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个女孩都是往代温屋里去了,路上代辛又问起大老爷被打破头的事情。代温犹豫片刻,才说,昨晚大老爷归家遇到一伙子的蒙面人,问了名姓后,也不多问,就打了过去,索性打得不重,身上有几块淤青,头被打破了。
代辛又问报官了没有,代宜说大老爷执意不让报官,众人奇怪,也不敢忤逆了他的意思,只请了大夫来看。
“其实——”代温正要继续说,见代宜拉了自己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代温才又改口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
天色虽然已晚,代辛却全都看在眼里,装作不知,只说明日要去瞧大老爷的伤势,又见姐妹二人面露难色,就没有多说。
进了屋,锦翠等人连忙上茶,代宜起身躬身一拜,说道,“一整天也没个工夫单独和大姐姐说话,”说着拿出个小盒子,“这是小时候我和大姐姐一起编的同心络子,说是姐妹同心。前儿我又照着当年的花样重新编了一个,一同送给大姐姐做贺礼吧。”
代辛见状,想着代宜虽然心冷,也并非无情之人,权且还念着大姐姐的好。
姐妹三人坐在一起,虽说离代温出嫁还有些日子,此时却都是满心的惜惜临别之情,没说几句,都流下泪来。
说话间,却见代宜哭的越发厉害,说,“大姐姐是这么个归宿,想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后的婆家不如大姐姐的这样的也未可知。”
“自己家的大老爷对女儿们从来就不上心,不知以后会得了个什么样的人。”
代温看到如此,也跟着哭的更凶。代辛看着二人抱头痛哭,不忍去看二人悲戚的模样,独自走到窗边,抬头见月儿正圆,心想今个可不就是十五月圆夜吗。
代辛回到自己屋里,三琴说大老爷不仅被打了,还被捆了,趁着半夜被扔到家门口,冻了一晚上,天亮被开门的小厮发现了,才叫人扶进屋里。代辛这才明白,大老爷根本就是没脸出来为女儿过寿。
不久到了出嫁之期,代辛远远看着代温一身大红的喜服含泪告别了大老爷和大太太,带着锦翠桂枝离了府。倒是代宜面有喜色的来找代辛玩,说是明日就要去上学,便不得玩了。代辛暗地里有些恼代宜,代温是代宜的亲姐,虽不是同母,说血缘远比自己要亲的多。那日还以为她对代温是有些真情意的,这么看来,也不全是那么回事。仔细一想,大太太也是这般面热心冷的性子,女儿是这般,倒也不奇怪。
代辛推脱这几日身子不爽,想要回去好好歇歇,辞了众人回自己屋里去。歇了半日,听人来报,孔言回来了,赶紧起身换上衣服去拜见父亲。
只见了孔言一眼,孔代辛的泪水就下来了,跪倒在孔言腿边呜呜的哭起来,“大姐姐嫁到韩家去了。”
“若要嫁,就非要嫁到那样的人家吗?我们孔家女儿就别无去处了吗?”
“姑奶奶在那边被他们折磨的不到三十人就没了。大老爷怎么就舍得把大姐姐送去?”
“瞧着以后这大姐姐不知道又是怎么个光景呢?”
孔言见小女儿哭的凄惨,心下软了,仔细询问了赵氏,也听得是连连叹气,“代温的命不好啊。”又因代辛提到孔言的胞妹孔致,孔言实实在在地默然了许久,又好生劝慰了代辛半日。见到孔华和媳妇鲍氏进来,代辛起身坐到孔言身边,紧挨着赵氏。赵氏边给代辛擦泪也小声劝慰了几句。
后来,孔贵的媳妇王氏也进来。孔言见一家人单单少了孔贵,心中对当年送儿子进法相寺的事情后悔不已。闲聊中又听孔华讲了金终南的事,又觉得自家的儿子比那姓金也是不差的,恐出头的日子还没到也说不定。
这晚,孔言一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一副其乐融融的情景。代辛因为父亲回来,府里的学堂又重新开了,日子也照常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