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纪庄自以为去了一趟省城就觉得凌风可能减少了对自己所抱的成见。
没几日在凌府出出进进又显出一种趾高气扬的神气劲。
刘娴君最看不惯他的这种小人得志恶心人的样子和行为。
刘娴君就决定找个机会羞辱她。
这天刘娴君觉得好久没有和玉莹在一起了,她便来到凌玉莹的房里。
凌玉莹虽然在父亲的畏逼和胡校长的交代下,对刘娴君慢慢地改变了看法,但从心里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
凌玉莹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一本书懒懒地说,他是我父亲的下级,又是我父亲多年的老朋友,我不想管他们这种事。
刘娴君说,如果有一天他要是也对你这样呢?
凌玉莹说,他敢,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娴君什么话也不再说就走出了凌玉莹的房门。
这天晚上,天阴云密布,夹杂着潮湿的空气不时地从大街上传出一两声狗叫。
凌风从外面回来醉熏熏地竟直去了凌玉莹的房前,他轻轻地推开门踱了进来,他望着凌玉莹熟睡的姿势,顿时生出一种欲望。
这欲望来自宋有才,是他踏进宋明街时已经开始的,由宋有才他又想到阿麦,由阿麦想到了他们所生的女儿,连续性的思索使凌风久久地站着、望着、盯着。
凌玉莹当然不知道凌风的这些可怕的念头,就是凌玉莹知道她也根本不会相信,更何况她一直把父亲在心目中放有很重要的位置。
凌玉莹不知道这些,就把梦做得很香很甜。
凌玉莹翻了下身嘟哝一句又无声无息了。
至于嘟哝的什么凌风根本没有听进去。
凌风由凌玉莹的一句嘟哝他想到了宋海柱和凌玉莹在一起厮守的进度和程度。由宋海柱又想到了凌玉莹是宋海柱的亲妹妹。
这一连索性的反射驱驶凌风的大脑特别的兴奋,他很自然地就产生了想要报复的愿望。
凌风在心里笑了一下。
灯的光晕轻飘飘地装满了屋子,美丽而又温和地气息让凌风的大脑顿时摇摇晃晃起来。
凌风也正是在这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中才产生了多种欲念,他的这些欲念又不时地浮起凌玉莹小的时候那么多的可爱之处。
一个凌风在心里喊叫──她是我的女儿呀!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又在叫喊──不,她是宋有才的女儿,她是宋有才和阿麦所生的女儿呀!
凌风把灯放在床前,凑近去看凌玉莹熟睡的姿势,越看越觉得她象阿麦。
可是……既然她是宋有才的女儿,我为什么就不能要下她呢?可是她是阿麦的女儿呀!凌风在矛盾中无法解释清自己的心态,也无法在情感的纠葛中决定自己该不该去做。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一种欲望?还是为了一种报复?这种种疑问顿时在他的大脑里搅和起来,乱作一团。
凌风回头望一眼窗,窗外依然朦朦胧胧,一弯新月在凌风的眼里流泻的则是浑浊的泪的苍白的哭泣。
他清楚在这样的夜晚是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这样的时刻是没有人清楚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的,也不会有人来打搅,唯一使凌风下不了手的是他的耳边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父亲──父亲──,他的眼前还不时地出现凌玉莹小时骑在他背上那种可爱的地方。
可今天为了报复宋有才,而我竟像牲畜一样地要去残害于她?
这样想着时凌风完全陷入了一种懵懂。
他下意识地四下瞧瞧,怀疑自己真的搂了眼前这个女人。
于是凌风蹲了下来,拉过凌玉莹露在外面的两只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他闭上眼的瞬间一只猫窜过来哐当蹬掉桌上的茶杯,凌风一个警觉慌得去摸腰间的手枪。
刘娴君便站在了门口。
刘娴君说,她已经睡熟了。
凌风的身上像浇了凉水样不那么自在起来。
他把凌玉莹的胳膊放在了被里转身离去。
刘娴君随后也跟了出来。
猫绕前绕后,凌风一脚踢得它嗷地一声便无声无息了。
刘娴君知道是自己惹恼了他,她慢慢地蹲下来把死去的猫用手抚平。
凌风这时候的酒劲早已过了,他盯着刘娴君说,我去女儿房里犯得着你这样吗?
刘娴君问,我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说了什么?
凌风经刘娴君这么追问,他才冷静下来。
细想想刚才的举动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是啊,刘娴君她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可能是自己做贼心虚,心里有鬼才疑心他人!
凌风不再说什么,起身就关了门,回身就把刘娴君拉入怀中,疯狂地富有野蛮地亲吻,这让刘娴君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刘娴君虽然挣扎,但慢慢地也就无力反抗任凭凌风摆布,她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再回避这样的现实,不可能再逃脱掉这个男人的行动,她什么也不想,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共产党的事业牺牲自己算得了什么,一个女人的清白和党的事业相比,无足轻重,我会在这种牺牲中让阻挠地下组织的一个个绊脚石全部清除掉的。
刘娴君有一瞬间地欲望,她分明清楚这种欲望不是自心底产生的,而是一种生存的本能,自己是凌风的女人,而却长期不和凌风同床,这难免不让凌风生出疑心。刘娴君刹那的思索之后,两只手自然而然地就去配合。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瞬间也会产生这种欲望,也会强烈地需要眼前这个男人?
凌风的手停下了,久久没有挪动。
凌风也奇怪,自己原来也会这么细心地对待女人呀,他每次和阿麦在一起,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总是迫不急待雷呜电闪式地过后,心底生出一种厌烦。
可今天自己竟能这么细心地这么持久地保持着这种美妙的心境。
冷月浮升,能感到薄薄月光的意蕴。
刘娴君有一种清醒与深刻时的感触,一种苍茫荒凉交杂叠加的风景在刘娴君心底从从容容地诞生了。这风景罩着一层面纱,将自己久藏的朦胧的魅力尽是隐匿起来,所有的人生色彩在这个晚上,在这个冷月浮升的晚上剥落殆尽,无边无际的沉默蕴着一股莫测的力量在刘娴君的心里翻腾着、起伏着,使她久久地回想着刚才的一瞬和刚才的一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发生了。
这一切难道能是凌风逼迫自己的吗?
可这一切的发生到底为了什么?
是为了凌玉莹的处境还是自己身为女人的天性的一种妒心?
刘娴君坐在靠窗的桌前,望着熟睡而又满足的凌风,目光痴痴呆呆,心里有一种胀痛。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走出凌统府,她今后的生命将要和这个牢狱般的地府一起耗尽,尽管她的一腔热血能洒遍大江南北,但为了自己奋斗的事业忍辱负重也心甘情愿。
刘娴君每每想到此,她的一切不快一切苦恼都会消失殆尽,一想到胜利时的辉煌前景,她就会把眼前的一切悲哀和怨恨释化了。
时间就是从那个时候凝固的吗?
那个时候,本应久已遗忘的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仿佛从遥远的梦中传来呓语般地重复着一种声音,敲着刘娴君的灵魂。
她似乎无言以对,似乎感到那凝重的目光令她晕眩。
一颗心颤悠悠好容易稳下来却羞得无处藏身。
她目光凝然不动,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仿佛穿越悠长的岁月,紧接了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刻……
这种梦境般地胡思乱想怎么会使刘娴君的心境如旧呢?
悠长的岁月顿时消散,不知是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如果是梦,那就趁梦未醒让自己的心里继续下去,如果是现实,那就趁一切还未逝去此时此刻将无常的生命燃净烧光。
四周就这样在刘娴君的思想中慢慢消散,骤然虚无起来的世界里,只有被她痴痴凝视着的自己体内扑嗵跳动的一颗心。
让时间停下来吧!
刘娴君产生这种想喊出声时,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喊出了声。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一切都跟开始时的一样,切切实实地传来了重复的喃喃的自语,让刘娴君瞬间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刘娴君猛一惊,醒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睡过去了。
刚才梦见谁呢?
难道会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里梦见童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