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五皇子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产房里头便出了事。
“陛下!甘美人产后大出血了!”侍女还不知晓甘美人晋位了,惊慌失措地出来禀报。
所有人齐齐一惊。
“去叫易南乔来。”淑妃当机立断。
易南乔是宫里最精通妇女之疾的医师。
“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就大出血了。”林美人满脸惊骇地看着旁边的嫔妃们,“难道……”
众嫔妃齐齐皱眉,林美人这模样,是想栽赃谁呢。
“哼,林美人难道忘了自己因何被降位份,如今倒好意思怀疑起别人来了。”从前林美人是充仪娘娘,作威作福什么的也就随她去了。可如今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算计谁呢,何美人很是看不过去地怼了一句。
林美人顿时恼怒,想要回击,嘉成帝已然冷冷朝她看了过去,“不会说话便不要说话。”
林美人骤时狼狈地偃旗息鼓了。
“产妇状况不同,这样情况也是有的,易南乔医术出众,必定能挽救甘婕妤。”纪沅芷出声。
“正如纪婕妤所说,陛下不要太过忧心了。”淑妃跟着帮腔。
纪沅芷愣了愣,淑妃回以一个善意的眼神。
她侄儿能这么早定下淑嘉长公主,这里头定然有纪沅芷的功劳。如今淑妃是看纪沅芷哪哪儿都顺眼。
“你们说得倒是轻松,本宫可没见过几个产后大出血的产妇能安安生生的。”王贵妃本来也想却说嘉成帝不要担心,谁知被纪沅芷和淑妃抢了先。这风头都给那二人占去了,她这最尊贵的贵妃却被忽略了。王贵妃一时话不过脑子便说了出来。
嘉成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闭嘴!”
这下不止林美人,便连王贵妃也狼狈了。
当真是昔日“姐妹”,蠢到了一堆去。
淑妃的人动作快,没多久易南乔便来了。甘婕妤也因此捡了一条性命。
只是命虽救回来了,甘婕妤的身子也亏损了。
“甘婕妤日后只怕是不能有身孕。”易南乔如实汇报。
嘉成帝眸子黑了黑,望向那个一直给甘美人调养身子的医师。
“不是说甘婕妤身子稳妥,今日怎么会大出血?”产妇大出血是常有的事,但是宫里头的疗养手段比宫外好上太多,这样的事很少会出现在宫里。
那名医师早知道要被问话,连忙道:“回陛下,微臣一直查看着,甘婕妤确实无异样啊。”
他正要动怒,易南乔这时上前道:“陛下,微臣方才发觉,产房里头有益母草药材的味道。”
易南乔进了产房,却只是隔着帘子把了脉,不算逾矩。
“益母草?”嘉成帝呐呐出声。
“回陛下,孕妇用益母草很可能会导致滑胎小产,乃至血崩。好在那益母草用量不是太多,甘婕妤才能将小皇子安全生产下来。”
此话恍如一声惊雷,击在众人心上。
也就是说,若有不慎,甘婕妤很可能就一尸两命了。
“究竟是谁,这般阴毒!”赵淑妃秀眉狠狠皱起。
她奉命管照着甘婕妤的胎,若是这次叫茯苓宫出了事,她难辞其咎。
“齐元礼,彻查!”嘉成帝面色也很不好。
前几年是因为吴皇后在,弄得后宫乌烟瘴气。吴皇后没了后,他出手整治了一次,这才保住了四皇子和大公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位皇子,还险些没了,嘉成帝不生气才怪了。
甘婕妤这事还有的查,好在母子具在,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嘉成帝心绪有些低沉,看着旁边这些或是偷偷幸灾乐祸,或是一脸假意怜悯的嫔妃,他深觉疲惫。
“淑妃好好照料甘婕妤。”说完这话,嘉成帝便出了茯苓宫。
纪沅芷以为嘉成帝不高兴,今日是不会去嫔妃宫里了。没曾想,她回葳蕤宫时,便看见嘉成帝坐在那里了。
“陛下没回紫宸殿呢?”她迎上去。
嘉成帝察觉她来了,这才抬眼起来。嘴唇紧抿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倦色。
纪沅芷觉着他是有话想说,便将伺候的人都屏退了。
“甘婕妤与五皇子如今都保住了,陛下莫要太伤心了。”纪沅芷挨着他坐了,亲手斟了热茶,端给他,“天儿冷,陛下喝些茶水暖暖身子。”
嘉成帝没接,眼底灰暗得历害,怔怔地看着她,“早些年也是这样,后宫里就像这般乱糟糟的,孩子们……一个个都保不住。”
他失魂落魄,好像心智都丢了一些一样,纪沅芷连忙宽慰他,“如今不是好了吗,大公主四皇子承欢膝下,而今五皇子也平安降世了,甘婕妤虽然不能再生育了,可好歹是活过来了,这便是最好的了。”
嘉成帝垂眉,心绪不宁极了。
甘婕妤于他而言,只是一位比起其他人聪明些的嫔妃罢了。
他真正感到心烦意乱的是易南乔说的“再不能有身孕”这话。
当年,他好不容易从益州返回凉州,发妻卧病在床之时,医师也是这般跟他说的。
嘉成帝越想心里越慌,他死死抱住纪沅芷,好像这样就能消减心里的害怕一般,“芷儿,你给我生个孩子罢。咱们之前不能有,现在一定可以的。”
纪沅芷被抱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怔愣了片刻。
许久后,她开口,“好。”
嘉成帝顿时喜极而泣,头埋在她肩膀上,抱着她不撒手。
瞧着这样的嘉成帝,纪沅芷突然想到,其实嘉成帝比她还小三岁呢。
他打小便没有安全感,对周围的事情其实敏感得不得了。
所以秦太后这般不在乎他,他才会更难受。
*
晚间,看着纪沅芷睡熟的侧脸,已经回过情绪来的嘉成帝撑着头开始想。
自己是什么时候能对她真心托付的呢?
或许是她随他走过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也或许,是她知晓他的各种不安,总是默默在他身后支持他。
凉州那样远的地方,那时他也是头一次去。身边没有母后,也没有抚养他长大的母妃。只有一个从小把他当作争夺利益工具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