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二皇子府中，姬睿自从自宫中回来，就怀揣着心事一般，即便他什么都没说，但卫攸婳能感觉到他有些不一样。但卫攸婳也不会主动去问什么就是了，反正两人如今就算是同处于一室，也是互不打扰，连交流也是基本没有的状态。

　　卫攸婳尽量的不去在意姬睿时不时的发呆就是了，但一个大活人杵在那里，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会不由自主的影响到自己的，而且不知为何，卫攸婳最近还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目光就被牵引到姬睿那边去了。

　　可以说卫攸婳从未见过这般神情的姬睿，那样子，有些茫然，有些无措，又有些无奈。卫攸婳以为，姬睿一直以来都是自认为是天之骄子，从不会这般的自我怀疑否定，更不会茫然无措的质疑前路。可是最近姬睿的神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状态。

　　于是卫攸婳逐渐的就不由自主的想要留意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会让姬睿如此反常。其实她自己也是没有注意到，她正在被姬睿一点点的改变着。曾经的那个了无生意，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的卫攸婳似乎在慢慢消失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宫墙内的事情，只要是有一丝一毫的风声传出来，剩下的自然也就包不住了。成英帝病重的消息也是一样，即便寻常人家对于这等宫闱密事还是不得知的，但对于皇子府而言，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朝中早就已经传遍了这个消息，各府中的下人也有互相的来往，自然也就把这件事互相的传遍了。

　　而卫攸婳正是从府中一个采买小厮的口中得知了此事。

　　说来也是巧，如今伺候卫攸婳的婢女名为春娘，是个老实本分，模样秀气的姑娘，而府中负责采买的王二老早的就看上了这个春娘，但奈何姑娘家老实害羞，小伙子也只能是没事就来这附近溜达溜达，找点什么借口由头的和春娘说说话。

　　这一日卫攸婳独自一人坐在连廊下的石阶上，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不愿意身旁有别人打扰，春娘也是习惯了她的这个脾气，所以在卫攸婳没什么吩咐的时候，便忙活些其他的事情。

　　于是当王二又‘巧遇’春娘的时候，他们二人也不知道此刻卫攸婳就在不远处的连廊下坐着，也是因为卫攸婳身子单薄，所以被树木挡住了而已，从站在不远处说话的二人的角度还真是注意不到这边有个人。

　　卫攸婳呢，其实也没有故意偷听别人讲话的意思，也就是懒得起身换地方罢了。却没想到听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没想到机缘之下倒是解开了这么多天她一直疑问的那件事。

　　“春娘，你日日都在卫良娣身边伺候，也定是经常见到咱们二皇子殿下的，你可曾注意最近殿下是不是和平常不太一样了？”王二凑近春娘，一脸神秘的对春娘说道。

　　“主子的事情，我这个做下人的怎么好去打听窥探，你可别多嘴多舌的，若是被管家听见了，定是要把你撵出去的，你可小心些吧。”春娘向来老实惯了，对于这些僭越的事情，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王二倒是丝毫没有被打消积极性，反倒是更神秘兮兮的凑近了对春娘道：“我也是出去采买的时候听尚书家的人讲的，说是马上就要变天了，要出大事了！宫里......”

　　这番话不仅是把老实的春娘吓得手中的簸箕掉落在地上，就连一旁的卫攸婳都是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不要脑袋了？这话你也敢乱传！这可是事关皇家的事啊！可不敢乱说啊。”春娘吓得一直念叨着。

　　“我这不是没拿你当外人吗，这才敢和你说的，这咱们都是二皇子府上的人，这主子好了，咱们也跟着沾光不是吗，这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的，咱们也得提前心里有个准备，好歹是不能饿死不是吗。这话我也就是和你说说，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和别人乱讲的......”

　　至于之后二人又说了些什么，卫攸婳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她已经被听到的消息惊异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了，那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卫攸婳呆呆地在心里暗道；难不成成英帝真的是要时日无多了？怪不得最近姬睿进了一次宫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样。这么说来...姬睿会坐上那个位置？想到这里卫攸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如今倒真的算得上是这皇子府后院中唯一有正经位份的女眷了，倘若说姬睿登基，那么后院中直接得益的就是她了。卫攸婳苦笑一下，当初心心念念盼望着的时候，却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现如今倒是机会就在眼前了，只是早已心思，反倒是不盼着了。

　　反正她也已经是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全部的阴暗丑陋的一面都是已经被姬睿知晓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倘若说他真的可以坐上那个位置，那么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一个污点，新帝登基怎么会喜欢有什么‘污点‘呢’？到时候怕是姬睿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优柔寡断了吧，应该会利索的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抹去这个‘污点’。

　　倒也是成全了自己了，一死反倒是洒脱了。反正她原本就做好离开这个人事的准备了，是姬睿一直不肯成全自己，现如今倒是好了，怕是姬睿上赶着的想要自己尽早一死了之吧。卫攸婳挑唇一笑，透着无限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