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伊然的双瞳深深地凹下去,有不明的火陷自她的眼睛里射出来,带着异样的奇彩,辉辉耀眼。
刘义兴只垂眸瞥了身旁佳人一眼,在觉察到她失神已久的事实以后,却未正面说透她,而是理解地坐回位置,喝着茶水,徐徐等待。
“义兴?”片刻,韩伊然回神,抬眼细瞅了端端退回位置上的刘义兴一眼,“陛下要如何才会消除戒备,放周大将军回去呢?”
刘义兴手指摩梭着青瓷玉杯,神情自得:“除非……他从容不迫地等,等到父皇疑心减轻,手里再无依据之时,那么这事儿就轻松应对了。相反地。倘若在父皇疑心深重的日子里,周大将军那边还表现得忧心忡忡,如此,恐怕就危险了!”
韩伊然一急,陡然立起:“只有一等么?”刘义兴态度坚决:“唯有一等!”“那万一阆煜堂对凤鸣斋下手了?”韩伊然着急地拉住她的手臂,“你说,那可如何是好?”
“凤鸣斋真的很重要?”刘义兴不解地想从妻子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过仅瞄到了那一丝无法道明的隐情。他没再多想,就抚过她柔顺的青丝:“别担心了,这事儿我会想其他办法。”韩伊然抬头,刚刚能瞧见微笑的唇角,听着身旁这温柔夫君的一番体贴话:“伊然,我知道,你近来心事重重。如果真的没办法置身事外,那就按自己的意愿去办罢!周大将军和凤鸣斋的事儿还有我。你只要记住,无论处于何种境地,我的心都会一直支持着你!”
盈然泪光流转,韩伊然再次垂眸,已是感动地一塌糊涂。但她没有拒绝,她轻点头,回答:“好!”于是,几日以后,老皇帝再次召吏部尚书伏毕大人进宫之时,对于周大将军的怀疑便因为几日的言行举止淡化了。
刘义兴登门时,再次提醒过周大将军。说,若想安然无恙,必须对此事保持绝对的镇定,争取不露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那个时候,周禄神情困惑,对此茫茫然:“豫王殿下这是何意?”“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周大将军这样忠杰之人,能够长命百岁,一世平安!”刘义兴玩味地看向周禄,“周大将军是好人,我提醒将军这事不求别的,只为讨个安心。何况,这也是我对夫人的承诺!”周禄拱手恭敬笑道:“谢殿下!”
刘义兴微笑摇头。事情过程太多轻而易举,豫王殿下相邀周大将军,替其危险处境出谋划策,不过简简单单一席话的功夫。只是事情并非想像得那么简单。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韩虢神情憔悴,面色颓唐地盯着铁门外身着华服的男人。他青丝斑白如雪。躬着老腰,明明该觉得庄严肃穆,畏惧不前。可他苍老的面色,让韩虢一度觉得根本毫无昔日的威严。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所有的人都会老,而所有的英雄的判定,无外乎到了一定年龄还能拥有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很显然,韩虢已经不再正眼看他。
“陛下终于还是来了?”韩虢自得地瞧着上方扫了一眼,不过轻抬的余光只能瞥见那金黄龙袍的下摆,“能够铲除一个自己害怕的人,陛下一定睡得很舒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