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代辛脑顶似被浇了一盆凉水,又放到火盆上烤了一般,头疼欲裂。秋楚见代辛突然栽倒在床上,抱着头喊疼,赶紧叫来三琴。三琴见了也无法,只好让秋楚在这里看着,她去找人。
赵氏听闻赶到和芳阁,见代辛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忙叫人去请大夫。家里的大夫来的倒是快,也开了方子。代辛吃过了药,两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好。
这时玲珑在一边说,该不是白春身上的戾气没有除净,留在了屋里,三姑娘是中了邪气也未可知。赵氏听了遣人去金谷园。不多时,只见天音从外面走进来。
代辛这时头虽痛却还清醒,听说天音大师来了,强撑着睁开眼睛,见天音正站在自己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神甚是清明,似能洞察一切。
“我头疼的厉害。”代辛勉强说了一句,又捂住头。天音端详了半天,让众人都出去。
赵氏觉得不妥,见天音很是坚持,觉得这里是自己家,而且自己就站在门外,看到女儿实在疼的心焦,便带着众人出了屋在院子里等候。
待众人都出去,天音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对代辛说道,“你这是心病,大夫自然是治不好的。”
代辛听得心惊肉跳,又不敢多问,只好忍着。
“那女子自己犯的错自然有她自己受着,她既已出府,现在有如何的灾孽也与你无关了的。你何苦为她一再为难自己?”天音此话一出,代辛觉得他八层知道白春有孕的事情。
又见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就知他并不想张扬此事,心下稍微安了心。
犹豫好久,代辛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白春那件事,你知道的对不对?”边说边在腹部比划了一下。
天音笑而不语。
“大师是出家人,我虽然也不是诚心信道的,也知道救人一命是功德无量的事情。白春天性善良,伺候我十几年,忠心不二,这份情,纵使她犯了错,我也没法割舍。”代辛勉强起身,双腿跪在床上,“还请大师放过白春这一次。”
“全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天音见代辛弓着身子跪在那里,心中觉得一丝不忍,沉默些许,说道,“那是你和她的情,与我无关。”
“不要说我,就算金终南知道了这事,也不会饶她。”天音又道,“见你是个难得的有情义的女子,才好心提醒你。想不到你竟是个点不醒的。”
天音起身,代辛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问道,“既然这样,昨日你为何不当场揭穿,连带着小的也一起除了去,也好一扬你们师徒的威名。”
代辛自己说完,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卡。留着白春,是为了能进一步接近金终南,之后再向金终南挑明白春有孕,金终南为了顾及自己的脸面自然会许他们师徒二人些好处,不让二人张扬出去。
天音见代辛手放开,自然猜到她已经想通其中的关键,说道,“你倒是个聪明人。”
“你们把这事当作把柄,到金终南那里换得好处,还号称自己是什么出家人,真是无耻之极。”说完,代辛头痛更甚。
天音反而轻笑起来,说道,“说到底是那女子咎由自取,她做了无耻事情在先,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哪有一点点值得可怜。”
“三姑娘原本也没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不是吗?”话说完,天音转身又要走。
代辛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既可恶又十分深不可测,简直是自己的克星。此时救白春的命要紧,代辛想放下身段,又觉得刚才把话说得太绝,人已经得罪了,只好下了床走到天音面前,又一次扯住天音的衣袖,说道,“大师还请留步,是我一时心急,失言了。”
“我认错。”
说完,孔代辛躬身一拜,又道,“这事本也不是您的责任,您不想帮忙自然在情理之中,打算利用这件事因势利导,无可非议。”
“倒是我糊涂了。”
天音没有想到代辛会突然放下身段,这时若不留下听她再说上一说,反而是自己没有气量。转念一想,这小女子不简单,能屈能伸,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也生出几分的好奇,听她如何说服自己。
代辛见天音面色缓和许多,趁机说道,“大师若想借力而行,也不见得就只有您所想的那唯一条路。”
“若是有既能保住白春的性命又能让您在其中得到好处的法子,您可愿意考虑?”
代辛的话一出口,天音一愣,面前的女子变脸也太快了些,转眼如生意人一般,和自己讨价还价,全然没了之前的义正言辞。
这时却听门外玲珑来催问,二人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代辛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便趴到天音耳边说道,“明日我们再详谈。”
天音忽然觉得和这小女子若真是达成了某种交易,也是一桩乐事,便在临走留下一颗止疼的药丸,说每日一颗,明日自己会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