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
升初中之后就换学校了,每个班级都汇集了从各个小学升上来的新同学,而我又不幸的和段同学分到了一个班,最后班主任排完座位之后,他就坐在我的右侧,我们俩之间隔了一条过道。
刚一开学的时候我还是不搭理他的,过了有一段时间我才想通了,我现在不是小学生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外加上他经常跨过道问我问题,念在他突然变得认学的份儿上,我原谅他了。
他上初中之后确实也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捣蛋了,但是也没忘记欺负我。
过了那一个暑假,我们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不再像小学时那样一下课就疯跑出去玩了。除了去卫生间,基本上都坐在自己座位上聊天,或者去教室外的走廊站着说说话。
记得当时有一阵子特别流行转笔,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上课还是下课,手里始终都夹着一支笔。
我们班里好多人都学会了,我的手不太灵巧,干看着别人转的风生水起,就是学不会,给我急得直上火。
我的圆珠笔个个被我摔得断油,旁边的人还嘲讽我,“不要再祸害笔了,换了那么多支都没用,干脆换只手,你肯定能学会!”
一开始我会被他影响,气急败坏的更掌握不好笔的动向,但后来我就免疫了,我摔得是我的笔,关他屁事!
就在我摔坏了不知道第多少支笔的时候,我右边伸出来一根细长的纸棒,是用纸卷成的,最后用胶棒固定好了。
我:“你干嘛?”
段同学:“你试试这个。”
我:“这个能好使?”
段同学:“你试试就知道了。”
我狐疑的接过那根纸棒,然后抬起手来,以免它太长打到我桌面上的书本。
一旁的人又开口:“你把手放它中间,用指尖夹,不要太靠下……”
他一边指挥我还一边嫌弃我,“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是不是不协调?幸好你没去学什么乐器,学了也是浪费时间……”
我本来学不会心情就不是很舒畅,被他这么一说直感觉黑线爬满了脸,“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啊,你厉害你什么都会,你还会点火烧垃圾桶……”
我们那时候的每次对话都是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中断,如果铃声再晚会儿响起的话,我都怕我会对他大打出手。
但是我学会转笔真的是用那根长纸棒练会的,就在我们吵完的第二天上午的大课间。
我和同桌程萍一起靠在走廊的窗边聊天,我手里还不放弃的夹着那根纸棒,经过半天的练习,我已经用的越来越顺手了。
就在我能够让它在我指尖完美的转上几圈的时候,还没等我欢呼,它就从开着的窗户那里掉了下去,也就是那么的巧,那纸棒刚好掉在了楼下教导主任锃光瓦亮的头顶上。
我当时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反着光的土酱色脑袋慢慢的变成了一副狰狞的面孔。
他仰起头往我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我都吓呆了,还下意识的伸出了右手,和他,嗯,打了个招呼。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他招了招手让我下来,我还能怎么办,刚刚学会转笔的喜悦还没暖热乎呢,就被这晴天霹雳劈的连烟都不剩。
我下去之后在他两米之外站定,他正在和一个高年级的学长聊些什么,我也没听懂,就站在一旁等着。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头埋到地底下去,在一旁等的越久越焦躁,我只想请他快快发落了我,也好让我把一直提着的小心脏放进肚子里。
一旁过路的同学纷纷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因为我目前的行为动作俨然和那位学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只是被教导主任交代事,而我则是摊上了事。
我索性不再看他们,也不再瞄周围,只低头看脚下花坛边的蚂蚁搬家。
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主任好!”
不用看来人,只听声音我就知道是那位非常有礼貌的段同学,落井下石!
他曾不止一次在班里提过教导主任的大脑门,还叫人“灯泡哥”。
我无语的瞪着他那满脸得意的嘴脸,要不是主任在一边,我一定会把他分分钟大卸八块!
最后教导主任经由我这件事,禁止学生在学校转笔,尤其是上课的时候。对我倒是没做什么处理,只是收走了那根段同学做的细纸棒,肯定是觉得我认错的态度诚恳,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
那时候,我杯子里的水经常会不翼而飞,偷水的段同学品德极其高尚,连杯盖都不给我拧上。
我们班在三楼,接水的地方在一楼,他说他金贵的腿不是用来一次次爬楼梯的,还说为我好,让我多跑几趟好锻炼身体。
我真谢谢他了!
……
段同学有一个同桌,是我们班的班长高云辉,据说他胆子非常大,还整天在我们心里树立他高大威猛的形象。
有一天上晚自习,语文老师连哄带威胁的好不容易让我们静下心来看书学习,当时教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和笔尖触到本子上的沙沙声。
可是这种气氛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突然就被坐在讲台上的中年男人给打断了。
本来正拿着书看的津津有味的语文老师此刻正往讲台后面缩,边叫边指着我们大班长的位置,“那是个什么东西过去了?!”
然后下一秒,我们高大威猛的班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窜上了桌子,是段同学的桌子。
全班一阵唏嘘,只见大班长扯着段同学大喊:“快抓住它,快点抓住它!”自他上了桌子,他的眼睛都没挣开过。
段同学满脸黑线,嫌弃的把他拽了下来,本就不太美观的书本上现在多了两个大脚印子。
班长的位置靠着墙边,段同学在墙角那里扯上来一只非常大的白色飞蛾,足有成年男人的手掌那么大,貌似已经撞墙撞晕了。
大家研究了一番之后,段同学就把它从窗户那儿扔出去了,是生是死看它自己的造化吧。
从我认识他以来,那是段同学做的唯一的一件还算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