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跟我一起到南城生活吧!我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养活你了。”苏逸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望着母亲。
盛晓玫从未想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生活,苏逸的请求倒让她觉得为难不知道怎么办了。“我都已经在这里生活大半辈子了,离开这里反而觉得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适合我了。”
“妈,你不能把自己困在这里一辈子啊,外面还有很多东西你都没有见过,等你去看了,你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苏逸向盛晓玫生动地描绘着外面的世界。
“可惜你爸已经走了,要不然他还能享享清福。”说着,盛晓玫的声音哽咽了。
苏逸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假装低头玩着手机。
“小逸,你不要怨你爸,他当年也是不得已才把你赶出去的。”盛晓玫难为情地说道。
“不得已?他怪我害了秦家,害了我哥,害了我们家!我当时连学都没有上完,就把我狠心赶走了。天底下真的有这么狠心的父亲吗?”苏逸语气凌厉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爸没有赶走,你现在早已经嫁给秦家的那个孩子了!他不愿意处理这件事,是你哥偷偷来找我们,让我们一定不要把你嫁过去,不然你这辈子就毁了。那天你哥说完,晚上去秦家回来的路上就出事了。”说着,盛晓玫便掩面痛哭起来。
苏逸一想到哥哥是为自己求情才出的事,心里的愧疚立马蔓延到大脑,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苏哲了。直到他死,她也没能为她做什么。
盛晓玫抱了抱苏逸,“都过去了,既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我们还是好好替他们活着吧。”
第二天,苏逸约秦怀垣到了那家酒馆。
“怎么这么突然?还点了这么一桌子菜?”秦怀垣疑惑地问。
苏逸没有回答秦怀垣的问题,而是先在酒杯里倒满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递送到秦怀垣面前。
苏逸端起酒杯对着秦怀垣郑重地说到:“秦怀垣,这杯酒我敬我们过往的恩怨,这十年,我一直都不敢回家,我怕见到你,也害怕想起之前我被赶出家门的屈辱,可是这些事情已经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心里了。无数次这些场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梦见我哥离我而去,我梦见我爸妈离我而去,我梦见所有人都指着鼻子骂我丧门星,梦醒来的那一刻,我只记得枕头已经湿透了,我确确实实还是只有一个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能再逃避了,这我现在已经拥有可以面对过去的勇气了。所以,我在这里我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秦怀垣似乎被苏逸这样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他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回过神来让苏逸赶紧坐下说话。
“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已经不在意了,没想到你还把它放心里。当年也不全是你的责任,是我骑自行车被撞了,我从医院醒过来知道自己的一条腿已经废了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模糊的,那一段时间我觉得是我最黑暗的时刻,心里恨透了所有人。我也看到那张奥赛奖状了,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成为一个优秀学生的资格,就把那张奖状轻轻扔进了垃圾桶,就像我自己一样,失去了被肯定的资格。你们家的事情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我爸妈去你家闹我其实是知道一点的,我当时也心存一点侥幸,希望能通过这件事让你嫁给我,后来想想自己真是自私,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把你推进我身边的火坑呢。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快要忘了,所以你也忘了吧!重新开始,重新生活。”秦怀垣语气轻松地说完这段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逸也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你当年约我出来是想跟我说什么呢?”秦怀垣问。
苏逸停住手里的动作,过了几秒,她才尴尬地回答:“既然你都已经说把过往都忘记,重新开始了,那这件事也不要再提了吧。”
秦怀垣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其实心里明白苏逸对他谈不上喜欢,也许只是当年一时气恼说出的气话,自己还是那个自作多情的小丑罢了。这场闹剧早该收尾了,拖到现在,只是徒增大家的烦恼而已。
这顿饭像是最后的晚餐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把话都说开了,可是无论怎么吃都觉得已经不是那种期待的感觉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动了动筷子,然后一前一后轻轻放下了筷子。
“既然吃完了,那我们就回家吧。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秦怀垣先开了口,打破了似有似无的尴尬气氛。
苏逸点点头,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准备出门。
两人挥手作别,没走几步,秦怀垣便停了下来,“苏逸!”苏逸闻声停下来没有转头。
“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秦怀垣恳切地问道。
苏逸转过身,看着秦怀垣,然后点了一下头。
秦怀垣没有继续问,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你!”便离开了。
苏逸也朝着反方向走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前尘往事也一并散进这故地里隐入尘烟。
第二天,苏逸带着母亲一起踏上了去南城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