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府,月梦斋,许姨娘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为老夫人绣着一只精致得惊人的荷包,上有福寿禄吉祥图式和繁花祥云,百合花缀着点点金丝,精细至极,再加上许姨娘在枫林镇数一数二的绣技,巧夺天工,华美绝伦。白皙细腻的手边是些许调制完成的上好香料,和一只檀木匣子。桌旁焚香,旁边是一卷抄好的心经和未干的毛笔,古朴雅致。
一旁的小丫鬟端了盏茶进来:“姨娘安好,”
许姨娘轻轻搁下针线,郑重地把荷包的半成品放进匣子里面:“找我何事?”
“姨娘方才叫姐姐用碧螺春烹茶,姐姐有事,便是奴婢给姨娘烹茶,姨娘吩咐的老爷才赏姨娘的碧螺春。老爷可真疼姨娘,刚得的碧螺春都给了姨娘,便是那些小姐都没有呢。”那小丫鬟骄傲道。
许姨娘轻斥:“像什么话!不许再乱嚼舌根了。”眼神又温和得像一汪泉水“不过你也别受了惊吓,把茶端来罢,放在一旁。,不要污了匣子和香料就是。”
小丫鬟温顺地把茶水放在一边:“姨娘,后日就是老夫人五十大寿了,老夫人看见了姨娘这么用心绣出来的荷包,定然欢喜呢!”
许姨娘弯起唇角:“那就承你吉言了,先回去忙吧。”自打老夫人把许姨娘教训了一通,许姨娘好像就改了性子,温和娴静不少。
小丫鬟乖巧地告辞,带上了门。
许姨娘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端起茶盅,茶托下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细细折叠起来的信纸。许姨娘波澜不惊,素手捻起信纸,慢慢打开来,边看边喃喃着“若是没有那丫鬟,真不知道怎么掌握七丫头的动静……”,看完后,一脸笑意地合上信纸,从柜子里摸出一盏烛台,将其点上,慢慢将信纸烧成了灰烬。
卿芜居,浆洗房,丫鬟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丝毫不乱。
揽月抱着一叠衣衫,笑意盈盈地叫住往这边跑的珧竺:“竺妹妹慢点跑,莫摔了!还有,小姐正找,说是有要事找你!”
珧竺便道:“揽月姐姐可否帮珧竺拖话给酿月,就说是小姐找奴婢有事,不能陪酿月去街上给小姐买香料了。”
揽月理理怀里的衣裳,点点头:“嗯,你慢点。”见珧竺又往屋里跑,便喊道:“珧竺,你的衣裳也晾干了,我帮你送回厢房啊!”
珧竺的声音传过来:“有劳揽月姐姐了!”
揽月笑着摇摇头,抱着衣裳走进了厢房。
内室,晓窈潆正在裁纸,见珧竺进来了,便放下手里的物件:“珧竺。”
珧竺行礼:“珧竺见过小姐,小姐安好。”
晓窈潆点头:“珧竺,方才揽月传话,说是我找你有要事,是吧?”
珧竺心中虽不解,但是依旧点头:“是的,小姐。”
揽月踏了进来,行礼,冲珧竺笑笑,越过珧竺走到晓窈潆身边,附耳细语一番,便候在一旁。
晓窈潆不着痕迹地朝揽月点点头,又道:“后日便是祖母五十大寿,我要做本子,每一页都绣上一种花样子,很有创意。怕六小姐和柳小姐那边忙不过来,便去看看。珧竺,你来帮我裁,我弄不懂,裁得不好,皱皱巴巴的。然后先帮我绣着花样子,花样已经描好了。不要被别的人看见了,否则这贺礼不是我做的,祖母会狠狠罚我的,行吗?记住,也不要被别院的人发现了,否则不仅会告发,还会抄袭的!”
珧竺乖顺地接过纸:“是的,小姐。”
晓窈潆又道:“这两天我在凌瑶居住,后日午时,你把东西偷偷送到寿安堂围墙之下,我会让揽月在那里等你。”
珧竺连连称是,晓窈潆便带着揽月去了凌瑶居,墙边偷听元嬷嬷若有所思,盘算着找个空隙去趟月梦斋或者韩府。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老夫人五十大寿的日子。
这次请了不少宾客,但是遗憾的是,夏木栀和宁尘柚没有来,不过也是热闹的很,来客有郝夫人、隔壁孙家夫人、沈老夫人、寒老夫人、林夫人、林老夫人甚至嫡老夫人……,很是热闹。
该上寿礼了。晓老爷送了文房四宝,二老爷赠了银鼠皮大衣,郝夫人的是亲绣坠扇、晓遥潾送的是在晓窈潆和元晞的友情帮助之下调制的二十四味香露,元晞则绣了一只靠枕,内芯是在晓窈潆的指导之下寻到的五十种草药……
许姨娘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恭恭敬敬地捧上了一只古朴的檀木匣子,示意老夫人打开。老夫人微微狐疑地看了许姨娘一眼,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两个物件。一个是绣工精妙绝伦的荷包,散发着浓浓的花香。另一个是一个大大的本子,翻开来里面是各种花样子。两件寿礼都无不展示了许姨娘的心灵手巧。
晓窈潆抿唇一笑,在众人已经不耐烦的目光以及对许姨娘欣赏的眼神之下,让后面的揽月和绣夜放下一只偌大的箱子,打开来,里面摆放着一只细长的木匣、两个盛了不同颜色水的瓶子、一个只有婴儿巴掌大的厚本子和一个相似于屏风却小于屏风的玩意。
老夫人眼中有了几分兴趣:“七丫头,这些是什么?”
晓窈潆看向揽月,揽月把东西挨个儿摆放在老夫人面前的桌上。
众人才看到,那扇小小的绣屏绣的是流动的晚霞,下面有薄薄的些许花草的影子,其间有一条蜿蜒的小溪,倒映着晚霞。丝毫不和那些常见的图案一样沉闷,倒是很清新很舒爽的感觉。
晚霞也不是暗红色,倒像是用很多种浅红色组成,还有二十一世纪的酒红色。更为神奇的是,窗外的阳光照射在绣屏上,晚霞似乎流动起来,诗意朦胧。绣工也是比许姨娘的荷包更加精湛,用的是双面绣,朝着众人的一面绣着晚霞,老夫人看到的一面是晨曦。晨曦与晚霞不同,下面的点点繁花有了颜色,都淡淡的,不引人注目,细看又精致无比、恬静温和,堪称巧夺天工。
再细看,就会发现,这花有花香,水有清香,各有不同。
许姨娘脸色一下子不好了,晓瑶梦见了,便刻意刁难:“七妹妹,你这不会是找人代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