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以至于到了深夜,游婧芝仍无法入眠。
她看了看伏在桌上睡熟了的冬雨,想着她这几日定也累坏了。
虽然依旧感觉有些虚弱,可身上有了力气,她缓缓起身,怕冬雨冻着便为她披上了一件衣服,此时听到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只有习武之人的脚步声才会是如此。
她瞧瞧出门,漆黑的院中却并没有一人。
一个声音从身后的头上传下来,“你怎么不好好在屋里躺着?”
游婧芝回身抬头,见房顶上有个男人的影子,反问道:“我不是让你回你屋里去了?你怎么不在你屋里躺着?”
男人纵身跃下,借着满天星光和屋里透出的微弱烛光,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原来是戚元堂。
戚元堂颇有怨言,“我猜着你若醒了定然也是闲不住的,肯定是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我白日里不方便见你,你们家这几个婢女,防我和防贼一样,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游婧芝笑着:“想你堂堂的江湖少令主,却怕我家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若传出去岂不坏了你威名?”
戚元堂撇嘴,“连你也笑话我,亏我对你这般好!”
游婧芝收起玩笑,认真说道:“毕竟我们这菊苑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的眼线,我这事情一出,只怕有眼睛在看着,若一个不小心,怕是会吃大亏的,冬雨和余笙不同,不是那顽固不化的脾气,但她一向是个思虑谨慎的人,你莫要怪她。”
戚元堂倚在廊柱上,“我怎会和小丫头计较?不过......你这事一看就不像是寻常意外,如今你打算如何?总不能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坐以待毙吧?”
游婧芝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偷听了自己的谈话,“你是做了一次梁上君子变成了习惯了?怎么还偷听我和冬雨的谈话?”
戚元堂忙忙解释,“无意之举......无意之举......”
“自然不能只等着,走!”游婧芝说着便要往外走。
“走?等等......走哪里去?”戚元堂一路小跑跟在游婧芝身后。
乌漆嘛黑中的厨房中,只能借着外面一点微弱的星光看见厨房内的陈设的果、肉、蔬菜等食材及半成品食物。
戚元堂摸不清头脑,“你......来厨房作甚?”
游婧芝答的理所当然“吃饭呀!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晚上冬雨只给我吃一些清粥,现下肚子早就饿了,以前齐婆子管菊苑的时候我连个热饭都吃不到,也就是金嬷嬷来了我们才能吃上些好饭好菜,这才好了几天,就又要饿肚子了!”
说着,她拔下一只烧鸡腿便要送到嘴边。
戚元堂直接打掉她手中的鸡腿,眉头微蹙,凶巴巴的说道:“你中毒方醒,现在沾不得荤腥!更何况这肉都凉了!”
游婧芝此时的目光落到了放在菜板旁的一把芹菜,伸手便拿起几根。
戚元堂以为她要放进嘴中,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不会要生吃吧?”
游婧芝问道:“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戚元堂道:“这自然是香芹,你莫不是中毒伤了脑子?竟不认得此物?”
游婧芝再问:“这不是毒芹?”
戚元堂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接过她手中的芹菜凑到鼻子边仔细闻了闻,点头道:“这是香芹无疑,你一个堂堂郡主,怎么会知道世间有毒芹这等东西?毒芹那东西在京中应是不常见的!”
游婧芝不语,突然外面一道惊雷电闪。
戚元堂被这诡异的天气一惊,“刚才还星空朗朗,怎么现在竟然打起雷了?春日惊雷,只怕又要雨水不断了。”
这时候,便看见窗外闪过一道人影,两人忙藏匿到灶台之后偷偷看见厨房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婢女偷偷摸摸入内,怀里还藏着一把芹菜,她将菜板附近的香芹换成了她怀中的芹菜后便又偷偷摸摸的离去。
待那人离开片刻后,两人才有走出来,游婧芝再次拿了一把菜板边的芹菜,问戚元堂道:“现在,这是香芹还是毒芹?”
戚元堂同样又一次将芹菜凑到自己鼻子边嗅着,他目中突然凝满惊讶之色,答道:“这......这是毒芹!”
游婧芝再问,“那你可知,我晚上那份清粥里放的是什么?”
戚元堂驰骋江湖多年,脑子自然是十分灵活的,一点便通,“香芹粥,是这样了,你们中了炭毒,此时饮食都应清淡,香芹粥有益于脾胃,对你们解毒也很有好处的。”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再次闪过一个人影,两人刚要躲,游婧芝却发现那身影很是熟悉,竟是金嬷嬷。
金嬷嬷见到二人,先是一惊后是一喜,上前便拉住游婧芝的手,“芝儿你可算是醒了。”
进戚元堂也在厨房中,她向他有礼的作了一揖,见到游婧芝手中的毒芹,金嬷嬷道:“你应也发现了,我昨日便发现有个婢女行迹怪异,我便一直留意她,刚才见她偷偷摸摸来厨房,我便悄悄跟来了,她是不是把毒芹换成香芹了?”
“金嬷嬷,今晚之事,先不要声张,明日晨起你们依旧做这香芹粥给我们送去,另外,请齐婆子来东院说话,还有......”游婧芝将事情之安排一五一十说与金嬷嬷。
戚元堂在一旁听着她的部署,心中叹道:好一个绝世的临安郡主,果然是个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的绝妙佳人。
一早,金嬷嬷按照和游婧芝商量好的计策,正常的给东院的庆珑公主及游家儿女们准备了香芹粥。
金嬷嬷对着一个小婢女不恶而严道:“你,把这粥送到公主房中。”
那个婢女正是昨日偷欢香芹的人。
婢女正在烧火,听见金嬷嬷这样吩咐,手中的柴突然从手里掉落,稍作停顿后回道:“嬷嬷,我是厨房里最下等的烧火丫头,给公主送早饭怕是会冒犯了她。”
金嬷嬷虽嘴角微微挂起一抹笑,目色冰寒,“我看你做事利落,本有意提拔你,正好让你去给公主送餐,好露露脸不是?!”
婢女继续推脱,“我还得继续烧火,游千户屋里还有几个菜没上锅呢?”
金嬷嬷稍有训斥,“我如今使唤个烧火丫头是使唤不动了?只是让你去送个餐你就这么多推脱!”
厨房众人见状纷纷来劝婢女从命,那婢女将信将疑,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件差事,“是,奴婢这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