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吐吐舌头,环顾四周,杨怡悦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并未有其它同事,加之声音很小,其它同事听不到,才放心的与杨怡悦闲谈道:“也就你有这个胆子调侃易队,我可不敢,再说易队平时对我们这些下属挺好的,我估摸着可能是没休息好。”小张明显不愿碎嘴,杨怡悦寻思着,易立有什么好怕的,我可不怕他,脾气那么坏,人又那么粗犷,被吐槽一下怎么了,心念及此,又接着问道:“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小张看了看腕表,说道:“顶多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刑侦支队有法医科,都是自己人,效率高。”杨怡悦心思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尸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找易队,给你壮壮胆。”小张嘻嘻一笑,答应了杨怡悦的请求,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杨怡悦趴在办公桌上,脑袋回忆着赵洁的面容,昨晚看见赵洁的第一眼,几乎以为她睡着了,面容很安详,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激烈的情绪和烦恼的神情,像是舒舒服服的陷入到了美梦中,躺在床上之前,她或许在读书,书桌上放着一本《饮水词》,这是纳兰容若的词作集,房间的灯是关闭的,如若没有陌生人的指纹,那么应该是她自己关掉的,被子边角露出来一节睡衣,床边的衣架上,放着几件外出时穿的衣服,说明赵洁在屋内换过衣服,一切迹象,表明赵洁的生活很平常,那么突然死亡,实在令人费解,房间内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一应物件摆放的很整齐,唯一可以算作可疑的地方有两点,其一是那个黑影,其二是赵洁的房间内,窗户并未扣上。
窗户未锁上,有两种推测,第一是赵洁平时没有扣窗户的习惯,窗户可以打开恰好说明赵洁死亡之前,生活一切如常,其二有一种可能,凶手是戴着手套和脚套,从窗户翻进赵洁的家里,就像易立一样,可是这一点又有很多疑惑,没有任何死于他杀的痕迹,这一点似乎没有证据。
黑影这条线索,也有很多疑点,杨怡悦记得清清楚楚,和易立冲到阳台的时候,窗户是关闭的,如果黑影并未进入赵洁家里,只是趴在外墙上,窗帘却在室内,那么窗帘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杨怡悦感觉脑袋不够用了,入职伊始,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案子,学校的专业课里学到的刑侦知识似乎派不上用场,但是又觉得总有某处地方,不太对劲,心思缭乱之下,脑袋晕沉沉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最终眼前一黑,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杨怡悦感觉有人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脑袋抬起来,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小张俊朗的面容,朦朦胧胧的出现在眼前,杨怡悦忽然像想到什么似乎,一下子挺直背部,严肃的问道:“几点了。”小张晃了晃腕表,嬉笑着说:“不急,刚好过去一笑小时,我还是挺准时的。”杨怡悦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不累吗?昨晚在KTV唱了一个通宵。”小张故作神秘的说道:“不累,在KTV的沙发上睡了两三个小时,足够了。”杨怡悦撇撇嘴,语重心长似的说道:“你可悠着点,别看现在能熬得住,再过几年就一身毛病。”小张乖巧的回应道:“得令,杨警官。”杨怡悦没好气的鄙视了小张一眼,告诉他:“走吧,一起去找易队。”这次小张学乖了,站在易立的办公室前,透过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确认易立已经醒来,并没有烦躁的神情,才敲了一下门。果然,易立的声音变得和蔼了很多,甚至那声“进来”带着些许温柔,杨怡悦和小张,都有点不适应,尤其是小张,敲门的手都抖了一下。
进去之后,小张急切的将尸检结果告诉了易立,他似乎还对之前被易立怒吼,心有余悸,最开始说出的几个字,明显带着紧张,结结巴巴的,并不流畅,之后才逐渐恢复正常。易立听完之后,皱起眉头,似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小张一般:“尸检结果是死因不明吗?”小张回应了一下,然后肯定的说:“是的,易队,但是法医科的同事也说了,也有可能是自杀,在赵洁体内检测出了安定片,但是好像残留含量不是很高,如果结合赵洁的死亡时间是三天,那么剂量在安全范围内,还有一点不知道算不算可疑,赵洁死前喝过酒,检测出来酒精残留,但是浓度极低,法医科的同事说可能就喝了一口。”易立猛地一惊,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小张,杨怡悦也凑过脑袋,看了一眼,昨天上午,赵洁还给易立发了一条微信。
杨怡悦的脑袋几乎一阵眩晕,案情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到现在为止,只剩下黑影这一条有迹可循的疑点。尸检结果汇报完毕,小张准备离开,易立却叫住了他,让他等一下,小张不明所以,却只好等着,易立转而问向杨怡悦:“黑衣人的面容画出来了吗?”杨怡悦赶紧说道:“已经画好了,但是黑衣人带着口罩。”易立的右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道:“杨怡悦,小张你们两个和许鹏一起,在犯罪人员信息查询平台,对比刷选出和画像相似的人员,再实地走访调查摸底,将这个黑衣人找出来。”
杨怡悦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个办法很管用,一般违反犯罪人员,很有可能是惯犯,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易立果然经验丰富,当下立刻就要和小张出去,却听见小张说了一句:“易队,许鹏不是被你打发去看大门了吗?”易立没好气的说道:“我手下的兵,永远是我的人,我让他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行吗?”小张腼腆的笑了笑,说:“行,肯定行,刑侦支队里的同志,都是您的兵。”杨怡悦忽然感觉毛骨损然,脑子里忽然想到“暴君”这个词,双腿更是快速的挪动着,赶紧走出了易立的办公室。
小张跟着走了出来,长吁短叹,似乎有些不舒服,杨怡悦明白,他是被易立的言辞,弄得哭笑不得,也不去管他,只管在一旁笑着,小张似乎不太满意,恨恨的说道:“杨怡悦,你可真冷漠,不安慰一下我吗?”杨怡悦佯装不理不睬,并不准备搭理小张,小张只好悻悻的说道:“杨警官,你了解许鹏吗?有他在,我们这拨人就有的苦头吃了。”杨怡悦戏谑似的看着小张,似乎想到了什么坏坏的事情,问道:“我们这拨人,指的是,你,许鹏和我,我们三个吗?”小张终于收敛起苦巴巴的神情。杨怡悦却暗自偷笑,小张并未听懂她的话,原来这个面容俊朗的警察,在某些事情上,是个单纯的雏儿,不过许鹏她并不认识,能让小张这么凄苦,估计有两把刷子,心中难免好奇尚异,开口问道:“许鹏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