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漾孤蓬 怀倥偬
帐中烛火昏暗,跳动的火苗犹如长华不安的心。当被人突然从背后环抱时,她骤然全身戒备,向后抬腿,往身后之人的膝盖处踢去。
“嘶...”姬泽倒吸一口冷气,膝盖骨一阵酸麻之感。顺势将身体的重量靠在长华身上,整个人伏在长华背后。
熟悉的声音和气味让长华霎时意识到身后之人是谁,连忙放松身体,不再有其他攻击动作,可刚刚的一脚却也踢得实在。
“王爷大晚上的不在自己账内休息,倒是经常干些偷偷摸摸的事!”长华没好气的说道。
姬泽也承认自己刚刚就是有意想吓长华一下,还不是因为他目睹了太子来给长华献殷勤的全过程,一想到姬昭居然敢对长华动手动脚,姬泽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自己总是干这种‘夜探香闺’的事情被长华说破,姬泽也是很心虚。便继续装作膝盖使不上力的样子赖在长华身后。
“阿萝可真下的去脚,再重一点本王这膝盖怕是要废了。”姬泽语气中带着点儿埋怨撒娇道。
长华心里感叹此人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这还学会撒娇耍赖了,原来那些高冷又阴沉的形象呢?要是外人见了,怕是很难把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与心狠手辣的荣亲王联系起来吧......
这时怀瑾在账外听到里面有动静,便不放心道:“公主,是有什么吩咐?”
长华瞬间慌了手脚,若是自己这衣衫不整的和姬泽抱在一起的样子被人看见,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便立马想挣脱出姬泽怀抱,谁知姬泽非但没有放手,还借力带着长华倒在一旁的床榻上。两人侧身倒下的同时,姬泽一个翻身将长华严严实实压在身下。
长华来不及反应,倒下的时候惊呼一声,虽声音不大,却让外面的怀瑾更疑惑了。
“公主?奴婢进来了?”说完便要掀帘进来。
长华连忙大声对外面的怀瑾说:“没事,我想早些安置休息了,你和握瑜也早些下去吧,不必在我这守着了。”
外面的怀瑾应了一声,又不放心的说:“奴婢就歇在外间,若是公主有什么吩咐便唤奴婢。”接着才转身离开。
长华被压倒在厚厚的锦被里,倒是没有摔疼,可却着实气恼又害羞。美目怒瞪着姬泽,双手慢慢拧着他腰间的肌肉,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疯了!若是让人看见,你要怎么对外解释!”
姬泽强忍着腰间的疼痛,心想这小丫头手劲倒是不小,表面上却装的风平浪静,好像全然感觉不到长华在掐他,说道:“那不是正好,便顺理成章娶你就是,怎么?莫非公主不愿嫁我,难道太子今晚送的宝马更讨你的欢心。”
姬泽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带这些酸溜溜的醋意,却让长华听得一愣。
顺理成章娶她?说的倒是容易,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可是姬泽的话中却透出些真诚与渴望,似乎是把对她的心意光明正大的表达了出来,希望得到她的回应一般。
长华被姬泽整个圈在怀里,压在身下,她本就只穿着小衣,这下两人更是接近于肌肤相贴了,他明显感受到姬泽衣衫下滚烫的肌肤,也在他炽热的目光里无处遁形。
两人的心都怦怦跳着,期待又害怕对方说出的话。
“姬泽,你知道我的身份,也清楚娶我意味着什么,你觉得皇上会让我与你成婚,让狄戎成为你的后盾吗?”长华一字一句直白的问道。
帐中的火苗跳动的更厉害了,忽明忽暗的光映在两人的侧脸,投在帘子上的一双人影显得缠绵悱恻。
姬泽漆黑的眸子此刻亮的可怕,郑重其事道:“只要我想,只要你愿,我就定会娶你为妻。”姬泽深知自己此话的含义,只要长华心中所愿,他便步步相护,哪怕血染一途,也不会负她的心意。
长华不自觉的轻抚眼前姬泽棱角分明的面颊,说不敢动是假的,豆蔻年华的少女,谁不愿与一相爱的男子携手一生、相守到白头。可是她不能啊,她的身份便不允许她可以任性的决定自己的未来。
哪怕明面上大楚同意让她选一位心仪的夫君,可是若是选择了姬泽,那就是和皇帝公然叫嚣、不识抬举了。到时候,两国的联姻还有什么意义,怕是还会激化两国战争,这都违背了长华来到大楚的使命。
她是天之娇女,地位尊崇,能决定许多事情,可唯独决定不了自己的婚姻,就像母后一样,不管当初的卫纾莞是否与二皇子情投意合,她都注定要嫁去狄戎,嫁去一个前途未知的地方。
长华此刻眼底的动容与哀戚都深深刻进姬泽的心中,他明白长华的顾虑,心疼她的处境,更坚定了心中所想。“阿萝不必忧心,你只需等我一步步来到你面前,三书六礼,鸿雁为信,明媒正娶,决不相负。”
说完姬泽起头轻吻长华额头,像是要讲这誓言烙定一般,想让怀中的少女安心,想要她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不必再吟诵那‘只影向谁去’的悲凉诗句。
有些事情,自此刻开始,便注定要发生改变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子当真送了羌国宝马给那个女人?”
“回娘娘的话,伺候太子的顺子传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锦绣恭敬回答道。
“本宫就知道,太子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了眼。上次的事没成,真是可惜了,要不本宫如今也不必再为这些忧心了。”纾贵妃叹了口气说道。若是上次含元殿内能让皇上和长华成事,太子就算是再惦记那个狐媚子,也不敢与自己的父皇抢女人。而且上次的事就这么草草收场,纾贵妃心里一直有个疑影儿,可也不敢过于追查引人怀疑,只能便宜了长华逃过一劫。
“娘娘也不必着急,太子殿下孝顺,向来听从您的话,您不喜欢的儿媳妇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逆着您的心意胡来的,也许只是一时贪图那宴萝公主的美貌罢了,再美貌的女子看久了也就厌了。”锦绣在一旁宽慰道,她是纾贵妃最贴心的心腹婢女,自然对纾贵妃的心思一清二楚。
“哼,怕是没这么简单,旁人也就罢了,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可是那个郝连长华不同,她背后有狄戎撑着,若是她也对太子动了心思,到时候本宫就是想阻止都没办法了。”已纾贵妃对长华母女的厌恶,她是打死都不愿意长华当上太子妃,将来从未皇后的。
“锦绣,你去把攸婳找来,本宫有事找她商议。”纾贵妃吩咐道,卫攸婳是她看着长大的,无论是心智还是样貌,都可堪大任,也就是自己儿子不开窍,就是看不见这么个合适的姑娘。但无论将来太子妃是谁,都不重要,只要不是卫纾莞的女儿,卫纾莞抢走了她那么多,她怎么能允许她的女儿坐上未来皇后之位呢!
与此同时,西山猎场茫茫夜色之中,一队人马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悄将几辆笨重的马车使进了树林。
马车内传出底底的嘶吼声,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渗人。
几个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布置好一切,连来时的车辙印都消除干净,又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一切回归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