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栀蓝被一种刺耳的声音惊醒,那声音使她露在棉被之外如雪般白皙的手臂浮上一层鸡皮疙瘩。
风清扬掀开窗子向外望去。
客栈院落里花木扶疏,潺潺的溪水从造型别致的假山上流淌而下,汇入园中九曲桥下的小小池塘,池塘里红的耀眼的鲤鱼,大个的,小只的,互相嬉闹着追逐着甚是养眼。
小池畔,那棵浓荫如盖的大树底下,虎背熊腰的江伦大夫正蹲在那里,在一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石头上磨刀霍霍,那种与四周环境不相称的声音就是从他这儿发出来的。
这大清早的,磨什么刀?
刀是小刀。
磨来作甚?
飞刀掷鱼。
何以见得?
江大夫身侧有一只红色的小桶,现在就有两尾小鲤鱼躺在里面,且鲤鱼身体上皆有被飞刀穿过的迹象。
“飞刀掷鱼?”栀蓝望着风清扬,对所见之事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感慨。
风清扬微微一笑,不做评论。
“这般做法,一点儿风度,半分情调都没有。也难怪丝丝看他不上了。”栀蓝道。
“女人想要一尾鲤鱼的时候,通常会使用什么法子?”风清扬道。
栀蓝伸出一根长长的,嫩如春葱般的手指,朝小池塘指了一指。
风清扬咧嘴大笑着,直接将她那根手指放进了嘴里。
她叫嚷着投进他的怀抱。
与此同时,张三丰掠上柳树,只见他袖袍挥动间四五条柳枝已落入他的掌心。
江大夫目瞪口呆地瞅着手持柳条的张三丰掠到跟前,他吃惊的样子看起来很好笑。
现在张三丰已坐到树下,你看他两只手拿着柳枝左穿,右引,不多一会儿的工夫一只像模像样的鱼篓便出现了,是柳条鱼篓。
现在鱼篓已成,张三丰并不急着将鱼篓抛进池里,他拽着一根特意留出来,像鱼竿一样的柳条将鱼篓在江大夫面前摇了摇。
这一举动,在江伦看来分明就是炫耀,他先是是双眉一蹙,接着他换了副讨好的模样说道:“张公子,我与你换,好与不好?”
张三丰不以为然,也不接话。
江伦有些着急,接着他蹭地站起身来,拽住张三丰衣袖,说道:“在下知道,张公子觉不是小气之人。一只柳条鱼篓而已,不如在下用其捕上鱼来,分一半给张公子喽。”
张三丰转过脸来瞅着他,咧嘴一笑:“不,不,不。在下自己来就可以了。”
江伦那张肥嘟嘟的大脸,呱唧一下就板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真想将张三丰的柳条鱼篓一把夺过来为自己所用。
然而,江伦不是呆子,他知道自己不是张三丰的对手。于是他只能长叹一声,然后作罢。
本也作罢了,可是张三丰的柳条鱼篓太好用,小池塘里的大鱼尽数被他捉了去,江伦只好用飞刀去插几条余下的小鱼仔了。
“你……你欺人太甚!”江伦瞅着满载而归的张三丰的背影,轻声嘟囔道。
他的话音刚落,张三丰瞬间转过头来,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之后,径直走了。
再之后,鲤鱼炖豆腐的诱人香味便在风清扬房间上空飘荡,盘旋,迟迟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