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点头嗯了一声,金樽那憋了半日的忧愁之火一下子被引了出来,倾泻而出。
“怎么又是她,这次是又打了谁?还是她把花房也烧了?”
“那倒没有,只是她把那里的花全剪没了。”
“那是什么意思?剪没是什么意思?”
“她把那些有意境的枝径全剪了,现在花房里所有的盆栽全都平平整整一个样,包括老爷夫人最喜欢的那盆红梅。”
“什么?”金樽是真的差点气背过去,那盆红梅的枝桠被母亲精心修剪培育过,看起来像一副远山泼墨画,甚是好看,深得母亲和金老爷的喜欢。
现在这女人竟随随便便把它修平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收场了。这女人该是和他有多八字不合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不把他往高处丢吗?接不到不就惨了。
金樽生无可恋,开始怼福来。“谁让你派她去修葺的,你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就敢安排她去那,谁让你给她剪刀的?”
“少爷,不是您安排她去花房的吗?我也就让她随便修修盆里的杂草,谁想过她会大动枝叶。”福来快哭了,委屈至极,又小声咕哝了一句。“再说花房里怎么可能没有修葺花枝的剪刀。”
“好了,好了,我就问你她现在人在哪里?给我带过来了吗?”金樽终于无须再忍,对阿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要赶阿篱出府。
“少爷,带不来了,她已经走了。”
“什么?谁让她走的?我还没怎么教训呢。”金樽的心情有些复杂,既喜出望外又怅然若失,不敢相信那个女人这么容易就从自己这里消失了。
“少爷,不是您之前吩咐我的,说若她再有事就直接请出府,不用来烦示您。”
“哦,她真的出府了吗?你确定?”
“少爷,我是看着她从住处离开的。”
“好,做得好,这才是我的心腹嘛。”金樽拍着福来的肩膀,刚才那一瞬间的不忍没有了,现在填满心间的是轻松,大石头落下的那种轻松。
她那个人还真是,在别人家闯了那么大的祸,说走就走,一句当面道歉的话都没有,那就别怪他请她出府了。还有明明就不懂花草,当初在景府还敢出口教训说他剪错了。不懂装懂的瞎忽悠人,也该在外面受受教训,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嘛。
金樽在心里寻求着自我安慰,想心安理得的掩盖那份快成型的失落。
“手里拿的什么?”金樽转移注意力环顾四周,看到了福来手上醒目的一个函件,外观看起来做得非常精美。刚才注意力不在这自然也就没看到,现在金樽来了好奇心。
“早上守门人拿来说要给一个叫凝眸的姑娘,我们府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所以准备找人退回去。”
金樽拿来随手一翻,眼睛都快随心一起蹦出来了,竟是他心心念念的煮酒大会邀约涵。这是在做梦吗?还是哪个路过的天神听见他祈祷了?
激动归激动,还得翻开来确认,这么重要的事情可千万别搞乌龙了。自己这小心脏太弱,大喜大悲的受不了。确认是邀约函没错,里面还有留言。’知道你来帝京了,带朋友一起来吧!’落款南宫宏。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南宫宏在书案前也不知毁了多少张上等的好纸。一个字增了减,减了又增,反反复复,如着魔般平静不下来。他可能万万想不到,见到这留言的第一人不是凝眸。
金樽不傻,一看南宫宏的落款就知道该干嘛了,他要去追回阿篱。这女人竟然认识这么高位的朋友,也不提前告知一下。
不知道福来有没有把她得罪干净,自己如今这命运可全掌握在她身上,负荆请罪撒泼打赖也得请回来。能不能进这次的煮酒大会,貌似可全指望她了。这都什么命数,一个专克自己的人还避不开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现在才拿来,还有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请阿篱出府?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朋友?等着受罚吧!”
金樽急匆匆的拿着东西过门而去,福来挠着头实在搞不懂啊!这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奉命行事,刚才还受着夸奖,怎么一瞬间就变成受罚了呢?
“停”看到阿篱要跨门出去,几十米外的金樽直接吼破音。“停下来,呆在那儿,别动。”
阿篱转过身,没有表情的看着金樽。金樽一路狂奔而来,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要出府吗?干嘛还带东西啊!”金樽在线装无辜。
“不是你让福来请我出府吗?”阿篱说话从来就是这么直白戳人,让人拐个弯喘口气都不行。
“我吗?怎么会?我们可是朋友。”金樽说着不像谎的谎,手上的动作早已出卖了一切。“唉,肯定是福来那小子瞎传我的指令,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看看你是我多重要的朋友。”
阿篱不说话,就只是盯着金樽看,金樽被看得心里发毛,上前拉阿篱。“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这样对朋友呢,之前让你在府里做事只是怕你无聊。”
“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怎么就不相信别人,我真没有过让你离开的意思。”
金樽眼看拉不住阿篱了,便快步上前挡在了阿篱面前。金樽弯腰做了一个抱大腿的动作,满是威胁的味道。“你要让我重温这个动作吗?在这里?朋友间有点误会就要分开吗?”
果然这招对阿篱还是有用的,她怕这个动作,跟金樽回了房间。
金樽拉着无辜的福来先是给阿篱一通解释和认错,接着就毫不避讳的切入正题。他打开邀约涵,指着南宫宏的名字问。“你认识这个人吗?”在富阳的时候南宫宏一直隐瞒着身份,所以金樽不知道同行上山的那位公子就是南宫宏。
“嗯”阿篱点头。
“这份邀约函是给你的吗?”金樽慢慢凑近阿篱,越问越紧张,感觉进去的门路就在眼前。
“嗯”阿篱接过邀约函确认。
“那你去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金樽甚是期待,脸上过分热情了。
“嗯”
金樽要炸了,心情要炸了,上天对他太好了。想什么来什么,得来全不费功夫。金樽两眼放光,正要憧憬和瑢依见面的那一天,却听到了阿篱后补的晴天霹雳。“可惜,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