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快步走了许久,累了才敢停下歇息,紫丁捂嘴偷笑。
“你笑什么?”
紫丁一惊,小声道,“小姐第一次这么有活力。”
“有活力?”
紫丁看她扶着假山,脸上面若桃红,自带一抹烟霞,狭长凌厉的凤眼此刻不解的望着她,和她平时在院子里冷漠示人不同,显得可爱,不由心下一软,“小姐方才,脸都发红了,一说完就走,脚步匆匆,恨不得一步并三步,要甩掉林小姐,都不知道林小姐懵住的神情。”
姜澜微微尴尬,她和林姳不熟,自然不知道林姳会是这种性格,外表柔柔弱弱的,却颇有些男子身上的无赖,更遑论一个陌生女子突然一脸陶醉的摸她的手,让她后怕,日后,还是远离为好。
舒出一口气,她平复气息,又回到那个娇艳夺目,浅笑温和的姜澜,紫丁也收敛笑意,正色道:“小姐,我们现在去何处?”
“宴席就要开始了,去宴席上,等下还有礼物要送出去。”
“是。”
待这主仆二人离开,树上的纨绔二人组跳了下来。
“秦孚,你不会就带我看这个吧?这美人是美,可也不是你说的好玩的事,再说了,我更喜欢艳艳。”周兴凯哇哇叫抗议。
秦孚收起扇子就往他头上敲去,“蠢啊你!没听到她说这宴会结束后有好戏看。”
又上下打量他,嫌弃道:“真没眼光,艳艳哪有这姜五小姐长的好看。”
说完,扇着扇子朝宴会走去。
周兴凯很委屈,他也没说这姜五小姐不好看,他生什么气。
秦孚加快手中的扇风速度,他扯扯衣领,这天怎么这么热,真热!
绯红的侧脸,殷红水润的唇微微喘气,还有纤长的玉手滑过白皙嫩滑的香肩,红唇轻启...啪!秦孚打了自己一巴掌,深吸一口气,默念清心咒:“有清有浊,有动有静,有清有浊,有动有静..”来回只有一句,反而让他更加浮躁。
宴会进行的热火朝天,就在白天也是灯火笙歌。
“恭喜姜大人。”新任太常寺卿恭贺。
“多谢大人。”姜正礼高兴的摸摸胡子,他身旁一片恭维声。
“姜大人的两个儿子前途无量啊。”一灰白衣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来,感叹道,他眼睛往下掉,给人一脸倦态的感觉,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大。在座的人纷给他纷让路,避之不及。
“下官见过六皇子。”姜正礼拱手作揖。
六皇子秦安生,宋太妃之子,最喜做大方不拘小节之风,实则心胸狭窄,其母被太后送至太庙拘禁,六皇子没有封号,名字也被更改,他没有官职却极其热衷于参加官员的宴会,安生,就是让他安生服业的度过一生,不要妄想不该有的。
“姜大人客气。”六皇子亲手扶起他,带有亲近之意。
姜正礼:“六皇子请上座,六皇子来府是姜府的荣幸。”礼数周到,中规中矩,却也仅限于中规中矩。
“好。”六皇子笑着点头,眼角却带阴翳,“不知姜大人两子在何处,两位公子是人中龙凤,本皇子很是欣赏。”
“不敢,小儿不过是平平之才,六皇子谬赞。”
“璨儿,玮儿,来。”姜正礼把向恩师道谢的二人喊来,“这是六皇子,还不快见过六皇子。”
二人愣了下,他们从未听过六皇子的名号,走过来作揖,“见过六皇子。”
“免礼,两位公子一表人才,参加科考定是费了不少工夫,得空来皇子府与我讲讲科考的趣事,我对科考颇感兴趣。”六皇子以平等身份自称,十分欣赏他们。
姜衔粲脸色怪异,身为皇子,却称我。
“多谢六皇子。”姜衔玮已然面色正常,没有应承只是道谢。
姜正礼暗暗摇头,璨儿和玮儿比还是差了些,他随手拿起酒壶上前,“六皇子,这是您最喜的琼浆玉露。”亲自为六皇子倒酒,由他开头,也有官员反应过来,六皇子再不济也是皇子,纷纷上前,见六皇子被围着,姜衔粲二人趁机离去。
姜衔玮回去看到新进状元独自一人坐着,不由好奇走过去,“状元郎为何独自一人,不一起饮酒?”
邱运财看他,姜衔炜,姜府大公子,曾在文考院前见过一次,算是相识,摇头不答,姜衔玮有心结交这位新进状元,对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询问,转移了话题,“状元郎可曾想过自己会成为状元?”
邱运财:“未曾想过,姜兄唤我世信即可,这是我的字。”只是小姐说了越高越好。
“世信?好大气的字,可是令尊所取。”
“非也,家父已经逝世。”
姜衔玮站起,歉意作揖,“抱歉,世信。”
“无妨,已经过去很久了。”邱运财坦然,明白他不是故意的。
“怎么消失了!”突然,从右侧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让他们二人望去。
距离很远,隐约看到是鹅黄衣女子发出的声音,姜衔玮认出姜玉萝,想到她的性子,唯恐出什么差错,叫来下人去询问,他再一转身,邱运财不见了。
姜玉萝恶狠狠的盯着果儿手里的姜黄缂丝荷包,袜子呢!她分明交代了绣娘,又让粟儿亲自监督,荷包里怎么会空无一物,只有姜澜一人是姜黄缂丝荷包,绝不会出错。
“荷包里的东西呢,姜澜!”
姜澜在她喷火的视线下从容的拿回荷包不为所动,周围的贵女在旁窃窃私语,很是兴奋。
林姳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姜澜身侧,坚定道:“什么东西?三小姐这么肯定,可是知道些什么。”
只有她一人站出来维护姜澜,就连姜澜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是谁。”姜玉萝视线转向她。
林姳微微一笑,“小女是林府林姳。”大方优雅,知书达礼,旁边的议论声更大了。
姜玉萝不禁噎住,战斧将军的女儿,她知道,将军的官职和父亲同等,隐约还高于父亲,她不能交恶,又看周围,异样看她的眼神增加,她不禁咬牙,荷包里什么都没有,她又如此张扬,太明显了。
果儿适时道:“三小姐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贪嘴,是不是又偷偷往五小姐荷包里塞吃的了,真是贪嘴的小人。”
“是,是啊,我就是比较爱吃。”干巴巴的嗓音响起,姜玉萝面上僵硬。
从发现荷包到捡荷包姜澜都不曾说过话,现在她轻声细语,“玉萝,下次莫要再玩了,你看,多危险。”
在场的人一目了然,一个糕点哪来的危险,还不是有人作祟。
姜玉萝坐下,身侧的贵女隐约间的指指点点让她怒火中烧,她握紧拳,指甲嵌入掌心,姜澜!姜澜!又让她逃过一劫。
“粟儿,你去绣娘那里查验一番,给我好好查验。”
粟儿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的,唯恐被责罚,突然被叫到,立马应答离去。
果儿突兀到来,又恰巧打开空的荷包,让姜玉萝不禁怀疑她,把她也记恨上,目光一直跟着她,不知道果儿和姜澜说了什么,她们起身离开了席上,姜玉萝跟上去时,两人消失了,她转身又看到姜澜身边的丫鬟,行为鬼鬼祟祟,时常警戒的回头察看,想了想,她悄声跟上。
丫鬟走的小路偏僻,完全避开府中有人的路,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停下,竟然和一个男子见了面。
姜玉萝躲在不远处偷听。
“紫丁...”邱运财刚要问她小姐有何吩咐,就被她打断了,他看见紫丁指指身后,顿时明白有人,点点头。
紫丁莞尔一笑,声音变得柔媚,“你来了,还记得花苑旁的小院子吗?等下,我们在那相会。”边说边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他。
“好,我在那等你来。”邱运财接过纸条,僵硬的放缓语气配合她。
姜玉萝偷偷伸头察看,因为男子躲在角落里看不清,就看见她们在“拥抱”。
二人谈完,紫丁小心翼翼的离去,姜玉萝快速躲起来,等到彻底没人,她才出来,嗤笑的看了眼紫丁离去的方向,满目不屑,隔得太远,她只听到“花苑”“院子”几个字,不过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起说这些,除了厮混还能有什么。
姜澜啊姜澜,身为主子,丫鬟却和小厮厮混,我看到时候你的丫鬟被揭穿了,你这个主子还有什么脸面,想着,她迫不及待的要返回席上,不过,她先去了趟花苑,果真有一男一女在里面厮混,听着动静还不小,就是男声有些耳熟,只是过于兴奋,她没有注意到。
紫丁引着邱运财到了男席,邱运财作揖道谢:“多谢姑娘引路。”
“公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的本分。”说完离去,紫丁离开时直面撞上了前来的大公子,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大少爷,奴婢告辞。”
“世信,这是?”姜衔玮疑惑的看看紫丁的背影又看看邱运财,不明白为何他五妹的丫鬟会和新进状元一起。
邱运财尴尬解释,“我方才去如厕,你家不愧是大族,我一时迷了路,恰巧遇见这丫鬟,她带我回了这里。”
姜衔玮明了,难怪人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