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云仙宗,一般修为达到筑基期的外门弟子可以参加拜师大典,由各峰长老挑选适合的填入门下,为内门弟子,特别优秀的,可以升为亲传弟子。
司皓月修为仅是外门水平,却拜入玄冥峰,成为亲传弟子,这让很多外门弟子都对她嗤之以鼻。更隐秘的原因在于,司皓月不像嫡兄与继妹一样,早早拜师,而是被甩手一边,凭她自己来讲学堂和外门弟子一起听课。曾经的同窗飞上枝头变凤凰,让这些弟子们感觉到了不可逾越的人生差距,不少人对此心生不满。
流云仙宗体量庞大,宗内修炼法门颇多,剑、丹、药、音、阵法多有涉猎。其中,剑阁的实力和名声最为强大,剑阁伏渊、映风两位长老均已踏入化神期,阁内弟子众多,伏渊门下沈自奚天生剑骨,不满弱冠即迈入筑基境,是剑阁当之无愧的首席大弟子。映风长老最得意的是将掌门之子、隐形少宗主抢到手,司曜也不辜负老人家的厚望,如今已经踏入练气大圆满。司芙蕖当初以十岁稚龄被音峰羽商长老看中,在修行一途也顺利到达了练气巅峰。
翌日,司皓月一早架起飞行云轿,从落英谷出发了。要不怎么说苍亦白这个师尊贴心呢?这顶云轿四面布下云锦,密不透风,飞行时可不受疾风所扰,司皓月一手拈起刚制成的桂花,塞进嘴里,感受其中甜滋滋的美妙香味。落英谷的厨子手艺真好,要不是出自执法堂就更好了。神无影的心真黑,从她踏进落英谷的那一天就一步步算好了。
鉴于自己的名声实在惨不忍睹,司皓月将云轿停在离讲学堂一里之地,然后迈着八百里冲刺的速度直奔外门学堂。只要我跑得快,别人就认不出来我。
一正在赶路上学的外门弟子被带了一个趔趄,“咦,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他的同伴敲了敲对方的头:“修炼修傻了吧,大白天就不要说鬼话了。”随后合起手掌碎碎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是好人,别来找我。
司皓月进了门便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掏出来那本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但自己仍然没有学会的《流云决》铺开在桌子上,老神在在。
“道友,你怎么不读?待会要检查课业的。”同桌的苏饴好奇询问。
司皓月听到问话,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露出了最近在外门弟子的话题中心的那张脸。
“你———”苏饴捂住嘴,满脸不敢置信。
司皓月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将食指搭在嘴边,嘘的一声。
苏饴知道这是不想暴露身份,她虽然很害怕,但迫于淫威只好点头。
“你怎么来了?”重新获得话语自主权的苏怡再次问道。
“我不能来吗?”司皓月撑起脸,眉毛轻抬,反问。作为一个精致浓颜系的脸,这样的动作显得有些攻击性。
苏饴一下被制住了,她双手不住地捏起洒在膝上的裙摆,带着哭腔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司皓月暗道,这姑娘胆子小的紧,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她安抚道:“哪里,是我言辞激越了,道友不要生气才好。”顺便转个话题糊弄“不知道友姓名?”
“我叫苏饴,苏秦的苏,饴糖的饴。”声音软软糯糯,煞是可爱。
“唔”司皓月轻笑一声,羽扇微动。名字倒是可爱,就像刚刚吃在嘴里的桂花糕一样,软糯香甜。
苏饴一下脸色爆红,带着些控诉的目光,若娇嗔状。司皓月脸上笑得更欢了,哟,还是个会变脸的小娘子,活脱脱个浪荡公子模样。
“肃静!”讲学的刘长老站上台阶,打断了朗朗读书声。
“流云决第五章抽查,苏饴,你来。”灰扑扑的靛蓝色外袍里裹着的小个子,意外地干脆利落。
苏饴轻咬贝齿,可怜兮兮地站起来:“灵自外来,合为玄气……功为紫府,嗯…”苏饴仔细回想,却毫无所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着,她的脸一寸一寸变得血红,实在窘迫。旁边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短促嬉笑,让这个姑娘的心理放线一下崩溃,滴下泪来。
忽然,左边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体一板一眼,清楚地写着她最需要的几行字。苏饴慌忙擦拭将要滴落的眼泪,将书背完。
坐下之后,苏饴立马朝司皓月感激地笑了笑,司皓月也没传闻中的那么坏嘛。
刘长老隐晦地朝司皓月这边瞥了一眼,道:“书背不通顺,是神识太弱。苏饴,课下将今日背的第五章与修炼神识的第二章撰抄五十遍。”
苏饴:“是”
听着刘长老深入浅出的讲课,司皓月的神色越听越认真,眼神越来越亮。带着上一世记忆的司皓月,接受的教育是信奉科学的力量,和修仙的理念千差地别,过往的认知局限了她的思想,即使是将流云决背了个滚瓜烂熟,也不解其意。要想学会修仙就必须打破思想的壁垒,或者说还有一种方法,建立一个新的认识体系。刘长老将那些宛如空中楼阁的语句抽丝剥茧,细细剖析,让司皓月一下醍醐灌顶。
随着时间的推移,知识吸收得饱和了,司皓月忍着高速运转的神识痛感,闭上眼睛,一步步将新知识理顺、精简,压缩。那本存在于脑海里的道法一个个重新闪现,交叉结合,化解在本应应该存在的一环中,最终构成了一个圆融的新思想。于是,她和过去暂别,终于踏进了修仙之门。强烈的蓝色光晕在她周围展开,司皓月一扫神识的疲惫,灵台清明,跃入了练气七层。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满堂外门弟子的目光,他们惊掉了下巴,就这么听两句话就顿悟了?刘长老欣慰地摸着发白的胡须,这司家小女终于找对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