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两人小心谨慎的上山,沿路皆是荒草丛生,在路的尽头见到一个山洞,他们脚步轻缓的靠近山洞,见山洞前有两个已经熄灭的火堆,游景覃伸手靠近火堆试探,发现火堆尚有余热。
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一起走进了山洞。
洞中有一个和洞外一样的火堆,同时有两个石凳,一个石桌,石桌上有一支燃尽的蜡烛,地上散落着一些酒坛子、扔着几块吃剩下的点心。
游景覃费解道:“这齐婆子三更半夜、偷偷摸摸,且还好酒好菜的招待,她见的人到底是谁呢?”
游婧芝蹲在地上查看脚印,“四弟弟,你看这地上的脚印,一大一小,这小的定是齐婆子无疑了,这大的定是男人的脚印,深夜?男人?”
游景覃轻笑一声,“难不成你还以为她是来和情夫幽会的?她都多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
游婧芝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既然知道此处藏了男人,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查清楚了才能安心。”
正当他们准备离去时,洞外传来脚步声,回身一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背着包袱的嬷嬷入内。
老嬷嬷看见两人便跪下磕头:“奴婢给郡主娘娘和千户请安!”
游婧芝这才认出,那人是菊苑厨房里的嬷嬷。
“我认得这位嬷嬷,你不在厨房当差,却为何来此?”游婧芝心中防备,疾言令色。
嬷嬷还以为自己哪里冒犯到了,忙又磕了个头,说道:“奴婢因家中有亲戚亡故,这两日告假回了趟老家,这山的后头有一村庄,那里就是奴婢的老家,奴婢每次回去都是从这个山头翻过,今天忙着赶路一时累了,发现这里有一个山洞,便想着进来歇歇脚。”
游婧芝看她面色疲惫、一身灰尘,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嬷嬷快起来吧!”
嬷嬷见游婧芝面色平和,便站起身来,弓着背待立在原地。
游婧芝一想,眼前这人也是本地人,说不得知道一些什么,便问道:“嬷嬷,你也是本地人,齐婆婆也是本地人,你们从前可认识?”
提到齐婆婆,这位嬷嬷回想起一些陈年旧事,“认识倒是认识的,但说不上亲近,她是我们邻村的,他们村子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奉命守陵,很少和别的村子联姻,不过这个齐婆婆不一样,她年轻的时候和我们村的一个商贩走卒还传过一段风流韵事呢!”
“什么风流韵事?”游景覃目瞪口呆,齐婆子这把年纪莫不是......真藏了情夫?
嬷嬷细细回想,“这得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和我们村一个刘姓商人定了私情,怎料那商人家里不同意他娶齐婆婆,另外安排了一桩婚事,那齐婆子可怜,就这么被人抛弃了,她坏了名声,没人敢娶,就一直一个人。”
游婧芝附和道:“如此说来,齐婆婆确实可怜,那刘姓商人后来如何了?”
提到那人,这位嬷嬷不大喜欢,“他呀!过得挺好的,生意做大了就买了宅子搬到镇上去住了,他夫人能干,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肚子也争气,给他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现在估计最小的那个都已经成家了,后来就没见过了......不过,我今早赶路的时候在山的那头见到他了,他正好下山,我跟他打招呼他还非说是我认错了!”
游婧芝猜到了个大概,齐婆子和那位刘姓商人昨夜都在山上,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在山上见到他了?竟然这么巧?”
嬷嬷是个爱唠嗑的人,依旧说的意犹未尽,“是呀,好巧呀!可是有许多年没见过了!不过他除了头发白了,模样倒是没怎么变,约摸有钱了保养的好吧!”
“嬷嬷,今日回去之后,不要和别人提起你在山上遇见的任何人。”游婧芝嘱托完这句后就和游景覃先一步下山去。
回到菊苑后,金嬷嬷正候在庆珑屋里。
庆珑见二人回来,一边喝茶一边问道:“可算是盼着你们回来了,可发现异样了?”
游景覃言简意赅答道:“她是去夜会情郎了!”
庆珑刚送入口的水差点喷出,“你好好说话,也不看看她什么岁数了?!”
游婧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附和道:“四弟弟说的是真的。”
冬雨把手帕递给庆珑擦拭嘴角,“我的天爷呀,这都是什么消息呀!”
“我这里也有个消息。”金嬷嬷说着把手帕拿出,将炭炉的残渣拿给众人看,“先前咱们都怀疑是齐婆子贪了一部分物资,但是没有证据,这是我从她炭盆里捡来的一块,这就是从京师来的那批炭。如今她有两个把柄握在咱们手上,就看如何处置她了。”
游婧芝想了想,说道:“男女之事还是不要拿出来做文章了,我们不过是想让她下位罢了,没必要弄得她身败名裂,还是不要把人逼上绝路的好。”
庆珑点头以示赞同。
金嬷嬷会心一笑,心想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人,“那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回道屋里,金嬷嬷便连夜向紫禁城中的一位挚友送去一封快信。
半月后,整个紫禁城都传遍了庆珑公主在皇陵受苛待以至于受寒身患重病的消息。
官家拍案大怒:“长公主奉先帝之命在皇陵尽孝,本就辛苦!皇陵那帮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于是,他亲自拟旨责罚了皇陵当地的县官。
又过几日,齐婆子疑似贪污的传言在整个菊苑不胫而走,当地官员不得不亲自登门查案,毕竟这菊苑中住着一位先帝亲生的嫡长公主,还有一位官家亲自下旨嘱托关照过的临安郡主。
一番搜查后,齐婆子人赃并获,被撤了菊苑管事一职,官府原本想将齐婆子下狱,庆珑见她孤身一人就生了恻隐之心,便和官府说了情,打发她去西院处理屠宰牲畜后的一些不可用的动物内脏及污秽之物。
金嬷嬷在一众奴才中深受推崇和爱戴,便被任命做了新的管事。
自此,只要关上菊苑东院的门,游婧芝便好似一只自由的蝴蝶,再不装着淑女的模样,可以肆意在院中舞剑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