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可料 隔生死
“四皇子果然是年少有担当之人,帛某人没有看错人,小小年纪倒是很是有几分胆色呢。”帛寓意慢悠悠的说道,只是姬轩却是对他的夸赞一丝反应也没有。依旧是那副表情看着帛雲翊,像是一点都不愿意配合着他打哑谜。
帛雲翊清咳一声,又开口道:“其实以我和你母妃的交情,你是无需对我如此客套的,只是你对我又些防备之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母妃的事情,怕是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会了解了,所以也只有我能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姬轩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帛雲翊,“我如何知道你所说的话中,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他冷冷的问道。不知为何在这样仿佛洞悉一切的黑色眼眸中,帛雲翊莫名的又些无阻遁形,就好像他一切的龌龊心思,一切的算计龃龉,在这双眼睛里都早已明熙,根本就无法掩饰,帛雲翊莫名的恐慌,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周旋于各种尔虞我诈之间这么多年,会在一个少年的眼神下想要逃避。
他也抬起眼眸回击向眼前的少年道:“信或者是不信都随你自己,若是你一心怀疑,我就算是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所以一切全看你自己。”这话倒是不假,信不信都在姬轩自己一念之间,帛雲翊是左右不了的,何况帛雲翊发现他根本就蒙骗不了面前的少年。
终于帛雲翊沉声道:“想当年,我还不是敌戎的安息王的时候,又一次路过一个荒芜的村庄,突然一个很是瘦弱的少女冲到我的马车前,她实在是太瘦了,浑身上下都脏的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像是好几日都不曾吃过饭了,当时正值敌戎和大楚的战事焦灼的时候,流民很多,饿死冻死的比比皆是,我本来不想要多事的,但是她看向我的那双眼睛让我改变了主意,那双眼睛我至今都记得,就像你一样,黑白分明,但在她那张瘦小的脸上显得异常的大,明明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那双眼睛里就是闪烁着熊熊的火焰,我能看出来,那是一种不甘心的忿恨,于是我就顺手救了她。
没想到一番梳洗打扮后才发现是个模样极其好看的女孩子,除了过分的瘦弱,没什么缺点,一开始她什么都不肯说,除了给她吃食的时候会格外的激动之外,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于是我就一天天的把她带在身边,交给她写字读书,终于后来,她对我诉说了她的过去。
她说她是临近大楚和敌戎交界的一个小部落的人,他们部落是世代居住于此的大楚人,可是后来战事起来了,一支敌戎军队俘虏了他们整个部落的人,想要用他们要挟大楚军队妥协让步,可是谁曾想当时的督战之人便是还是太子的成英帝,他害怕此事处理不当会招致皇帝的责备,于是便隐瞒了俘虏这件事,只一味的命令大军继续作战,于是你母妃的部落,除了她自己,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皆是被斩杀于大楚军队驻扎的城墙下。
你母妃是拼命逃出来的,她就那样跌跌撞撞的跑了一日一夜,一刻都不敢停,怕被敌戎军队追上来,后来她就遇到了我。她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更痛恨大楚太子。而我当时刚好需要一个人能够潜入宫中,成为我的内应,于是我们一拍即合,我顺利给她伪造了身份,让她入了宫。
原本她就是在宫中潜伏就好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太子即位成为如今的成英帝,而成英帝在一次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无意间遇见了正在修建花枝的还是个小宫女的你的母妃,竟是看上了她。我当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若是她成了成英帝的嫔妃,那么就更可以获得许多便利,也有利于她报仇啊,于是我劝服她顺从成英帝,安心做他的嫔妃,以待来日。
一开始成英帝对你母妃极好,比对其他高门大户出来的嫔妃都要好,好到后宫人人嫉妒的地步,他这样你母妃不可能不心动的,我还担心她会向成英帝倒戈,只是没想到,过了一段时日,你母妃传出的密信中提到,成英帝之所以对她那么宠爱,只不过是她和成英帝的一位青梅竹马却远嫁敌戎和亲的女子长得又些相像罢了,一切都是假象,她只不过就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而已。
可能着也就是为何她当初会生下你,后来却又如此对你的原因了吧,她曾经也被成英帝的柔情打动过,于是选择了生下你,为成英帝生下一位皇子,可是后来她发现了一切都是一场骗局罢了,于是新仇旧恨就都翻涌了上来,所以她才会那样的恨成英帝,连带着恨你。”
帛雲翊的话就像是暗夜中的幽灵,回响在姬轩的耳畔,好像是把他拉进了无尽的深渊那样的昏暗又没有希望的过去,有关于他母妃的过去,随着帛雲翊的讲述一点点的呈现在他的眼前,那样的压抑不堪,就像是他的童年一样,看不到丝毫的光亮。但他只是不理解母妃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但是当年的安箬儿却是背负了一整个族人的悲惨的遭遇在顽强的挣扎着。
说不清倒是是帛雲翊利用了安箬儿来进行他的计划,还是安箬儿利用了帛雲翊想要为族人们报仇,但相信在宫中,安箬儿也是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的,那时的她应当也曾为成英帝动心过,也曾放下过那样刻骨铭心的仇恨吧,否则怎么会为他生下孩子呢,若是当时还是恨着他的话,那姬轩的命运应当就像是安箬儿胎死腹中的第二个孩子一样,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来到这个世间了。
只是成英帝对她的虚情假意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一切的幻想被打破的时候,安箬儿才是真正的绝望死心吧,对这个一次次伤害她的男人真正死心了,甚至痛恨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居然会相信他的虚情假意,于是还把这份痛恨施加在姬轩的身上,因为看见他就像是看见那个傻乎乎的自己,姬轩就被她视为是她一时迷了心窍的产物,所以才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