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植树和修堰的事,冯纪庄无法给凌风复命,老是称病在家,每日四门不出,任何人也不见。
凌风让顾寒中通知他,他连顾寒中也不见。凌风想了想说,也好,那就等他想见的时候再来见我,我凌风这点耐性还是有的。
冯纪庄知道了这些以后,心吊得老高,他知道凌风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要是看准的事是没有办不成的,在这沙河县人人皆知。冯纪庄在家又挨了三天,三天后,他才装出一幅病恹恹的样子来到凌舰府。
谁知凌风这天刚好没在家。
刘娴君说,凌司令下乡查看去了。冯纪庄就磨蹭着说那我等他一会儿,说着就在刘娴君对面坐下。
冯纪庄面对刘娴君坐下之后,心却象七八个桶打水样七上八下的不那么安生。他明白凌风的这个姨太太是个不好惹的女人,说话难听不说,她的计谋远远大于凌风,他虽然总是那么远远地离着她,但冯纪庄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抱有成见。要不她为什么总是拿着异样的目光窥望自己呢!
冯纪庄干干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偷眼去看刘娴君,见刘娴君并没有什么反常举动便试探着问,你知道凌司令这么急叫我有什么关紧的事?
冯纪庄这么问过后就有些后悔,凌风真的有什么急事,这女人也不会对自己说的,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再者就是凌风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他也不可能对她说的。
刘娴君望着冯纪庄,觉得他这种问话多么可笑,人哪,有时候真是急中无智。刘娴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两只胳膊交叉叠在一起说,冯参谋长这可是高看我了,凌司令什么时候会对我谈你们之间的事?再说这是男人之间的大事,他能对我一个内人说吗?
冯纪庄说,你可是凌司令一个了不起的内人呀,全县谁不知道你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是个具有政治头脑的女人,有些事凌司令不可能不给你说,有些话凌司令不可能不听你的。
刘娴君问,冯参谋长是不是在女人面前总这么随意地奉承?如果你说的是玩笑话,我刘娴君可以不去计较,如果你是想从我嘴里听出凌风召你来的目的才这样说出,那就请你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冯纪庄赶忙站起来去给刘娴君倒茶,边起身边说,凌夫人别恼,我这是玩笑话,何必当真呢!再说了,我冯纪庄有些时候就是喜欢和女人开玩笑,我就是喜欢看女人发怒时的神情,那简直让人有种无法说得清的快乐。
刘娴君说,那你今天可是想错了,我刘娴君从来都不喜欢发脾气,更何况在你面前,你真正的目的,从你走进这个房门时我已经猜得很透。所以我和你说话,是看起你和凌司令在一起共事多年才陪你的。
冯纪庄说,这么说夫人是高看我了?夫人是把我另眼看了?
刘娴君没有说话,她只把眼睛轻轻地撩了一下然后又把头低下。
冯纪庄的心开始不安生了。
他起身在刘娴君的身边走了一个来回又凑到刘娴君的面前才说,我,可不可以陪夫人多坐一会儿,或去花园里散散步?
刘娴君眯了一眼冯纪庄,然后微笑着说,凌司令不在家,我就是有心陪你,万一让他回来撞见多不好……再说了,家人都在院子里走动,我怎么可以随便地和你在一起呢?
冯纪庄听刘娴君这么一说,就越发心花怒放,他再次向刘娴君面前挪了挪说,夫人说的极是。可是我总认为夫人嫁给凌司令这样的男人有些委屈有些吃亏。
刘娴君问,这话从何说起?
冯纪庄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凌司令是个不会疼爱女人的男人。他会疼爱你吗?
刘娴君说,也许……
冯纪庄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夫人,我会把你捧在手里永远敬着。
刘娴君说,我真的值得你那样尊敬吗?
当然,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从心底里发誓,有一天非要娶下你不可。可是没等我把这个决定付之于行动时,凌司令他可就先下手了。我这生最胆怯的就是凌司令,他老是事事和我过不去。可他又事事总是护着我,这让我总是猜不透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刘娴君笑笑说,冯参谋长真会开玩笑。
我这话可不是开玩笑,我说的全是真话。
如果你今天说的是真话,那让凌司令听见可是要杀头的。
冯纪庄一看刘娴君的脸色,这才灵醒过来,忙跪下求饶,夫人饶我吧,我只是一时爱慕你才大胆说出这些不该说的话,求夫人在司令面前别传话。若夫人以后用得着小人的地方,我当万事不辞。
刘娴君笑笑说,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说心里话?我也同样是女人,我也一样需要,只是你今天的这些话说错地方了。要是真的让凌司令听见,那你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冯纪庄听着刘娴君的话中似乎还有什么话,他也就趁势不起来。他向前跪走了两步,一把抓过刘娴君的手就要往自己的怀里拉。刘娴君啪地给了一个耳光说,真是个站不起来的男人,给你脸当屁股。说完一扭身进了里屋。
直到凌风从外面回来,冯纪庄还在地下跪着。凌风把帽子往桌上一甩就喊刘娴君。
刘娴君走出来还在抹眼泪。
这让凌旋驰起了疑心。他望了望地下跪着的冯纪庄,又望了望正在抹眼泪的刘娴君。他又把腿上的刀往桌上一放,哈哈大笑。笑罢却走近冯纪庄眯起眼说,我的大参谋长,你这是怎么了?
冯纪庄这时候才要站起来,凌风一脚又踢过去,冯纪庄又爬下了。
凌风走近刘娴君问,你说说,到底怎么了?我让你陪冯参谋长说说话喝茶,我有事一会儿就回来的,你怎么让冯参谋长跪在了地下呢?
刘娴君还在一个劲地抽泣不说话。
他怎么了?凌风的血已经涌至脑门,他大吼着。
你去问他吧!刘娴君轻轻地说了一句。
凌风走过来站在冯纪庄的面前问,你怎么了?
冯纪庄吱唔了一下说,我,我,我只是问她你召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可是……
可是什么?你说呀?
凌风两只眼瞪得象两只杏儿一样让冯纪庄的心顿时凝结成了冰块。
刘娴君说,他逼问我你找他来干什么,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就要……刘娴君说着两行泪又滴落下来。
凌风坐在桌前。
凌风直视着冯纪庄。
凌风什么话也不再说。
刘娴君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差不多达到了目的了,她偷偷看了一眼凌旋驰又火上加油似地说,他说他要陪我去花园散步,我不去,他就要动手……
冯纪庄已经聋拉着脑袋,一堆泥样瘫软在地下,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刘娴君又说,他说你凌司令总是事事和他作对,他一心想要娶下我,却被你抢了去,他心里不服,总想着有一天要报复你。我说你这话要是让司令听见可是要杀头的。谁知他却说,你不会杀我,你的有些事只有我清楚,你不敢杀我。他还说,我嫁给你司令有些太亏,说你是个不会疼女人的男人,说着他就上来要拉我的手,我气不过给了他一个耳光,谁知他竟不知错,却跪下求我,要我答应和他……
凌风看上去特别平静,他什么话也没说,手却被桌上握着的刀子早已割破了手心,鲜血顺着桌子的边缘滴落下来。
刘娴君早就看到这一切,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说完后哭得更加厉害。
凌风松开了握在手里的刀,起身搀扶起冯纪庄说,你先回吧,关于修堰的事随后再说吧!
凌风说完匆匆地走出去。
凌风走出来才觉得太阳象一块快要燃尽的煤球样在头上悬着,凌风抬头望了望天,心里生出一丝不快,他骂冯纪庄,简直不是人,是畜牲,连我凌风的女人也敢欺负。他又想骂刘娴君,母狗不摇尾巴,公狗也不敢跷腿。他说不上来今天这件事到底是怨冯纪庄呢还是怨自己的夫人。凌风想,要看刘娴君平日的为人,她不可能做出不道德的事,不可能去做对不起我的事,去做让我丢脸的事的,可冯纪庄就不一样,他是一个见了女人腿就软的男人,这在沙河县是出了名的,没想到,他竟敢欺负到我凌风的头上。我凌风不杀你我就不是个男人。那次在刑房里,你是人不是人都想占个便宜,宋玉玲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也想占便宜,那件事我还没有治你罪,你倒更加猖狂了,屎竟拉到我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