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宫墙泪 两鬓霜
第十章宫墙泪两鬓霜
祺祥宫内,长华和三公主迈步进入正殿,长华不由感叹真是热闹,看来还真是一出大戏。只见皇帝和皇后端坐主位,敏贵妃和纾贵妃分别坐在下首两侧,几个太医跪在殿中回话,周围伺候安婕妤的太监宫女更是跪了一地。
长华和三公主上前给皇帝皇后行礼后便立在皇后身旁静待。
“可查验清楚了,这香袋到底有无问题?”皇后问底下的太医。
“回娘娘的话,臣仔细查过了安婕妤的一应起居用品以及这只香袋,香袋并无问题,里头都是上好的香料,有几位还有安神助眠之功效。只是,微臣在检查香袋的时候发现安婕妤床头还挂着几只香囊,这其中一枚香囊中有一味名为红首砂的香料,它本是无毒的,可当它的气味与香袋中的化月草的气味相融合,便会让人头昏乏力,长时间便会元气大损,伤及肺腑。安婕妤长时间睡在挂着这二者的帐幔里,自然中毒极深,从而累及腹中胎儿。”
此番话一出,长华心中了然,更感叹这下毒之人手段高明、心思细腻,这一只香囊、一个香袋,单拿出来都不会有毒,自然查不出其中缘由,那么到时候这件事的责任由谁来背就完全看皇帝更疑心谁了,但最终也不会有确凿的证据。这便是后宫的尔虞我诈,长华算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在狄戎时父皇对母后一心一意,哪里会有这么污糟的事情发生。
但那人应该没想到太医这么快就查出结果了吧,这么短的时间,来不及把参与此事的人都给处理干净,顺藤摸瓜便很快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
“那么这个装有红首砂的的香囊是谁挂在安婕妤的床头的?”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众宫人问。
“若是没有人回答,就都拖出去大刑伺候,直到有人开口为止。”皇后说道,她早就对拿她女儿当棋子的下毒之人恨极了,此时对这些宫人也就没有了耐心。
“娘娘饶命,负责缝制香囊挂在床头的一直是红杏,奴婢们从未碰过那些香囊啊,望皇上和娘娘明鉴。”侍候安婕妤的大宫女碧桃急忙回答道。
“哪个是红杏?把她带下去,让掌刑嬷嬷好好审审到底是谁在背后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皇后说完,便有太监把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红杏拖了下去。
皇后拉过三公主和长华,安抚道:
“都别怕,这做坏事的人总会露出马脚,我们就等着看就是了。”
没一会儿,掌刑嬷嬷拿着一份画押过的供状进来回禀,说是红杏没挨几下就都招了,是长乐宫的福槐姑姑给了她这个香囊,又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她把香囊挂在安婕妤的床头,其他的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掌刑嬷嬷说完,敏贵妃就愣住了,她身边的福槐也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大呼冤枉,只是还有谁会理会她呢,皇帝一挥手便有太监上前拉走了福槐。接着,皇帝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了敏贵妃的身上。
“敏贵妃可有什么要分辨的?”皇帝冷漠的问到。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没有理由害安婕妤呀!”
三公主打断她说道:
“如何没有理由,安婕妤怀了身孕,你心里自然不痛快,若是她再生下一个皇子,那地位自然更是水涨船高,你当然不愿看到她与你平起平坐吧。”三公主见幕后主使被揪了出来,也不在忍气吞声。
“皇上,臣妾也是作母亲的,怎么会那样狠毒,一定是晏罗公主和三公主,那个香袋是她们做的,定是她们诬陷臣妾!”敏贵妃已经开始胡乱攀咬,她本就是仗着王家的势力才在宫中横行了这么多年,小聪明倒是不少,只是城府却着实不深,遇见大事便已经慌了手脚。
长华不愿被这个疯女人泼脏水便说到:
“敏贵妃可要慎言,红杏指认的是你宫里的福槐,福槐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皇嗣,那么是谁指使的福槐?敏贵妃还需要我多言吗?”长华一句话便正中要害,敏贵妃一时哑口无言,不知怎样辩驳。
皇帝看向突如开口的长华,其实自长华进祺祥殿时皇帝就暗中注意着她,她虽不曾说几句话,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像那个人,她的母亲卫纾莞,这个名字在皇帝心中封存多年,是他不愿触碰的遥远的过去,所以皇帝才会宠幸与卫纾莞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安婕妤。如今她的女儿就站在自己面前,皇帝仿佛像是看见过去的那个如今遥不可及的她。
纾贵妃从始至终坐在一旁看了一场大戏,直到皇帝又对着长华陷入那种神情,那种她不能忍受的对那个女人的思念的神情。于是她缓缓开口:
“其实敏贵妃说的也是不无道理,二皇子已经大了,就算是安婕妤再生下一个皇子,对于二皇子也构不成威胁的,或许此时还有其他内情我们不知,不如皇上再找人查一查晏罗公主做的香袋。”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为我大楚宫闱之事,不应把宴萝公主牵扯其中,让和亲使团看轻我大楚皇室,况且此事犯案宫人已经招供,若是再牵连到宴萝公主,怕是狄戎使臣会有怨言。两国联姻乃是关乎百姓社稷的大事,儿臣望父皇三思。”
祺祥殿外太子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就候在殿外等候通川,在听到敏贵妃和母妃又要把长华卷到这其中之时,便忍不住从殿外走了进来。
纾贵妃本想让长华被卷入其中,以解自己心头的恨意,却不想被自己的儿子给阻拦了,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自己儿子还真是被这个小狐媚子给迷住了眼,这是生怕她吃亏呢!郝连长华!果然是卫纾莞那个女人的亲女儿,这勾人的本事可是得到了真传!
太子的一席话,再加上皇帝自有他自己的考量,便不欲再追查下去,下旨道:
“敏贵妃,王敏之,德行有失,为妇不仁,身为贵妃却不安于室,做出谋害嫔妃、戕害皇嗣之事,实在是德不配位,即日起降为贵人,念其为二皇子生母,便依旧留在长乐宫,只是无召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敏贵妃听完,差点昏死过去,急忙拉住皇帝的衣摆,哀求道: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没有做过,皇上,臣妾是二皇子生母,臣妾的母家也是有功之臣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
皇帝听完只是拽出了被她拉着的衣角,头也没有回的离去了。
此番波折便就此平息,就好像这宫墙内发生的无数腥风血雨一样,起的声势浩大,平的悄无声息。多少女子的恩怨情仇被困在这偌大的宫墙内,终其一生也就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