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枕函香 花径漏
今年的这第一场雪来势汹汹,似乎无穷无尽下不完一般,京城中的百姓家底富裕的,还勉强存有余粮可以过冬,只是贫寒人家以及京城外的流民们就没那么好过了。
虽然城中的大户人家以及寺庙里也会给这些人施粥,只是稀薄的粥水,在这冰天雪地里如何果腹?尤其是京城周围其他城郡的吃不上饭的百姓,也纷纷涌向京城,想要讨一条生路,于是京中接济流民的压力便更大了。
但现在皇帝突然昏倒在早朝的龙椅上,朝中人心惶惶,谁敢在这种时候公然上奏,说明京城中流民遍地的情况,那不是摆明了没有眼力见儿吗?太子和二皇子谁也不会在这时有闲情逸致来管这事,稍有不慎,还会把上奏的大臣当做发泄对象,毕竟太子和二皇子一个比一个绷得紧,这根弦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城中百姓怨声载道,流民们吃不饱便饿死、冻死在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在这种绝望的氛围中,不知从哪里,传出了苦竹大师回到京中护国寺的消息,此消息一经传开,百姓们便纷纷猜测,这是好是坏。
苦竹大师突然回来,那便是有大事要发生,而如今这种情形,皇帝病危,天灾不断,实在都是大难临头的征兆,但苦竹大师既然回来了,便一定是预测到了什么,特来化解的,所以也就有希望了。
皇宫内,养心殿中,皇帝还没有清醒过来,已经三天了,皇帝一直是靠着参汤等大补之物吊着,虽看着气息平稳,可就是醒不过来,太医们是换了一拨又一拨前去诊治,可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皇子在殿外发了好大的脾气,直骂太医院都是一群无用的废物,可是就算是骂的再响,皇帝也是听不见的,还是皇后以皇子们都聚在养心殿中,会扰了皇上养病为由,强行把二皇子和太子请出了养心殿,殿中的太医们才得以继续安心为皇帝诊治。
皇子们不安分,朝中大臣也是各怀心思,这种时候,便是表忠心选阵营的时候了,因此以王家和卫家为代表,朝臣们基本上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站二皇子这边,坚称二皇子心底纯孝,得皇上器重。另一方站太子这边,说皇上不曾废弃太子,太子依旧是正统。
就在宫中闹得人心惶惶的时候,乾清宫正殿外,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白鹭,在正殿外的上空盘旋,许久不曾离去,养心殿就处于乾清宫的后方,因此,养心殿外的太子和二皇子以及皇后等嫔妃们也都被这异像所吸引。
众人惊叹之余,也都困惑如此不同寻常之景到底是因何而起。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此刻便率众人到乾清宫外一探究竟。
皇后走在最前面,身后紧随着太子姬昭和二皇子姬睿,还有一众宫人浩浩荡荡,还未等来到正门,就见天上盘旋着的白鹭其中的一只,发出一声鸣叫,率先从空中俯冲下来,降落在皇后面前,后面紧随着其他白鹭也落下来。
这就更让人啧啧称奇了,白鹭本就是祥瑞之鸟,大楚一直传说白鹭是为人间送来吉兆的鸟儿。因此,眼前的盛况不由让众人难掩心头激动。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碧玺惊叹道:“娘娘,您快看,那只白鹭的腿上,绑着只小竹筒呢。”
众人这才注意到,但旁人也不敢轻易上前,万一破坏了这祥瑞之昭可是担待不起。皇后独自上前两步,取下白鹭脚上挂着的竹筒,竹筒刚取下来,就见那只白鹭有仰天鸣叫了一声,便领着其余同伴一起飞走了,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目送一行白鹭消失在天际后,太子等不及说道:“母后,快拆看这竹筒里到底是什么吧。”此刻太子的话也是众人所想地,都盯着皇后手中的竹筒,一眨不眨的看着皇后取出竹筒里的绢帛,只见上面写道;紫微帝劫入凡尘,苦竹缘半点迷津。
看到上面的字,众人暗惊,这不就是指如今皇上被天象所困,如象征皇帝的紫微星一般渡劫,那么这里提到的苦竹,便是今日来回到京中的苦竹大师?
皇后吩咐道:“派人去护国寺请高僧苦竹入宫觐见,本宫有话要问。”
就这样,乾清宫白鹭传书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不仅是皇宫内,就连宫外的百姓皆是传言说,这是天降祥瑞,指引苦竹来助紫微帝星化解劫难的。百姓们对于这种鬼神之说向来十分信服的,因此没多久此事就被传成了一个有鼻子有眼儿的故事。
还没等皇后召见苦竹呢,百姓们便纷纷传开了,说是苦竹大师入宫为皇家驱散业障,保大楚太平盛世,如此造势,等苦竹再入宫时,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百姓们所相信。
姬泽迈步进入檀香缭绕的佛堂中,只见苦竹已经煮好了清茶,盘腿打坐,好似算准了有课来访。
“多年不见,大师一切还好?”姬泽自顾自上前,坐在苦竹对面,端起桌上的清茶细细品味。
苦竹放下手中的念珠,睁开眼睛,打量着眼前坐着的青年,果然几年的时间,让他的气度沉淀的愈发深沉,“一切都好,多谢王爷挂怀,王爷前来,可是为了老衲入宫觐见之事?”
“大师果然料事如神,有大师的配合,本王很是放心。”姬泽沉声道。
“老衲得先帝赏识,且在王爷未出生时便算出王爷命格不凡,只是命途多舛,怕是多有大起大落,先帝生前也托付老衲,必要时要全力帮扶王爷,老衲定会竭尽全力。”
他对苦荷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也有感激,当年先帝突然驾崩,二皇子夺嫡上位,年幼的姬泽要不是有苦竹的暗中帮助,从而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远赴边关,怕是早就被成英帝赶尽杀绝,以当年成英帝的手段,断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可以说要是没有苦竹,姬泽就不会有今天,能够一点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成为如今的他,姬泽对苦竹的感情,是先帝去世后,唯一可以当做长辈敬仰的人。
姬泽安排好一切,便赶忙从密道离去,毕竟他和苦竹大师的关系一直是及其隐秘的,连一直监视他的皇帝都不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