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罗侯归来
苏寒樱眼里也只有李霂,再见李霂,她的心又不自觉的抽痛着:这一伤,李霂更显得形销骨立,惹人心疼。
她忽视了厅上的其他人,直冲李霂问:“越王可好些了?”
李霂朝她微微笑,颔首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小王已经无碍!”然后,他朝着上首端坐的皇帝李勍恭声道:“父皇,就是此女救的儿臣,儿臣以性命担保。她和青门绝对不是一伙的。”
李勍(qing)淡淡扫了苏寒樱一眼,并未发话。
反倒是皇上身边的秦王李澈道:“父皇,三皇兄。我觉得此女透着古怪,得好好查查。”
李霂不顾伤体,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声道:“父皇。当真是此女救了我,请父皇不要冤枉她。她不是坏人!”
皇上看了看情急的三儿子,终于发话了,问苏寒樱:“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越王身边?”
苏寒樱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李霂,但此情此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问了。
她规规矩矩的跪下,头伏在地上,正想着如何表露身份。
头顶又传来一个阔别已久的声音:“皇上面前,你最好别耍花招,从实招来!”
这个声音—他?
她下意识的抬头,愕然的看向声音的主人:“罗丞,你何时回来的?我怎么不知!”
罗丞似乎记不起她,眯眼问:“你谁啊?我回不回来与你何干?”
李霂没想到苏寒樱会认识罗丞,他也开口追问:“姑娘,你认识罗将军?”
苏寒樱面对大厅上一双双质疑的眼睛,别别扭扭了半天,才道:“我是苏寒樱,罗家的长孙媳妇。”
“啊!”在场的人皆始料未及。
她记挂着老爷子,忙问着罗丞:“爷爷回家了没有,我送越王下山过于匆忙,没来的及等他。”
罗丞昨日晚间才返京,家里人略略跟他提过这爷孙两这几年的事情——夜猎时常几日不归。苏寒樱的武功如何他虽然不晓,但他相信老爷子的身手,也就并未过多担忧。
虽如是,可今早他还是派人去山里寻这爷孙了。
但据他所知,苏寒樱被扣在越王府已经三日了,为何老爷子还没回家呢?
罗丞冷脸道:“爷爷还未归家。你怎可把他一人留在山里私自走了。”
李霂没想到苏寒樱会是罗丞的妻子,他说不来自己的失望从何而来,见罗丞责怪她,忙道:“罗丞,你别责怪苏……苏姑娘,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送我下山疗伤,她也不会撇下老将军。”
苏寒樱见李霂的神色因为替自己解围而更加不好了。她立即冲罗丞道:“你别那么大声嘛,我现在就回山里去找他老人家。”
说着,她朝李勍叩道,“陛下,如今越王无碍,寒樱得回山里去找老将军了。寒樱与越王纯属偶遇,寒樱敢对天起誓,与那青门绝无关联。还望陛下明察。”
李勍对寒樱得身份颇为意外,如今又听说罗老将军还滞留在山里,不禁多了几分关切,此刻,他自然不会怀疑苏寒樱与青门有什么勾连。
他道:“罗丞,你们先去找老将军,刺客的事情稍后再说。”
罗丞领命,行礼后便要走。且见苏寒樱还跪在地上盯着李霂出神。
他压着火催促道:“你还不快带路。”
苏寒樱自觉失态,便赶紧行礼起身,临走前,小声道:“越王殿下保重。”
李霂盯着苏寒樱远去的背影,心底那抹失落越发深重了。回城时,他虽然昏迷,犹记得苏寒樱在车中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求他不要有事。
那种担忧,是情真意切的……
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苏寒樱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母妃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温暖。
皇上不经意的瞟了李霂一眼,忽然意味深长的道:“李霂,你母妃过世已经快四年了。你要守孝,也早就守满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给你说个媳妇了。你看看罗丞,你两同岁,他已经娶亲三年了。”
李霂一惊,苍白的面容上掩饰不住慌乱:“父皇。儿臣不急,儿臣一个人挺好的。”
李勍起身,不容置疑的道:“你不急,父皇急。就这么着吧,你好好养着,刺客的事情就交给罗丞去查。”
话完,便摆驾回宫。
3寻找老爷子
罗丞与苏寒樱策马朝山里狂奔而去。一路上,两人中间仿若隔着世仇,一个不搭理一个。
进了山,入了林。遇到罗丞先行派来的家仆,家仆们报:“林子里没有老将军的踪迹。”
罗丞有些急了,又抱怨了苏寒樱几句。苏寒樱不与他争辩,她找到那棵百年古杉,只见树枝上挂着一张狐狸皮。她灵巧的翻身上树,取下狐狸皮。
她道:“这就是我和爷爷要打的狐狸。”
罗丞一把扯过狐狸皮仍在地上,斥道:“爷爷重要还是狐狸重要,你最好给我搞清楚主次。快说,爷爷到底在哪?”
苏寒樱心疼被轻贱的狐狸皮,瞪了他一眼,指着树干上留着的几个符号,没好气的道:“罗大少爷你瞎啊,爷爷明明就留了字,告诉了我们他去哪了。你不会自己看啊!”
罗丞盯着树干上的字符:“你逗我玩吗?这是字吗?”
苏寒樱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打算不与他计较,便好心的道:“爷爷说他有事外出几日,让我们别找他。等他办完事就会回家!”
罗丞一点都不信,态度激越:“我凭什么信你,昨晚山里有青门的人。你竟然不管不顾直接抛下爷爷就走了,苏寒樱,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苏寒樱气结:“那些刺客连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是爷爷。再说,越王也不是别人,我救的是你的朋友。”
罗丞反问道:“朋友?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越王是我的朋友了?”
“爷爷说的。”
轮到罗丞无言了。
苏寒樱决定不再跟他废话,拎着狐狸皮便自顾自的迈开腿便走。
罗丞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初他几句话就吓得住的黄毛丫头如今竟越发厉害了——当面顶撞他不说,甚至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心生不悦,伸手就要拉住苏寒樱,不想苏寒樱回身便是一掌打过来。
两人随之在林子里动起手来。
苏寒樱心里憋着气,故意要试试罗丞的身手,以便将来两人撕破脸皮动起手来她才有数。
这边,打了十几招后。罗丞越发气定神闲,边拆招,边问对面的人:“苏寒樱,你现在是要谋杀亲夫吗?”
苏寒樱不吭声,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的与他过招。罗丞也有意探探她的武功,见她这架势,认真的与她过起招来。
仆人们见两位主子打架,都急的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打了半晌,罗丞已经试出苏寒樱功夫如何,他瞅准时机,一个反手便将苏寒樱扣在自己怀里:“丫头,别打了。你打不过我的!”
苏寒樱被禁锢住,动惮不得。
虽然不服气,但她确实打不过这男人。
只好垂头认输!
两人回到罗府,长公主和大学士都等在澹雅居。
罗丞将入山寻祖父的结果讲了一遍。
罗汶听完,担忧父亲安危,平时苏寒樱怎么跟着老将军玩闹,他都没有二话。
这次,他终于端出长辈的架子来,正色道:“寒樱啊,你向来都是和老爷子同进同出的。这次,你不该留他一人独自回城。就算老爷子武艺高强,可他毕竟上了年纪了。他如今留下几句话就不知所踪,你让我们如何不担心呢?”
苏寒樱低着头,不敢回话。
长公主李昭阳抱着踏雪寻梅,冷声道:“一个村野丫头,哪里懂什么分寸。一天到晚只会弄刀舞枪的,嫁进罗家这么久,身上的村味还是半点都没有消去。你被越王府的人扣住时为何不让人来罗家报信。一个妇道人家,在别的男子府上关了三日,传出去,你要让罗丞的脸往哪搁。你今日就不该在皇上面前承认是本宫的儿媳妇,本宫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寒樱最怕李昭阳,之前李昭阳从不搭理她,连句话都懒得同她讲。今日,这样劈头盖脸,连绵不绝的训斥她,还是头一回。
一码归一码,夜宿王府这事,确实是她考虑的不周全。她沉浸在别样的喜悦里,竟然忘记了自己名义上还是罗家的孙媳妇,罗丞的妻子。
李昭阳这番训斥,她还是服气的。因此,她的头垂的更低了。
罗汶叹着气,想着苏寒樱平日陪伴父亲的功劳,不忍过分苛责,忙打着圆场,向李昭阳笑道:“好了好了。寒樱也是为了救人,公主,你忘了皇上今日还让人传来口谕,赐了好些东西,嘉奖了寒樱一番。”
李昭阳压根就没把那些赏赐放在心上,她道:“总之,这事苏寒樱功过各半。如今父亲没在家,罗丞正好回来了。有些该立的规矩就得立起来。”
苏寒樱素来知道李昭阳雷厉风行的脾气,如今听她这话,便知道自己接下的日子十有八九不会好过。
果不其然,只听李昭阳吩咐着内总管:“冰玉,苏寒樱擅出内院,行状有失。领她去祠堂跪足四个时辰!”
苏寒樱听此,不等冰玉姑姑前来请她,自顾自的向罗汶、李昭阳行了礼,一声不吭,便扭头朝祠堂去。
冰玉跟随李昭阳几十年,在罗府掌内院诸事,以前就有心想要调教苏寒樱,可惜有罗老爷子护犊子,就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如今,老爷子不在家,长公主终于发话了,她暗自欢喜。领命带着几个侍女便朝祠堂去。
罗汶想要开口周旋,但转念想了想,内院的事情他自古就不干涉。再说,为了苏寒樱将来在罗府的长远考虑,他觉得苏寒樱的性子确实该磨砺磨砺。
长公主以为罗丞会替苏寒樱说几句,没想罗丞站在一旁,只字未有。
她十分满意儿子不插手的态度,退去严霜,换上慈母的温柔,向罗丞招手道:“阿丞,快来母亲身边坐。”
罗丞点点头在母亲身旁坐下,他道:“父亲,母亲。祖父我会派人继续寻找,你们二老放心,爷爷纵横沙场几十载,当世少有对手。在外面应该不会有事的。”
罗汶感慨道:“老爷子这几年越发像个老小孩,想一出是一出。这次寒樱虽有错,但也不必苛责。公主啊,寒樱我看是个好孩子。你好好教教她,再怎么说,她也是罗家的长孙媳妇。”
李昭阳不接话,而是朝罗丞道:“阿丞,你这次得胜归来。你舅舅说要好好赏赐你,边关三年,你辛苦了。虽取了亲,也跟没这个人似的。过两日,你复完皇命。母亲替你选几个贵妾放在屋里。你也不小了,得赶紧当爹了。”
罗丞不置可否,他知道,母亲在他娶亲这件事情上受了锐挫,要是在自己纳妾这件事情上还不让她发挥,那可不是好事。
反正他看苏寒樱的态度,应该是也还不乐意做他罗某的妻子。
三年前,军情紧急,他走的匆忙。没有细细深究,如今,他倒是要好好问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