黄粱看着疯狂挥舞斧头的肖阳上下打量了一番,赞同的点了下头,“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像。不过人家毕竟是影帝,表演起来更加内敛、富有层次,肖阳就差远了。”
“没错,总是一个套路的话,观众会感到厌倦的,黄粱,我现在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觉得他很可笑。”
“我也是。”黄粱拍了拍侧脑,“可能也是因为摄入了太多安眠药的关系吧,我现在对什么都很迟钝...”
“我也是。”张芷晴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无所谓了,反正也没几分钟活着了,你看那木板,已经被肖阳劈砍的七七八八了。你说这门到最后是谁来赔偿呢?”
“反正不是我们。”
“倒也是。喂,肖阳,别浪费力气了。”张芷晴甚至有闲心调戏肖阳,她对着他喊道:“门都破成这样了,你还没砍够啊?一脚就能解决的事儿。”
黄粱赶紧捅了她肩膀一下,“你真疯了啊?给他提什么醒...”
“怕啥,早死晚死都是死。毁灭吧,赶紧的,累了。”精神明显有些不正常的张芷晴随口说道,在黄粱惊恐的注视下,她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书桌前,拿起了上面的一个玻璃烟灰缸。“喂,看看这个!”说完后她吃力地把烟灰缸丢向了肖阳。
肖阳吓得从门前躲开了。只不过身体异常虚弱的张芷晴丢出的烟灰缸甚至没能砸到门上,咣当一声在地板上四分五裂。张芷晴看到这一幕发出尖厉的嘲笑声,只不过没过几秒种,她发出的笑声就变成了哭泣。
“真的是...装什么不怕死、大无畏啊。”黄粱挣扎着站起身,从后面环抱住了她,“害怕就害怕嘛,又没有人笑话你。”
“不是害怕...”张芷晴小声啼哭着说道,“好吧,我很害怕,但更多的是委屈。一想到我竟然要死在肖阳这种畜生的手里,我真的太不甘心了...”
“好了好了,至少有我陪着你。”黄粱轻轻拍打着怀中女孩的后背。
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即将被凶残的犯罪分子杀害。张芷晴连烟灰缸都丢不远,可想而知她已经虚弱到了何种程度。黄粱甚至比她还要脆弱,毕竟他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往上没有摄入水分了,身体早就出现了脱水的状况。即便面对的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和张芷晴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张芷晴嘀咕道:“要是能见到推荐我来的那名教授的话,我高低给他两耳光!”
“两个怎么够,算上我的,至少四个起步。”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享受津贴待遇的,四个大耳光?我担心他得去换一副假牙。”
“反正能报销,你怕啥。”
“真的是...”张芷晴无奈的苦笑了几声,“想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肯定是看不见他了。”
“看来你是真想动手打那人啊。”
“必须的啊,他可害死我了。”
“字面意义上的。”说话的同时,黄粱始终关注着门外肖阳的动静,从四分五裂的门板上,黄粱没看到肖阳,倒是看到了那柄渗人的消防斧,它孤伶伶的依靠着走廊的墙壁。“不对劲儿...”
“怎么了?”张芷晴抬头看向门外,“肖阳人呢?”
“不知道...芷晴,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出去看看情况。”绕过张芷晴,黄粱小心翼翼的走到门板前,从破裂的缝隙向往张望。
确信走廊内没有肖阳的身影后。黄粱毫无犹豫的一脚踹断门板,残破不全的门板顿时碎成一地的残骸。冲进走廊后,黄粱将手伸向消防斧的斧柄,第一下他竟然没能拎起斧子,憋住气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勉强双手提起了重如千钧的消防斧。他喘着粗气紧张的前后打量着走廊内的动静。
“什么情况?”屋内的张芷晴小声问道,“肖阳人呢?”
“不知道...”黄粱握紧斧柄,心脏再次飞速的跳动起来,“看不到他的身影。”
“这孙子跑哪儿去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被绝望的情绪所左右,无论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头,甚至对自己的生死也漠不关心。但只要看到一丝丝希望的光亮,就会彻底点燃心中的求生欲。原本已经打算闭眼等死的黄粱和张芷晴像是被医生告知癌症误诊的病人一般,跌入谷底的心情再次活络起来!
“他是不是躲起来打算偷袭咱们啊?”张芷晴走出房间,紧紧的拽住黄粱一侧的手臂,“问题是他怎么把斧头丢下了?这不是他的挚爱吗?”
“不清楚,不过我想肖阳应该是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了。”
“为什么?”
黄粱指了指走廊上的点点血迹。
“呀...他这是伤到自己了吗?”张芷晴嘀咕了一句,立刻查看被黄粱握在手里的消防斧,“斧刃上没有鲜血的痕迹...”
黄粱沉默的站在原地,他皱眉凝神的盯着走廊尽头的方向,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几秒钟,他对焦急不安的张芷晴说道:“芷晴,咱们先返回我的房间,去把电击棒拿上。”
“对对对,电击棒。然后呢?”
“然后咱们去盥洗室看看肖阳的情况。”
“呃...有这个必要吗?他可能是力气用大了,突然有了便意吧...还是不要在一个人方便的时间打扰他,这种时候很隐私的。”
黄粱无力的笑了笑,“总之还是先去去电击棒吧。芷晴,帮帮忙,我一个人拿不动这斧头。”
“至于吗?不就是一柄长斧吗?真的是...我靠!怎么这么重?”伸手刚抬了一秒钟,张芷晴一声惨叫的同时直接松开了斧柄。木制斧柄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黄粱险些被上翘的斧刃划到。
“不是斧头变重了,是咱俩变虚弱了。”黄粱无奈之下,只能弯下腰拖着斧头走,从背影看去活像是一位七老八十的驼背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