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默不作声,似乎默认了杨怡悦的分析,而落座在副驾驶位置的杨怡悦,更是面露难色,她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似乎案情幕后的真凶,正在指向艾梅。
警车开回南城市公安局,停在停车场里,杨怡悦和老陈,去往易立的办公室。刚推开门,还未走进去,就看见易立,面露期待的说道:“赶紧进来。”杨怡悦第一次看到,易立和蔼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些不适应,印象中的易立,要么喜欢开玩笑,要么很严肃,温和的神情,还是第一次看到,似乎遇到了开心的事情,可是对严科的调查走访,将赵洁的案情,推向了扑朔迷离的深渊,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调查走访的结果,告知易立。
内心正在犹豫,易立却首先开口说道:“许鹏和张宗亮那边有进展,案情的突破口终于被找到,我还挺担心如果三天之内无法破案,张局那边不好交代。”杨怡悦神情一凝,心里暗自嘀咕果然被猜中,只是不知道许鹏和小张发现了什么线索,随即开口问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易立却摇摇脑袋,说道:“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他们两个马上就回来了,很快就会知道。”杨怡悦暗自腹诽许鹏和小张倒是挺会表现的,一有发现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易立,前两天调查走访的时候,一点汇报工作的积极性都没有,还得让她这位刑侦支队的新人开口说话,没成想今天一有发现,立马变了一个人,这肯定是许鹏的性格,小张比较腼腆,应该没有这么世故。杨怡悦认定了许鹏是刑侦支队的老油条,立一点功劳就往身上揽,心中恨恨的琢磨着等着看他在易立面前装模作样。
稍等了片刻,许鹏和小张走进了易立的办公室,这次不出杨怡悦所料,小张并未开口,倒是许鹏,变得侃侃而谈,将今天的发现,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我和张宗亮去了杨子集团,爱心救助会和水悦华庭,实地走访调查了一番,赵洁死亡那天,刚好连任爱心救助会的理事,她和爱心救助会的高层那天下午一起聚餐,晚上六点钟,离开餐厅,回到水悦华庭,在商店里买了一瓶梅酒,这件事情非常可疑,商店的老板坚称卖给赵洁的是啤酒,可是我们查看了销售记录,上面显示卖给赵洁的是梅酒,老板起初不相信,后来犹豫不决的说道可能记错了,她记得赵洁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一只黑猫,可能只顾着看那只黑猫,没注意赵洁拿的是什么。我们还发现一个人比较可疑,她叫艾梅,是南城大学的大学生,赵洁曾经介绍她在爱心救助会实习,后来却因为工作过失,被赵洁辞退了,两人可能有嫌隙。”
又是艾梅么?杨怡悦心神一紧,难看的脸色变得极为浓重,被易立瞧的清清楚楚,她也看见了易立疑惑的目光,只好开口说道:“我和陈哥在调查走访严科时,也发现了艾梅这个人比较可疑,严科明确表示,刑侦画像里的黑衣人是秦豁行,不过他在八月四日那天发生车祸去世,而赵洁是他的男友,两人关系似乎并不融洽,至少严科明确表示秦豁行对艾梅并不好。现在两处人命都将矛头指向艾梅,她很可能是下一步侦查的方向。”
这番言辞说道最后,杨怡悦几近哽咽,不是因为害怕和伤心,而是易立的神情,冷峻到可怕,她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面容,似乎激越的情绪,剧烈又高涨,却被埋在心底里,不愿宣泄出来,只是低声嘶吼一般,咆哮道:“不可能。”杨怡悦,老陈,许鹏,小张的面容上,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惊惧的神情,易立的愤怒彰明较著,心中的痛楚,似乎被撩拨起来,只差点燃暴怒的导火索。
杨怡悦忽然觉得很委屈,眼眶瞬间溢满泪水,几乎抑制不住窣窣下落,语气更是失落一般,嘶吼着:“是你让我说的,这就是事实嘛。”易立也意识到情绪有些失控,左手抚着额头,右手摆了摆,似乎不愿再听到和案情相关的任何线索。办公室内瞬间变得沉闷,杨雨悦与许鹏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说错了什么,才让易立如此大动肝火,好在老陈眼疾手快,招呼着众人离开了易立的办公室。
寂静再度占据着这座办公室,青冥的天空,映照下诸多冷淡的色调,白色的墙壁,被晕染上一层淡薄的碧青色,易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拿出手机,翻出珍藏着的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沉默不语。从警二十多年的点滴往事,历历在目,是那么的清晰,可是回忆却有毒,如今落在心头的,除了愤懑以外,更多的是后悔和失落,开心的事情少的可怜,甚至破过的大案要案,拿到的荣誉此刻回忆起来,都难以引动忻乐,尤当面对复杂的人和事,想要安分守己,却又不得不奋勇向前时,悲伤的情绪就会无法抑制,或许天命难违,与命运抗争终究落不得美满的结局,甚至可以预见,苦涩的未来,已经不远了,他已经不想再反抗了,只是走到书柜前面,打开抽屉,取出珍藏在里面的大檐帽,恭恭敬敬的放在办工作上,这是本该肃穆的时刻,却明明白白的被放弃占据着,甚至可堪面如死灰,人是不能犯错的,孩提时代入学伊始,就被谆谆教诲的准则是不能忤逆的,如若抱有侥幸的心里,带着贪恋剑走偏锋带来的强烈快感,未来某一天终将会将被追讨回来,易立似乎看到,还债的时间节点,越发的迫近。
进入刑侦支队的办公室,杨怡悦向着小张使了一个眼色,小张心领神会,跟着杨怡悦,走到办公室的边角处,问道:“是不是想问易队今天怎么了?”杨怡悦说道:“算你聪明,易队今天反应太激烈了,这是有多大的仇和怨。”小张无奈的回应道:“我也不知道易队怎么了,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杨怡悦撇撇嘴,不屑的说道:“那是激动吗,那已经穷凶极恶了,我都有要被生吞活剥的感觉。”小张连忙安慰道:“易队不是针对你,估计那会恰好触碰到他的逆鳞。”
感受到小张的关切,杨怡悦稍微舒服了一些,八卦的心思忽然变的浓重,小声的问道:“易队的逆鳞是什么,你知道吗?”小张坦然的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你想嘛,如果不是气不顺,怎么可能如此愤懑。”杨怡悦没好气的回应道:“不说算了,案情没着落,现在怎么办?”小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习惯按照易立的安排行事,现在易立没有任何指示,他能想到的只有等着,杨怡悦却不愿意等待,她不管不顾的说道:“我再去找易队。”小张本想阻拦,杨怡悦却已经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