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要行的正坐的直。昨夜回溯记忆时,徒儿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恨意和恶意,这件事既是徒儿做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接受惩罚。否则置师尊和执法堂师兄的颜面于何地?置宗门律法于何地?”司皓月语言坚定。
苍亦白心甚感慰,心性清明赤诚的孩子,未来定是一片坦途。
雷鞭之刑是引宗门前代渡劫的雷云所化,具有不同寻常的破坏力,轻则灵根丹田受损,重则丹田碎裂,灵根存存崩毁。从前这刑罚就是冲着损人根基去的,只有这样才能斩草除根。
行刑台下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愤恨的有,看戏的也有。咦,奇怪。司皓月向着那两道特别的视线望过去。一个是熟人了,司曜,他的眼睛里还是从前的恨铁不成钢。另外一道视线的主人,身材高挑,眉目如画,压的那身浮光锦制成的窄袖长裙都失了颜色。她嘴唇压成一条极平的线,一双精致的三白眼看着像是垂着眸子一样,高不可攀。
司皓月挑眉,又解锁了新人物。看她站的位置和穿着,应是那鼎鼎大名的司芙蕖了。原主都要火烧了她,这司芙蕖看她的眼神却没有怨恨,面无表情的脸上是赤裸裸的漠视,真是可爱的性格呢。
司皓月在众人的目光下。提起裙决,毅然决然拾级而上。他就那样。傲然屹立在引雷台上双手背后。端的是一派清风卓然。
“司皓月,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
负责挥鞭的弟子是神无影在执法堂的嫡系,来之前被特意嘱咐过。他手握一柄闪着蓝光雪影的天外玄铁制成的长鞭,腿部发力,腾空而起,右手一甩,那鞭子直朝司皓月的后背而去。
滋滋作响的鞭子裹挟着雷霆之威,重重击打在司皓月身上,激得她趔趄一步。和鞭子挨着的那一块衣服已经被灼烧没了,背后的血痕清晰可见。司皓月咬紧牙关,将喉咙里翻上来的血咽回肚子,不见一丝窘态。
台下的司曜撇过眼去,不忍去看,司芙蕖依旧没什么神色,放心,绝不是面瘫额。
鞭子的咻咻砰砰声不绝于耳,一遍接着一遍,司皓月背后的血水沾在雷鞭上四处飞溅。四个字,惨不忍睹。
司皓月的视线开始模糊,眉间折叠成皱纹,冷汗铺满额头,嘴唇也发白干裂,隐约间透着一抹红色。
二十鞭过去,司皓月再也撑不住,单膝跪地,嘴里的鲜血不要命的往下流,在衣衫上点缀出朵朵梅花。被打出此界可不是我的风格呀,我还要修炼有成,破碎虚空,到时候天地任我徜徉,回家就是分分钟的事。抱着这样的想法,司皓月重新站起来,嘴角咧开一抹笑容。来吧,除了我自己,没人能让我放弃!今日的账一了,我便要堂堂正正做回自己了。
台下看热闹的许多人,都被这个嗜血的笑容惊到了,不少人感叹,司皓月是个硬骨头啊。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她疯了。
感觉已经接近身体的极限,司皓月将手心里师尊给的护体玉埋进身体。这玉能保住灵脉和丹田,让雷霆之力只作用于肉身上。护体玉传来的淡淡却不容拒绝的生机让司皓月心里微甜:师尊啊,真是心善。
五十鞭之后,司皓月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趴在地上,眼神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很好,我会好好记着这些幸灾乐祸的人。想完,意识就模糊了。任由雷鞭摔打,也没给半分反应。
对面的人已经晕了过去,执法弟子也松了松手腕,卸了几分力气。就是堂主不说,自个也会看着打的。七十二雷鞭之刑撑过去的寥寥无几,他也不忍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殒。再说,这位可是宗主之女,剑尊之子,下狠手自己也讨不着好。
行刑完毕,司皓月已经看不出人样了,像是倒在血泊里的破布娃娃。司芙蕖的眼里划过意外的情绪,这个蠢货还有几分毅力。毕竟是亲姐姐,略思索几下,她拾级而上,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件衣裙,披在司皓月身上。“交给我吧。”司曜也担起兄长的责任,细心地轻轻环抱起妹妹,将她带回玄冥峰。司芙蕖也不屑于演些姊妹之情的把戏,目送两个人走远了。
“师妹,这次司皓月绝对能长点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害你,就是可惜没能将她赶出宗门。”宋子元凑近来邀功。
司芙蕖躲开脸,面无表情回到:“师兄,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无需插手。”
宋子元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师妹一定是在担心我。
“诶,师妹,等等我。”看见司芙蕖不耐离开后,宋子元立马追了上去。
而这边,为了让司皓月得到更快的医治,司曜架起芥子舟,一路疾驰。他将从医峰特意讨来的九转金丹喂进了妹妹的嘴里。司曜低声对着怀里的女孩说道:“月儿,你今天也瞧见了,芙蕖无意与你作对,你也该懂事些了。”不知这孩子能不能听到,司曜苦笑。他也想和妹妹好生相处,但月儿移了性情,日渐偏执,经常惹麻烦,自己跟着受牵连,在父亲那吃了不少挂落,心里也是有些不满的。今日看她受刑,心里像针扎一样刺疼,这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妹妹啊。自从司皓月去了玄冥峰的地界,两兄妹已经许久未见过了,双生子对对方而言,早已变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妹妹离开后,他的心好像也缺了一块。之前为了将她掰回正道,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时时规劝,可惜收效甚微。今日看她受刑的妹妹不再那般阴沉沉,多了些坚毅和果敢。或许,离开主峰,在玄冥峰清修,对她来说更好吧。
一刻钟后,玄冥峰到了。
那久不露于人前的剑尊苍亦白就在山脚下立着,好像在等人归来。司曜这下真正放下了心,看来妹妹的日子过得不错。
“剑尊,弟子将皓月托付给您了。”司曜抱着妹妹,郑重地垂下头。
苍亦白接过他怀里的女孩,淡淡道:“本尊的弟子,自会好生照料。”随后,苍亦白运起灵力,飞驰而上。
司曜目光追随着早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许久没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