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东风瘦 倍荒凉
皇帝看着已经没有人样的安箬儿,道:“你为何这样恨朕,这些年,朕对你不薄,对你宠爱有加,以你的身份,坐到这个位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底下跪着的安箬儿眼含凶光怒瞪着皇帝,“有什么不满意,你以为人人都想要这荣华富贵,你以为人人都想做这宫里的主子?我才不稀罕!
你可知躺在你身边的每个夜晚,我有多难熬吗,我恨不能在睡梦中就将你掐死,每一次的侍寝,我都无比的恶心,怀了你的孩子对我而言就像是莫大的羞辱!如果可以,我恨不能当初把姬轩也毒死的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所谓的宠爱到底是因为什么吗?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和你的旧情人有些相似吗?我说的可对?”
皇帝问道:“你如何知道的?到底是谁,派你潜入宫中的!”
安箬儿嗤笑一声,“我若不是和你的旧情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也就不会奉命来到这里了,至于奉谁的命,你可以自己去查呀!你不是皇帝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是可以随意牺牲掉无数无辜百姓吗?”
说道此处,安箬儿声音愈发尖利,通红的眼眶充斥着泪水,狠狠的瞪着皇帝。
“朕何曾有过随意牺牲百姓性命的时候?”皇帝怒斥道。
“是吗?那我的父母族人都是死于谁人之手?当初,你还是太子的时候,边境外敌来犯,抓走了我们所有人当俘虏,可是你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允许派兵前往交涉营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五百多无辜的大楚百姓死在城门外,死后还被割下头颅,用长杆立在那里,死无全尸啊!这些都不是你做的吗?”
“朕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的确曾在边关监军,但朕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大局考量,就算是有牺牲,那也是牺牲小部分来保全大局!你一个无知妇人懂什么!”成英帝怒道,他仿佛被踩到痛处一般,被气的气喘吁吁,本就虚弱的身子,此刻更是脸色苍白。
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不理智的处理,但他身为太子,不能有丝毫的错处,哪怕一点点都会被与他敌对的人拿来大做文章,因此,当时他私自隐瞒了被俘百姓的事情,就怕动摇军训战事不利,会被父皇斥责,但已经坐上这个九五之尊的宝座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曾经的错处。
安箬儿看着皇帝这幅模样,眼中含满了嘲讽,就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呵,其实你比我更可悲...”
说完这就话,无论皇帝再如何盘问,安箬儿都一脸讥讽的看着皇帝,不再多说一句,皇帝被气的大口喘气,脸色涨红。
一旁的福贵见情况不好,连忙上期给皇帝顺着气,“哎呦,皇上,您大病初愈,此刻不宜动气,快来人,把这个罪妇压下去,快点压下去!”
安箬儿眼见着皇帝病态羸弱的样子,被反剪着胳膊拉下去的时候,她高声喊着:“没一下毒死你真是太好了,我就应该像现在这样,看着你日日生不如死的活着,看着你一点点的失去所有!”安箬儿说完,便使劲大笑着,好像看到皇帝难受的样子,便是最开怀的事情。
皇帝一边顺着气,一边喃喃道:“贱妇!贱妇!”
“是是是,皇上,您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交给底下的人处置就是了,为她气坏了您的身子不值当的,您再缓一缓,奴才这就叫秦太医来。”福贵便给皇帝顺着气,便安抚着。
东宫中,
“哦?父皇哪里刚刚又急招了秦太医前去?可有说是何事?”姬昭问来传信的太监道。
“回太子殿下,听说是皇上传刑部侍郎、大理寺卿以及安婕妤问话,结果不知为何动了怒,皇上才刚刚病好,身子正虚着呢,这突然间急火攻心,才传了太医。”
“那现在养心殿那边什么情况?”姬昭又问道。
“回殿下,秦太医诊治完后说是问题不大,皇上情况还算稳定,开了一些安神顺气的方子给皇上调养,近期不可再有情绪上的过大的起伏。现在养心殿里是皇后在照看着,其余人都没让进去请安,说是怕惊扰了皇上的龙体。”小太监仔细的答道。
姬昭点点头,“嗯,很好,下去领赏吧,记住,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等小太监点头哈腰的退出去了,姬昭唤了近身侍从薛怀进来,薛怀可以说是太子身边最得力之人,算是太子的心腹,跟在太子身边多年,行事小心谨慎,也及其会揣摩太子的心思,深的太子倚重。
薛怀先行一礼,接着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姬昭边用狼毫笔蘸着墨汁,在宣纸上练着字,便说道:“眼见着就到了父皇的万寿节了,今年务必要内务府好好操办,你多去提点提点内务府的督办之人,要让他们尽心尽力,万寿节上的贺寿节目,务必要让人耳目一新,看的尽兴才好,比若说多些杂耍玩意儿之类的,不要整日里都是歌啊舞的,明白了?”
薛怀小心的观察着太子的一言一行,听完这番话,心里更是细细琢磨着,应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会留意内务府的得力之人,为殿下尽心。”
姬昭很满意薛怀的一点即通,“嗯,孤是太子,自该为父皇尽心竭力,此等小事就不要大张旗鼓了,私下里去办便好,不要让人起疑。”
薛怀更是明白了太子的意有所指,“属下明白,一切自当小心。”
姬昭负手而立于窗前,积雪未融的庭院里,满目萧然,没有丝毫生机。
既然父皇的身子这样不好,孤也就不必再心慈手软,人都要生老病死,病体沉重也是一种负担和折磨,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即舒坦了自己又方便了他人。
太子立在那里,沉思着,冷峻的面庞与曾经那个温润的翩翩公子好似不像一个人,恍惚间什么东西在悄然流逝,使这个少年在权利和欲望的漩涡之中,渐渐失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