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散浮屿 碎孤丘
姬睿来到莲姨娘房中的时候,卫莜婳就已经守在莲姨娘床前了。姬睿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在门口站住了,看到里面卫莜婳坐在莲姨娘床前,而莲姨娘还沉睡着,卫莜婳像是极悲痛一般,用帕子拭着眼角,似乎是抹去眼角的泪痕。
然后就见卫莜婳拿出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袱,打开后里面是几件精致的小儿衣衫,然后姬睿就听见卫莜婳低声哽咽着说道:“妹妹,你为何这么看不开呢?你有这天大的福气能怀上殿下的孩子,怎的就成了这样了呢?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压你一头,你也是处处看不上我。
但姐姐心里有多羡慕你,你是不会明白的啊,你看,这些都是我做给你腹中的孩子的小衣服,原本是要等孩子出生的时候送来,让他生出来就能暖暖和和的,但现在也用不上了……哎,只是可怜那孩子,还未来这世上看一看……“
卫莜婳边在床榻边倾诉‘心声’,边用帕子擦拭脸颊上的泪水,不知情的当真会觉得姐妹情深,为这两个女子感人肺腑的情谊动容。只是这泪水中有没有真心,流泪的眼睛又是怎样冷漠的眼神,外人是不会看得见的。
门口的姬睿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卫莜婳在里面‘倾吐心声’,只是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也不知是相信了卫莜婳的‘真情实意’,还是心中另有怀疑。宫里出生又能在宫中长这么大的皇子,哪一个不是喜怒不形于色,所有的心思谋算都藏在心里。
良久之后,姬睿才迈步走进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卫莜婳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忙转身,然后就看到姬睿站在她的身后,卫莜婳忙上前行礼,紧接着对姬睿道:“殿下,妾身听说了这边的事,就来看看莲姨娘,但妹妹还没清醒过来呢,殿下要不要过去看看?”
卫莜婳话语间透露着对莲姨娘的同情,处处彰显出贤惠,甚至眼角还带着没有干的泪痕。只是姬睿从头到尾都没看卫莜婳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没醒,本王就不必看了,孩子已经没有了,她就好好将养着吧,至于能不能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卫莜婳小声的应一声:“是。”
姬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提声对卫莜婳道:“你最近就呆在你的院子里,先不必四处走动了。”
就这么一句话,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交代和解释,没头没脑的,但却是让卫莜婳半天没缓过来神。他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禁她的足?难不成他是查到了什么?
越是往后想,卫莜婳就越是心慌,再也不能在莲姨娘屋子里呆下去,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环佩就一路在一旁扶着卫莜婳的胳膊,她当然看出来卫莜婳的不对劲,但只是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什么都不多问。
卫莜婳刚回道她的房中,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听就是来了许多人,还是家丁之类的男子,忙到门口去看。刚要迈出去,就被一个陌生的皇子府侍卫拦住了。卫莜婳皱眉道:“真是什么意思?还不让我出门了不成?”
那侍卫也一点都不胆怯,公事公办都回道:“二殿下的吩咐,属下只是听吩咐做事,殿下说不让您踏出一步,那属下也只能拦着,您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属下会代为转达给殿下。”这话说的是一丝人情味和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卫莜婳听完就知道,这一定是姬睿的亲卫,所以根本不可能违背姬睿的命令,也就是说,她只能乖乖的呆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
卫莜婳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显得很是焦急不安。都已经是派自己的亲卫来看着自己了,姬睿一定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一定是的!那可怎么办,他现在肯定是还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要不然就不是简单把她禁足在院子里了,早就把她抓起来拷问了。
也就是说自己不能慌,要冷静下来。卫莜婳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不然就会就会漏出更多的破绽。也许姬睿就是要吓唬自己,然后等自己送上门去呢,所以她一定不能慌!
卫莜婳一遍遍的给自己洗脑,就像之前许多次一样,反复告诫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之前明明很管用的法子,现在为何就是不起作用了呢?自己就是心慌的很,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下来。恼怒之下,卫莜婳一把就把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上,用了十足的力气,茶壶连带着几只茶碗都被甩出去好远,然后碎裂一地。
就是这样大的响动,门口的守卫也是一点都没有松懈,只是让伺候卫莜婳的环佩进去看看情况。环佩小心的进到内室,就看到卫莜婳摔碎的一地狼藉。忙上前道:“良娣,您没事吧?奴婢这就把这里收拾干净。”说完就要蹲下去捡拾地上的碎瓷片。
卫莜婳声音低哑的对环佩道:“是不是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都在嘲笑我那么努力的往上爬,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啊?”
环佩停顿一下,谨慎的道:“良娣您多虑了,您是良娣,不敢对您有什么不敬的。”
卫莜婳凄凉的一笑,“不敢有不敬?呵,真是好笑,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啊,谁都可以看不起我,都可以踩在我的头上,都可以给我白眼,现在我还被关在这里了,她们都幸灾乐祸呢吧?”卫莜婳边说边笑着,那笑声听的人汗毛直立。
环佩不敢再接话,只低头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就在这时,卫莜婳一下子冲到她面前蹲下来,凑近环佩的耳边,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对环佩道:“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你都得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环佩吓得手一哆嗦,瓷片划破掌心,鲜血立刻涌出来,滲染了雪白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