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祖母,不是哥哥的错,是姜澜...”姜玉萝看哥哥如此低下,她心中愤恨不服。
“住口!”她还没说完,姜衔粲猛然打断她。
“哥哥?”姜玉萝怔楞。
“是非过错祖母自有定夺,做错了便是做错了。”姜衔粲因是转身老太太看不到神情,他声音苛刻,实则是给了姜玉萝一个眼神。
再看老太太,自姜玉萝开口,她缓和的脸色又沉下,乌云密布,比之方才还更阴沉。
“是媳妇的错,都怪媳妇,是媳妇执掌中馈没有约束好下人,让一个小小的丫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冯氏焦急的走上前,过于富态的身材因为着急步伐有些不稳。
“娘,您责罚媳妇吧。”说着,她掩面抹泪,“那丫鬟媳妇也带来任娘处置。”
巧巧带着婆子押解衣衫不整的云儿跪在地上。
云儿:“老太太饶命,是奴婢鬼迷心窍做错了事,老太太饶命。”
老太太冷脸看冯氏一番动作,似是看不见般不为所动,只转头对姜衔粲道:“璨儿,从今日起你就在院子里温习你所学,常言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便趁你在任职前多找找这颜如玉,你父亲那也不必担心,祖母自会去说。”
“是,祖母。”姜衔璨咬牙,祖母是要禁他的足,他被禁足就意味着无法跟在父亲身后学习,待到真正任职吃力不说,更可恨的是,姜衔炜一个人怕是要得父亲倾心相教了。
可他不能违抗祖母,想着,他握紧拳头,指间都开始泛白。
“好了,你去处理伤口,我与你母亲和妹妹还有话说。”
“是。”他低头被搀扶退了出去,出去时和冯氏对视了一眼。
冯氏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老太太对他的罚是轻罚,只算得上是敲打,若没有姜玉萝突然的出声,只怕是温习这事也是没有的,这会子留下她和姜玉萝才是打算真正处理事。
“冯氏,这个叫云儿的丫鬟处理了吧。”老太太闭上眼道。
冯氏一震,看老太太云淡风轻的说着要处理云儿的话,才明白老太太自始至终就不打算留下这个丫鬟,难怪不曾正眼看过云儿,从大局来说,这丫鬟也留不得。
“是,娘。”
云儿还存一丝希望,可姜衔粲不曾看她一眼,她要喊冤,婆子一早又在冯氏的示意下堵了她的嘴拖出去,满目凄惨。
处置完云儿,老太太闭目养神,似是全然忘记还有姜玉萝跪在地上,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既委屈又愤恨害怕。
老太太闭眼淡淡道:“你方才说不是璨儿的错,是谁的错。”
一听祖母要听她说的话,姜玉萝容光焕发,全然忘记哥哥给的警告,“是姜澜,姜澜算计我,也算计哥哥。”
老太太来了兴致,“那你说说她是如何害你和璨儿的。”
“她让丫鬟故意引我去小院子,算计了哥哥和丫鬟。”
“如何引?”
“她的丫鬟和小厮谈话要在小院子厮混。”姜玉萝说着忽然一拍地面,急忙道,“对,祖母,姜澜她的丫鬟在府中和小厮厮混,一看就是很久的事,祖母你要好好惩治她。”
老太太又问,“她为何害你?”
姜玉萝卡住,为什么害她,当然是她也害了姜澜,但这种话不能说,她吞吞吐吐,“是,是姜澜埋怨我拿了她的荷包。”
“那你又为何拿她的荷包?”
姜玉萝低下头,摆弄衣角。
“又为何知道一个丫鬟和小厮的谈话?”
“璨儿的事她又是如何办到的?”
她不回答,老太太的问题却一个个接踵而来。
姜玉萝心虚,竭力想理由,没看到冯氏给她拼命使的眼神。
“你既不答,那我且问你的简单的,你的腿是何时好的,前些日子不还是伤着的吗,黄嬷嬷又去了何处。”
姜玉萝这才惊觉不对,抬头入目即是老太太的黑脸,她磕磕绊绊道:“我,我的腿是刚好,正要禀告祖母,黄嬷嬷,黄嬷嬷...啊!”
她还没说完,老太太向她狠狠扔了个茶盏,茶盏碎在她眼前,就离她如花似玉的脸不远。
“你还敢说谎!”
姜玉萝慌张的要张嘴解释,冯氏猛然压下她的头,让她跪趴下,“娘,玉萝确实做错了,这事不光玉萝有错,璨儿小五都有错,媳妇也有错,娘,你连我们一起罚了吧。”
老太太怒极反倒想笑,这哪里是认错,分明是不承认,顺着姜玉萝的话把姜澜也牵扯进来,不到黄河不死心。
姜玉萝被压着,一把甩开冯氏的手,喊道:“祖母,你身边的果儿就是证据。”
老太太岿然不动,“果儿,三小姐说的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果儿走来行礼,“回老太太,若三小姐是说荷包的事,五小姐的姜黄缂丝荷包是府中绣娘所做。”
“按府中惯例,五小姐虽是五房嫡女,但这荷包上的秀竹花纹却不对,原本是没什么的,可偏偏恰巧是因为宴席才赶制的荷包,这荷包的颜色本就偏男子所用,再加上秀竹,若是在宴会上被有心之人看了去,五小姐的名声就毁了,不光是五小姐,府中其他小姐也是...”
“奴婢这才寻了颜色相近的荷包,匆匆的去了席上,调换荷包。”
“你胡说,若是如此,你又为何和姜澜两人偷偷离开。”
老太太:“是我让她把小五唤来的,换荷包的事也是我默许的,一个男子所用的荷包出现在了府中女子的身上,这件事决不能姑息。”
“我分明看见了姜澜的丫鬟私会下人约在小院子见。”姜玉萝摇头叫道。
老太太冷哼一声,心下对她这幅死缠烂打的样子生起了些许厌恶,“那丫鬟是被迷路的新进状元叫住领路,此事你大哥也可作证。”
“你口口声声小五算计你,其中原由你却说不清,小五一直呆在我身边不说,就是你被赵家盛刁难也是小五去找了你母亲救你,你反倒污蔑她。”
姜玉萝瘫坐,喃喃自语,“我确实看到了。”
也听到姜澜身边的丫鬟和一个男人的谈话,她确实是被姜澜算计了。
冯氏感到头疼,原以为璨儿的事才是最糟糕的,没想到真正遭殃的是她的玉萝,偏偏老太太讲的也是事实,姜澜确实来找她去帮玉萝,现在玉萝一心只认姜澜害她,空口无凭,更让人觉得她血口喷人。
“娘,玉萝怕是被下人蒙蔽了,娘,她心性单纯,又自小养在你膝下,不谙世事,她是如何心性您最清楚了。”冯氏突然一把抱住姜玉萝嚎啕大哭,手中动作隐秘的掐了她一下,“璨儿也知道他妹妹的性情再单纯不过。”
姜玉萝反应过来也大哭,“祖母,玉萝错了,玉萝听下人碎嘴,差点害了哥哥,祖母,你罚玉萝吧。”
这对母女抱头痛哭,不像是忏悔反倒像是逼迫。
老太太气闷,姜玉萝是养在她膝下不错,就因为养在她膝下,她才没叫来绣娘和黄嬷嬷对质,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可她这出忏悔痛哭的戏码又是何处学来的,有这般心机,看来她隐瞒腿的事不说,也是别有居心,这种心思肮脏的人,和小时候如何一样。
老太太越想越气,可姜家还需要冯家相助,真的狠狠罚了姜玉萝只怕冯氏要生事,冯家也不愿意,但也不能轻易就饶了她。
老太太:“三小姐腿伤未愈,在宴上不慎又伤了腿,最近就在院子里静养吧,黄嬷嬷依旧照看你。”
这就是禁足的意思。
姜玉萝抽噎,“多谢祖母。”
老太太又对冯氏道:“冯氏,今日的事好好敲打下底下的人,那些个知道事的贵女也都打点好。”
冯氏:“是,娘。”
出了熙院,哭的抽抽搭搭的姜玉萝也不抽噎了,她一把握住冯氏的手委屈道:“母亲,你要信我,真的是姜澜害我,我看到她的丫鬟和一个男子谈话。”
“娘信你。”冯氏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转过身,白胖的脸上满是沉重之色,“去查这件事。”
巧巧屈膝离去。
冯氏二人离去,老太太一直坐在席上想这件事,玉萝有心机却不聪明,粲儿是一时被色迷了心窍,怎么看都是她下手陷害不成反而害了兄长,可她口口声声小五害她。
老太太捏了捏手上的佛珠,乏困的闭上眼,“果儿,你再去查查今日发生的事。”
“是,老夫人。”果儿老实的去照办。
回到澜院,姜澜一直静静地坐在铜镜前,手轻轻点手背,冯氏只会听姜玉萝的,老太太又养了姜玉萝好几年,只怕都要对她起疑。
老太太没得到确切的证据前不会有出手,冯氏估计要行动了。
她微微眨了下眼,铜镜里的美人也跟着眨了下眼,娇艳的五官,红润殷红的双唇,淡漠冷艳的凤眼,任谁看到不会惊羡嫉妒,京都第一美人,她的内里也是恶毒腐朽。
紫丁进来:“小姐。”
“如何?”
“回小姐,二少爷和三小姐都被禁足在院子里,云儿被乱棍打死了。”
“东西送出去了吗。”听到一个人被打死,姜澜没有半分波澜。
“已经送出去了。”
姜澜点点头,“去查查二公子的玉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