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蝉叫声彼起彼伏,嗡嗡的像是要把人包裹,可是她的心无比安适,因为她从小是在农村长大的,是伴着蝉鸣与蛙叫入眠的,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遥远的犬吠。那些声音都是她童年最动听的安眠曲。
她坐在讲台上,白皙的手靠在书本上写文案。一头齐腰的长发散落在周身,神情专注,清冷尽显。
台下的学生全都在安安静静写作业,窗户全是打开的,夏夜清凉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直听见书页被吹卷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祥和而美好。
她时不时望望台下的孩子们,心中感到一丝丝温暖,每一个鲜活的个体,他们形色各异。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格和性格,每一个个体都很独特,有各自的特长与能力,更多的是她们都很善良,入世未深,虽然也会有小脾气小性子但是无伤大雅。
不知不觉,她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些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心底里唯一的一块净土…
在那片熟悉的田野里,年幼的她和家人们一起在月夜下行走,天空上一轮明月,寂静的照着大地,给大地镀上一层银色。
夜夏蝉鸣充耳音,
空天繁星笼夜明。
清风吹透行人骨,
明月照尽万里乡。
实际上他们不是浪漫的在月夜下漫步,谁会在农村的大晚上相约出去玩呀,想的话,爷爷奶奶也不会允许的,她们只是充当搬运工,帮忙拿设施罢了。
天太热,蒸发严重,田里没有水了,爷爷带她们一行人来抽水。她还记得抽水的管子有些破裂了,在来水膨胀的管子里水会喷射出来,而她就学着姐姐去路边摘一些小叶子,将它们那些小缝隙,一个个堵起来,虽然水还是会顺着管子流出来,因为她们也是闲得无聊。
夜间有时还会有摩托经过,小车也有,因为管子横过马路,所以小车经过时爷爷会将管子两边铺上木板,防止车子碾压,水管爆裂。
………………
爷爷,你是活在了我的记忆里,没有你的日子,我活得醉生梦死,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多少次做梦在现实与梦境的缝隙里,与你相遇,可是残存的意识却一遍遍告诉我你已经不在了………
我是活在了梦里,活在了没有你的梦里………
忽然有一只白皙的手横在她眼前,将她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来。
她惊讶,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看不懂他的眼神,那种欲言又止却又无可奈何是在暗示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
递给她信封做什么?
欧阳月绝见她收了信,又重新低下头去写作业,只不过,他握笔的手似乎有些用力过度,修长的手指关节泛白,薄如蝉翼的手背青筋暴露。
她接过信,打开一看,神色也慢慢变得凝重。
居然是一封写给她的表白信?
她看了许久,这个男生的字很漂亮,是端端正正富有力道的正楷,字里行间,全是真情的流露,字字珠玑,句句真言,连她这个一向冷情的人都深受感动。
美好的少年郎在向她恳求美好的爱情。
可是…她却不能回应,她是一个连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都不知道的人,因为凡是长得好看的她都喜欢看,但那更多的是欣赏,欣赏少年人的活力与象征着朝阳一样的身姿。
既然一切安静的开始,那么便让它安静的结束吧。
她收好了信,沉默片刻。又另外写了一封信。再次递给那欧阳月绝,欧阳月绝没说什么,而是以一种幽深的眼神望着她,后者却早就已经低下头继续写文案去了。
她一直是一个很迟钝的人,总是习惯性的割裂自己的感觉和情感,总是会刻意去遗忘一些东西,没有痛苦的同时也割舍了快了,生活中任何现象的发生,与她有关无关她都不为所动,又或许她或许根本不在意自己经历了什么事,经过了便过了,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写那封信给她的少年是谁,长什么样,原来,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看。
她是怎么知道呢,从她偶尔察觉到那个少年望着自己的痴痴眼神就知道。
她还知道了那少年的名字,可是她却忽然想知道上次给她递信的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其实她感觉自己与他是一见如故,可她一直在刻意回避,她拒绝任何人走进她的世界,她也不想花时间去考虑感情。对别人她很残忍,对自己,她更加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