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敬阳宫时,我觉得自己累得像是绕着皇宫跑了一圈,浑身的骨架几乎都要散了。
过个生日,得跟打了场仗一样……我捶捶胳膊,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就不肯再动:“累死了……”
女帝:“……”
到今天,我们互换身体已经快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让我觉得女帝这个人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坏,渐渐的,便放肆了许多,就像此刻,女帝踹了我一脚让我起来洗漱,我也只是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句“不去”,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有人在用湿布擦我的脸,估摸是哪个宫女,便也没有睁眼去看。
大约是白天过得太过惊心动魄,一向好眠的我难得做了个噩梦,半夜猛地打了个寒战从梦中惊醒。
女帝就躺在我的身侧,淡雅的远山眉,殷红的樱桃嘴和白如玉瓷的皮肤。
我早已习惯了和她同床共枕的日子,脑子里模模糊糊地闪过“她长得也挺好看的”的想法后又一次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女帝已经不在了。我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
我偏过头,看见一旁挂着的女帝的朝服。
女帝?!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昨天夜里醒过来时,我看见的分明是女帝的脸,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换过来了?
我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便坐在了铜镜前,然而铜镜里映出的,依然是熟悉的女帝的脸。
所以……是梦吗?
我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不确定那一夜看见女帝是不是在做梦,但往后的日子里,我越来越频繁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有时候是在朝上,我看见陈相想起他和女帝有仇,眼前的场景便瞬间由朝堂换到了我身体所在的地方;有时候是在出宫时,我看见她喜欢的榛子酥,也会短暂地回到自己身体里。然而持续时间始终只有几秒,几秒过后,我依然待在朝堂上看那群老古董吵架,女帝也依然在顶着我的脸大吃大喝。
我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最诡异的是,我和女帝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居然一脸诧异地跟我说她不知道!
所以我是疯了吗……
但这些小插曲并不影响事情的大体走向,于是半个月后,被我当众羞辱了一番的陈相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
那一夜皇宫里血流成河,逼宫的火把几乎照亮了大半个京城的天空,我着一身银白铠甲立在护卫之前,长发高高束在脑后。
我手上的长剑在月光下闪过嗜血的光。女帝剑法高超的名声在外,一时也没有人敢主动上前,只是难为了我,明明半点儿功夫都不会,偏要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我紧张得腿都在打战,精神高度集中地盯着对面,自然也没发现,墙上突然出现的弓箭手。
最先发现的人是女帝。
她就站在我的身侧,即使换了一个弱不禁风的身子,她浑身的气场也强得慑人,我看见她眉毛突然一敛,眼神也随之凌厉起来,接着转身毫不犹豫地将我圈在她怀里。
我虽然总被女帝嫌弃瘦弱,但身高着实要比她高出许多,于是此刻她轻而易举地便将我抱了个满怀,垂头看着我愣了一秒,突然绽放出一个绝顶温柔的笑。
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诧异的脸,同一时间,我听见胸膛里,属于女帝的鲜活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
经过一刻钟的黑暗,我低头看见怀里英姿飒爽的女帝和她来不及转换的呆傻的表情,紧接着……是箭头“刺啦”一声破开皮肉的声音。
随着意识一同苏醒的是臀部尖锐的痛感,我两腿一软,昏倒在女帝怀里前,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老天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