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又听见赵氏病了,代辛下了学就去看母亲,见母亲躺在床上,面色不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更添伤心,心中怨怪起父亲当年将孔贵送去法相寺的事情。又想着这事情父亲本也是不愿意的,长房的大老爷多次劝说,又拿出韩家来说,父亲也就愿了。代辛越想越气,在母亲面前也不好表现,只能陪着笑脸。
傍晚间,听小厮来报,说法相寺的无情大师要去做苦行僧四处云游。赵氏隐约听了,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众人赶忙请了大夫来,开了药,到了夜间赵氏总算是醒了过来。
代辛见母亲病的不轻,自己这时回去也实在放心不下,便求了父亲,暂时搬到赵氏这里来住,也好服侍照顾母亲。孔言见女儿甚为孝顺懂事,也稍觉安慰。那边赶紧打发了人去韩家,商量孔贵的事情。
代辛这日见母亲的脸色好转,心情也好些,便趁机劝解道,“贵哥哥原本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当年将他送去,原本父亲不在家,也是大老爷最后定了的。现如今,我见贵哥哥在法相寺情景是也好的,深得方丈浮云大师的欣赏,也算有所得。现在也剃度了的,不怕别人再说什么不清净的话,长久下去,以贵哥哥的心性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嫂子性子是太过刚烈了些,也算是死得其所,好歹留了贞洁的名声。”
代辛几句话倒是说到了赵氏的心里去,便和女儿多说了几句。
母女两个正聊着,玲珑进来说长房的安大爷过来看太太。代辛知道母亲情绪不高,不想见外人,便自己出去招呼。代辛见安友之并未进屋只在院子里站着,打过招呼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安友之说是家里前日得的血燕,听说这边的太太病了,就拿来了。
安家本也是和孔家差不多的家族,平日里白燕倒是偶尔会有,血燕却是极少见到的。代辛道安友之很是有心,感谢了再三,越发觉得他虽然风流不羁了些,却是个重情义有分寸的人。
安友之见代辛对他的态度比平时郑重许多,反而有些不自在,碍于这边太太病着,也没有多问,正思虑着,就听代辛说道,
“我有事要求安哥哥。”代辛往母亲屋里瞧了一眼,避开玲珑等人将安友之拉到一边,说话的声音很小,“你今日若是不来,便要打发人去请你了。”说着,带着安友之进了西边的小厢房,叫来三琴准备了笔墨。
安友之不知是什么事情,料想是十分要紧,不然以代辛的性子万不会想到差人去请自己,于是也不多说,只坐在一边看着代辛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页,又见她摇了摇头,让三琴将写的几页毁了,又重新提笔,想了半日,终是落笔写了一页,反复揣度了,才装进信封。
“过去在家的时候,你与贵哥哥也算说的上话的。现如今,孔家的一般人去,他也是不想见了的。反而你去见他,见得或许容易些。”代辛将信封递给安友之,又说道,“切记亲手交给他,待他看完了信再离开。”
安友之接过信放进里怀的兜里,这才开口说话,“妹妹求人办事的时候叫哥哥倒是叫的顺口的很。”
代辛见安友之揶揄自己,说道,“小时候不都是这么叫的,有什么不顺口的。你且说是不是帮我这回吧,说那些没用的作甚?”
三琴见自己家的姑娘求人办事还是这般样子的,苦笑着给安友之倒茶,也说道,“我们姑娘的哥哥可不是随便叫的。”说完,也捂着嘴笑起来。
安友之大笑着将茶一饮而尽,拍拍胸脯,说道,“东西都在这里呢,你还得便宜卖乖?”
代辛到此时,对安友之便是十分的看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