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京都灯火通明,尤其热闹。闺阁楼向来在夜晚生意火盛,天刚黑,香灯一亮,就有络绎不绝的人来。
楼内的女子们浓妆淡抹,梳妆精致,百花就等绽放。临近的街道里商贩走卒更多,摊子更是花样百出。街上的行人不少,因着闺阁楼,就是隔条街的茶楼也是生意兴隆。
闺阁楼里的一楼厅堂精巧华丽,摆放的物件珠光宝气,大气贵重,衬得厅堂熠熠生辉。
再往楼上就是各个“雅房”,闺阁楼的专属雅房。专门给每日来闺阁楼的贵公子特意预留的房间,就是方便“行事”,也符合他们尊贵的身份。
闺阁楼一掷千金,不是王公贵族还没有资格在闺阁楼有一间专属的雅房。
秦孚拿着酒杯,靠坐在雕花窗旁。他单腿竖起,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上面,似醉非醉迷离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楼下来往的人。
闺阁楼名妓——艳艳坐在满是菜肴的桌子旁。
周兴凯拿着手中的簪子满脸笑意,讨好的拿给她展示,“艳艳,艳艳,你看,这个你喜欢吗,绝对适合你,你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周公子收回吧,无功不受禄,小女子可要不得。”她妆容艳丽,红衣妖娆,懒洋洋的靠在桌上。伸出左手,欣赏自己的大红丹寇,脸上没有笑容,对他爱搭不理,很是冷漠。
“要得,要得,只有你才配这簪子。”周兴凯谄媚的否认,这簪子只有她才配,是他特意挑了好久最适合她的。
“这么说,这簪子比我还好看,那我就更要不得。”她面色不变,只是黛眉微微一挑,显然是不想收。
周兴凯急的满头大汗,“没有没有,簪子没你好看,你美若天仙。”
闻言,她放下手转而盯着他,十分冷漠道:“既如此,我要这簪子干嘛,画蛇添足。”
周兴凯顿时蔫了,沮丧第...不,数不清的拒绝。
可艳艳今天终于看他了,想到这他又兴奋起来了。看到桌子上的菜,随手把簪子放下,既然艳艳不喜欢,那就不重要了,殷勤的夹菜放到她面前的碗中,“艳艳,艳艳。你尝尝这个,这你一定喜欢。”
艳艳原是不想看,无趣的继续欣赏丹寇,耐不住他一直在她耳边叨扰。
似是被烦恼了,这才抬头看了眼碗中的菜,青丝干腐。她不耐烦的神色有一瞬间停住,随即冷笑,“朴素寡淡,这等粗俗之物怎么配得上我。”
“是。是。这些粗茶淡饭当然配不上,配不上。”周兴凯一脸认真的拿走这盘菜,换了一盘如意卷。
“寒酸无味。”她不屑又道。
周兴凯立马又换了道松鼠桂鱼。
“丑陋下贱。”她依旧冷笑,面上似是高贵不可亵渎。
他每每换一道菜,皆被她嫌弃评论。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就心生怒火,大骂她不过一个妓子,也敢如此挑剔,装什么清高。
周兴凯却只是傻笑着再换菜品,任劳任怨,嘴里满满是赞同的话语。
眼看就要重复最开始的青丝干腐,艳艳突然站起来。她不笑,眉眼都是冷清之色,艳丽的妆容也显现不出一丝妖娆,对他冷嗤一声离开。
周兴凯也不沮丧伤心,乐呵呵的跟在她身后,热脸贴极了冷屁股。
吕少华刚好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看到周兴凯傻笑着跟在红衣女子身后,啧啧叹道:“我真佩服他的痴心坚持。”
“再坚持还不是每次被拒绝。”秦孚一直看着楼下,听到吕少华的声音转头幸灾乐祸笑道。
吕少华愣了下,也不禁笑道:“也对。”这么一想还确实是。
这时,艳艳又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傻笑的周兴凯。她进来撤换桌上的菜,周兴凯碰都不让她碰菜品,抢着全做了。做完乐呵呵的提着膳盒,跟在她身后出去,活像个小厮,又蠢又傻。
秦孚和吕少华两人把这幕当做戏看,相视戏谑一笑。
别说,周兴凯痴恋艳艳的这份精神可歌可泣,这副蠢样也挺下菜的。
“桐生给你传信,宫中如何了?”秦孚放下杯子,正色道。桐生传信给周兴凯去闺阁楼,是暗语,实际要传信的人是吕少华。
“那骑马之人是边关来的传信兵。昨夜太后急诏大臣入宫商议,边关的事是愈发紧张了。”说到此事,吕少华也放下手中的杯子道。
“可知道太后打算如何?”
“不用传来消息,也知道她要派林将军出战。”说到此事,他面色难看,从袖中取出纸条递给秦孚。
“今早传来的消息。她要派冯其林去做监工,林将军为帅讨伐图之一族。”
“她此举,一方面是想借冯其林之手打压北方将领的军权,说是林将军的监工,其实是整军的监工,想把握军中大权,削减林将军手中的兵力。一方面又不想手中兵权分落,顺便削减林将军手里的兵力。”
“林将军兵法奇出,训兵有招,图之一族引起的战事,短时间内也绝不会结束。”秦孚接过,面色严肃,“现今,大华国看着内部安稳繁荣,实则朝堂动荡,权利四散,外又有敌族觊觎,实在是危机四伏。”
说完,他不自觉的摩擦手指,“图之一族来袭也是出乎意料,以往他们都是在冬季到边关虏获些粮食便走了。如今大举围攻边关也是有异。”
“林将军如何?”说着,他突然询问吕少华。
“阿姳与我传信,说是一切妥当。”吕少华回的也快。
“嗯。”秦孚了然,眸色微深,“不论边事如何,林将军在军中数十载,心中自有一番谋划,要确保京中的粮草供给无误。”
“图之一族那,你可抽出手下一些人去探探。若是真有情况,也得让文昭那个老女人上一上课。实在不行,也可制造些教训。”说着,秦孚眼中狠光一闪。
吕少华听了,赞同的点头,秦孚所想也是他所想,到底是秦晔的弟弟啊,虽然还未及冠,但一针见血,总能找到最关键的地方所在。他正感慨缅怀老朋友,耳边就响起了秦孚坏意满满的笑声。
“这么一来,抓紧时间,你的婚事也不一定会泡汤,能在今年完成。说不定还能讨好下老丈人,不至于娶不到媳妇,让你胆战心惊。”
吕少华一愣,温润的脸上浮现笑容,“战斧将军的宝贝嫡女下嫁我这一介白身又没用的半残人,我能不多做些打算吗。”
“好在,阿姳和我是心意相通,婚事也是那些人乐于见成的,我也不至于孤家寡人。”说完,他眉毛轻佻的看了眼秦孚,温润如玉的公子一下变得轻佻放荡。
呵,秦孚冷笑,含沙射影他是孤家寡人吗?他是谁,京都数一数二的小侯爷,会缺想要嫁给他的女子?
他可是从小就有一大堆女子争着吵着要当他妻子的人。他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还在傻呵呵笑着的周兴凯道:“你应该和他比,小爷可是全京都最炙手可热的人。”
幼稚极了。
哎,吕少华失笑摇摇头,这突如其来的较真,他也是跟秦孚差不多了。
天气渐渐回暖,甚至慢慢变热,该谢的花谢了,欲要含苞待放的花也在准备了。血人事件的惊慌不安,仿佛就如谢了的花一样逝去了。
姜澜卧在屋中刺绣,紫丁进来了。
“小姐,卢嬷嬷回来了。”
她们从柳州回来行程是加快了速度的,卢嬷嬷年纪大了,跟不上,就让她照正常速度来。中途嬷嬷又生病了,恰巧停在老家附近就回了老家。在老家里过了年,也过了个冬日,到现在才回来。
姜澜放下绣绷,“是吗,快让嬷嬷进来。”
“是。”紫丁出去。
“老奴见过五小姐,给五小姐请安。”卢嬷嬷上仍旧是板着脸,可看姜澜的眼神仍透着股慈爱。
姜澜扶起她,“嬷嬷快请起,一路奔波可是辛苦了。”
“嬷嬷不苦。”卢嬷嬷被扶着起来,心疼的看着她,“五小姐受苦了,近日来在府里发生了太多事。”
她回来就听紫丁说了,婉姨娘诬陷小姐偷盗,院子里丫鬟的出卖,三小姐又暗地里使坏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她老婆子要是在也能不让小姐那么苦,还好小姐也聪慧都化解了。
“嬷嬷想来是知道了什么,不必担心,我很好。”姜澜扶着她到塌上坐下,轻松道:“嬷嬷回来的也及时。祖母要给澜院换丫鬟,我正愁如何选丫鬟。嬷嬷回来正好帮我掌眼,好好管管这澜院,再教教紫丁。”
“好好,老奴一定选好丫鬟,拿出看家本领,守好这澜院,绝不能再出现一个小夏!澜院的牛鬼神蛇也一并都除了!”卢嬷嬷说完又板着脸严肃的打量紫丁,“紫丁这丫鬟,老奴也一定好好教。”
“奴婢一定会多跟嬷嬷学的。”紫丁苦笑。
桑葚突然从外面进来,“给五小姐请安。”
姜澜:“怎么了。”
“小姐,大夫人身边的巧巧传信说是要给澜院选丫鬟,让小姐去大夫人那”。
姜澜看着嬷嬷笑了,“嬷嬷,你看,多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