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衣出去后,留了赵戚月在房间里想着方才明珏衣说的话。
要出去吗?
出去见到了怎么说?
质问?
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
一阵烦躁。
菡萏和芙蕖依旧现在赵戚月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
当局者迷。
赵戚月这纠结反复的样子,分明就是很在乎啊。
这样想着,就看到赵戚月好像下定决心一般起身。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看谁?
陆寒?
别逗了,分明就是去看慕岁辞的。
且说另一边。
陆寒半跪在地上,面前长身玉立地站着一玄衣男子,神情懒散,动作随意地将手中的剑收起来。
“慕岁辞,你赢了。”
慕岁辞看着陆寒,忽然摇了摇头,轻声叹气:“唉,何必呢。”
陆寒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都充了血,看起来颇为可怕。
“何必?慕岁辞,你还真是一向自傲惯了,你有燕子楼,离国皇室对你坐立难安,你倒好,问心无愧,可我告诉你,哪怕你筹谋了一切,也不一定事事都能如愿。”
慕岁辞颇不在意的点头:“这我当然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
陆寒痴痴地笑了起来。
发出“枭枭”的声响。
看着慕岁辞的眸子有着讽刺,也有几分怜悯。
“我先在这儿,预祝慕楼主你一切顺利,若是不顺利的话,也没关系,我只要不死,迟早会杀了你的。”
说完,小楼里出来的人都过来将陆寒扶起来,最后,陆寒头也没回,留了一句话:“你来了盛京城,可有想过燕子楼?”
慕岁辞听了这话,并没有太多反应,突然福至心灵,条件反射回头,就看到隔岸处一艘花船上,站立着三人,为首的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衫,在夜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面容沉静,目光灼灼,怀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
不知道听了多久,裙裾未动。
突然就后悔了刚才在这儿听陆寒说了半天。
就该把陆寒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才好。
想了想,又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总归他是瞒着她的,她还是云宁国长宁公主,而他,不过是一个敌国的乱臣贼子。
赵戚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陆寒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刚好,船靠了岸。
方才众人都在观看慕岁辞和陆寒的打斗,明珏衣早已离开,冯夕颜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赵戚月轻轻抬腿,下了船。
慕岁辞立时就想跟上,却见赵戚月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反倒是芙蕖,冲他眨了眨眼。
慕岁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剑丢给衡水,抬腿跟上。
衡水抬手接住剑,回过头就看到盛行一脸懵地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
衡水真想给盛行一脚,之前一直是你跟着主上,就连随同潇彻去孟国周家,也是装病遁走的。
盛行怕周家大小姐,慕岁辞便临时让衡水去随同潇彻一路。
现在盛行这人居然还看着自己。
衡水不想理会盛行,盛行自讨没趣,也就默默跟上。
安逸酒楼,从二楼正好可以看到快要接近尾声花船表演。
此时是压轴表演的花枝,抱着琵琶在船上唱着秦淮八艳。
吴侬软语,百转千回。
歌声飘过来,赵戚月目光落在花枝身上,思绪却是越飘越远。
一曲新词一壶酒。
湖光影影绰绰,射在赵戚月眼底,带着空灵。
慕岁辞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心底突然涌升起来很多话。
默默走过去,并没有打扰赵戚月。
芙蕖莫名觉得这时的气氛很是诡异,又说不出来诡异在哪儿,转头正好看到同样懵逼状态的盛行,放了心。
还是有人和她一样蠢笨的。
有小二过来问:“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慕岁辞还来不及阻止,赵戚月已经被小二的声音唤回了神。
赵戚月回过头,正好和慕岁辞的目光撞个正着。
小二等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开口,不由得再次出声。
“两位客官?”
赵戚月转移视线,看着小二:“来壶酒吧。”
菡萏皱眉,想说赵戚月的身子,不适饮酒,却又没说出口。
慕岁辞倒是挑眉,她还不曾见过赵戚月喝酒。
小二倒是喜形于色地介绍:“咱们这儿,出名的有果子酒,米酒,还有比较烈性的高粱酒,小姐是要哪种酒?”
这次,还不等赵戚月出声,慕岁辞便拍了板。
“米酒吧,来一壶。”
小二笑着得应,便退了下去,远远还能听到小二的声音:“二楼窗边二号包间米酒一壶。”
慕岁辞回过头就见赵戚月盯着自己。
忍不住开口解释:“米酒香甜,不似果子酒寡淡,高粱酒太烈,还是别喝了。”
赵戚月眉头轻佻,倒也没说话。
慕岁辞心里再次腹诽陆寒。
祸害!
问赵戚月:“你来澜湖,可是查前些日子的那事?”
赵戚月轻笑,让慕岁辞恨不得咬掉舌头。
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都知道了?”
“这话有些歧义,我该知道什么呢?慕楼主?”
慕岁辞再次暗骂陆寒多嘴。
不过又有些欢喜赵戚月的态度。
这样明着生气,总比从前不清不淡地态度显得亲近许多。
开口就认了怂:“是我的错,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有其他事要做,不想你被牵连。”
小二送上来酒,慕岁辞便噤了声。
直到小二给两人都添上酒,站立在一旁。
赵戚月挥手,让小二下去。
小二刚退下,赵戚月便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皱眉。
这酒,还真是甜的。
淮余地界偏南,气候潮湿,所以淮余的酒大多烈性,祛湿。
她虽住在梅林,常年冰雪,但也喝过淮余的酒,这还是第一次喝米酒。
药喝多了,就喜欢甜的东西,这酒,倒正合胃口。
又默默倒满,轻轻抿了一口。
“慕楼主说笑了,你的事,何至于牵连到我。”
话音刚落,就想起周晏英,那个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的女子,可不就是因为潇彻,才找上了自己。
不过,潇彻也是因为为了自己拿紫叶花,说来说去,好像是有一些关系。
突然又想到那夜马车里突如其来的一吻。
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这酒,上头。
慕岁辞心里一个咯噔。
完了!
气地耳朵都红了。
嬉笑着开口:“忱忱……”
虽是笑着,但这声忱忱如若耳边低语,让赵戚月的脸也红了起来。
她在北越国,易名陈忱,并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忱忱两个字从慕岁辞嘴里说出来,让赵戚月的心都漏了半拍。
忱字,热忱,寓意真挚的情意。
本身就带着色彩的字,被慕岁辞这样叫出来。
还真是……
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