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下了阵急雨,庆祥宫里的地面上铺满了雨水打落的残花与叶子,宫人们天蒙蒙亮便起身开始打扫。
张明仑一如以前,清晨便早早起床坐在窗前,他打开窗,看着日出读着书,却还是止不住的在咳嗽。
绾绾听张明仑咳嗽的厉害,便吩咐厨房炖了银耳雪梨汤,炖好后她见院里正在清扫的苏禾,便端着汤走到他面前,道:“我听小公爷咳嗽的实在厉害,我听着都觉得难受,吃了好几日药了,怎么也不见好,你帮我把这汤送进去给他喝,或许能让小公爷稍稍好受一些。”
苏禾放下手中苕帚,接过汤来,回道:“我这就送进去,这次定要亲眼看着公子喝完才罢休。”
说罢,苏禾便端着汤进了张明仑的房间。一进去,见张明仑气色不大好,脸色苍白,且正在不住的咳嗽,苏禾将汤端到张明仑书案之上,道:“公子怎咳的这般厉害?公子既身子不爽,便不要这般早起了,应多加休养才是,这是绾绾起早炖的汤,说是对着公子的咳嗽有些功效的,公子快放下书,趁热喝了吧。”
张明仑咳着,有气无力的回道:“咳咳……无妨的,咳咳……不是也不发烧了吗?就咳嗽而已,咳咳……汤你先放着,我等下背完这篇书便喝,咳咳……”
苏禾抢过张明仑的书,道:“不成,公子快喝,天晓得等下你会不会又忘了喝,况且绾绾是要见我端着空碗出去的,要不她是会念死我的。”
张明仑笑了一下,道:“好,马上就喝,你……咳咳……与绾绾,甚是般配,咳咳……待我出宫前第一件事便去姑姑那里帮你求亲可好?咳咳……”
张明仑吹了吹汤,一口两口的喝着,待能喝下时便一口全部喝下,喝完后他擦拭下嘴角道:“绾绾这汤……咳咳……炖的甚好,清甜可口……咳咳……等下也给姑姑去盛上一碗……咳咳……你有福气了,将来得这么一位好夫人。”
苏禾憨憨的挠挠头,傻笑着,“公子莫要打趣我二人了,绾绾生的这么好看,未必瞧得上我。”
张明仑觉得有些寒凉,批了一件斗篷在身,道:“咳咳……我瞧她待你……可是同旁人不一样的很……咳咳……”
苏禾道:“看你咳的这般难受,公子还是少说些话,去躺下歇会吧,若还是不行等下请佩蓉姑姑偷偷给你诊诊脉。”
张明仑道:“好……咳咳……我休息下……咳咳……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咳咳……”
苏禾端着空碗出了屋子,站在院里的绾绾赶忙走近,见碗空了,问苏禾道:“我在外面便听小公爷咳嗽的这般厉害,怎宫里太医的药都不管用呢?”
苏禾看着绾绾,想起张明仑方才说的要将绾绾嫁给他的话,有些羞涩,“许是这太医是新来的缘故,不敢用药太猛烈吧。”说完便端着碗去了小厨房,绾绾心想他怎今日跟自己说话都红着脸?
张明仑躺在床榻上又小憩了一会,一直咳嗽的他只觉得胸口阵痛,便起身到院里走走,一边踱步一边口中背诵着《管子·轻重甲篇》:“章之以物……咳咳……则物重,不章……咳咳……以物则物轻;守之以物……咳咳……则物重,不守以物则物轻……咳咳……“
正在梳头的张贵妃听见这频繁剧烈的咳嗽声,忙出了殿走入院里,问道:“明儿你怎么咳的这般严重?脸色怎么也这般难看,你快吃些早膳,等下赶紧喝药。”又吩咐绾绾,“让小厨房早上做些清淡的,吩咐赶紧把药炖好。”
张明仑宽慰张贵妃道:“姑姑……咳咳……莫要担心,你瞧……咳咳……我也不烧了,咳几日……咳咳……咳几日再吃几日药就……咳咳……就好了。”
张贵妃蹙眉道:“以后你可不许淋雨了,你是我张家独苗,你若是有个好歹,你让我,你祖父,你母亲,乃至整个张家该如何活?我又该如何面对家人?”说着说着眼睛便沁出泪水。
张明仑见张贵妃是伤了心,强忍着咳嗽却忍不住咳着,他安慰道:“姑姑,明儿……咳咳……明儿……下次再也不会了,也没有下次了……咳咳……我以后定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姑姑……咳咳……不要伤心了。”
张明仑说罢扶着张贵妃进了殿中,屋檐下滴着昨晚留下的还未干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