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莹自那日影影绰绰知道自己不是凌风的女儿后，她在凌统府已很少有说有笑，她已经预料到自己面临的危险。她不再每日到凌风面前问安，不再到凌风跟前撒娇，也不再进刘娴君的房间。整日把自己关进小屋，四门不出。除了阿英每天给她送饭外，其余的人都不准进她的房。刘娴君几次走过她的窗下，听了听动静，也没有敲开门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阿英告诉她说夫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凌玉莹说，你再见到她就说，我不想她，让她不要再记挂我。

　　凌风枪毙了冯纪庄后，心里虽然除了一块心病，但又似乎少了些什么，过去冯纪庄整日绕在他身边，象一只狗样怎么撵都不走，那时候那么讨厌他，可如今没有了他，可不知怎的心里老感到缺少点什么。

　　刘娴君说，人有时也就这么怪，你越是讨厌他你就越发离不开他。不过象冯纪庄这样的人不出几日你就会记起他的桩桩丑事的。更何况他如今给你添了这么多的乱子。

　　凌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怎么这么久没见到玉莹了？

　　刘娴君忙说，她不是好好的嘛！听说最近又在学画画，一个人关在屋里任谁也不让进，我去过几次门都没开。

　　凌风噢了一声没说话。

　　这天一大早，刘娴君起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爽，阿英去请了大夫瞧了，阿英回来说，门前总有一个买货郎的在叫喊。

　　刘娴君说，那有什么奇怪的，你去买他几挂花线就是了。

　　阿英说，其他的东西不要？

　　刘娴君说，你看看还缺少什么你就买吧！

　　阿英再次转回来时，手里捏着花线脸色紧张地来到刘娴君的房里。凌风也在。阿英就要退出去时，凌风说，阿英，你今年几岁了？

　　阿英说，过了年就十七了。

　　凌旋驰说，十七岁的姑娘就应该有几身象样的衣服，改天让夫人陪你去街上扯几尺布做件象样的衣服。

　　阿英点点头又要退出去，凌风又说，早先提说你给胡老爷做妾，你不愿意？

　　阿英说，阿英哪有那样的福份，只是阿英还小，阿英愿意侍候司令和夫人，惯了一时还不愿意离开。

　　凌风扭头对刘娴君说，我要把她许给胡公臣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刘娴君说，这要看阿英是怎么认为的。她如果愿意，那当然是做了一件好事，如果阿英不那么情愿，那你不是强扭的瓜了？

　　凌风扭回身问阿英，你是不是不愿意？

　　阿英说，我不知道，如果凌司令一定让阿英嫁过去的话，那也是阿英求之不得的事，可阿英自小吃苦惯了，做不得什么贵夫人。

　　凌风说，这么说，是你不同意了？

　　阿英不敢。阿英只是愿意和司令夫人呆在一起。再说了，在凌统府，大小姐又待我那么好，我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呢！

　　凌风说，那就这么定，你什么时候愿意过胡府，我只当又收养你这个女儿样把你排排场场打发过去。

　　阿英跪下磕头说，阿英会永远孝顺司令的。

　　凌风手一挥就出去了。

　　刘娴君问，你真的愿意嫁给胡校长吗？

　　阿英说，自有答应嫁给他我才能走出凌府。阿英说着走到门口望了望，掩了门，回转身才把手里一直捏着的纸递给刘娴君。

　　刘娴君把纸抻开看，原来是童子石已经回到了沙河县。一大早就装着伙郎挑着担子来到凌风的大门外叫喊，是想让刘娴君听出他的声音，好出来见他。可是刘娴君听不到。阿英出去给刘娴君请大夫时，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哥哥，童子石刚要叫她，阿英一转脸就走进了小胡同。童子石慌慌张张地走过来才问，你怎么会在那样的地方？

　　阿英就开始哭。

　　童子石说，现在哪是哭的时候，快说，你怎么会在那样的地方？

　　阿英说，我怎么不能在那样的地方。自从你走了以后，冯纪庄把我抢到了他的后院，作贱了我。多亏凌风又把我从冯纪庄处救了出来。如今刘娴君也在凌府，她象是坐牢样整日不出门。我是听见了你的叫喊声才出来买花线的。

　　童子石说，这么说，你在给凌家当丫环？

　　阿英说，我只有呆在凌风身边我才安全。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刘娴君保护着我。你怎么又回来了？这让凌风知道会掉脑袋的。

　　童子石说，我不会久留的，我这次回来只是来想和刘娴君见个面就走。

　　阿英说，可是，刘娴君她不会见你的。

　　童子石说，那凌玉莹呢？

　　阿英说，凌玉莹已经知道她不是凌风的亲生女儿。

　　她原来不是凌风的亲生女儿？她是谁的？

　　她是宋有才的。

　　当凌玉莹知道自己不是凌风的亲生女儿之后，她不再出门，整日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四门不出。

　　童子石说，你能否见到她？

　　凌统府除了我她谁都不见。

　　童子石说，你要是见到她就说我晚上在沙河桥下等她。

　　有人骑马从胡同那端走过来。童子石把花线用纸包好递给阿英，阿英把钱付给他后，兄妹俩个一个朝东一个朝西，谁也没敢再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