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子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手中捧着寸长的盒子。“大祭司命我来给九公主送贺礼。”
“你叫什么?”
“徐长安。”
盒中是一支火蔷薇发簪,重重叠叠的花瓣完全没有金子的沉重,反而因为纤薄而添了几分真实。“这簪子是单我有还是别的公主都有?”
“不知。”
飞鸾道“大胆!在公主面前竟敢这样无礼!”
“公主,时候到了。”
走到门边时她看着已经跪转过来的人道“大祭司没让你传什么话吗?”
徐长安恭敬的俯下身子叩在地上“大祭司请九公主得空去一趟奉天宫。”
柳家满堂结彩,来来往往的人都带着笑,才过二刻便听见人来报“九公主到了!”
急忙将她奉至上座,一番忙乱之后才有人道“九公主今年看着愈发的瘦了。”
“舅母说笑了,我可比前段时间要圆润了不少呢。”微微点头,便有飞鸾将准备好的金瓜子分给小孩子们。
“大姐近来可好?听说婚事已经定了?”
柳夫人笑道“预备着开春之后把婚事办了我也算能了一桩心事。”
她四下看了看奇怪怎么没有柳梦雪的影子。“梦雪出门了吗?”
“她正在闹脾气呢,过两天就好了。”柳夫人摆摆手,命人摆了果子上来“特意给你准备的,快尝尝。”
柳梦莹坐在一边听着她们议论自己的婚事,面上微红却不好意思打断。
“这样说来那边已经把宅子车马都置办好了?那倒是便宜许多。”
“是啊!我们也没想着非要替什么要求,只要门当户对有上进心就好。”这样说着柳夫人的嘴角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独孤意含笑点头“大姐的婚品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起来了,至多三月份就能准备好。”一会儿摸摸耳环一会儿摸摸手镯,小声道。
“若有我帮得上的地方只管说,有些事情我比你们便宜些。”
一时有人将柳夫人叫走,紧张了许久得柳梦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你今日来了也好,快劝劝母亲吧,她险些让人诓骗了!”
“这是怎么说?”
“前些日子不知哪里来了个江湖术士,把她骗得团团转,已经扔了不知道多少钱出去!”头疼得用了按了好几下才接着说“我们谁都说不动,还是你去说说吧,不然只怕这个年都不能安生!”
独孤意微微皱眉“怎么会这样?一会儿我找她说一说。”又问柳梦雪为什么不出来,这才知道原来前两天出事了。
“姨母正合姨夫商量和离的事情,一时没有地方住便要回来,早前都好,只是眼看着三十到了,父亲叫她出去住两天。”
柳梦莹叹道“你也知道梦雪一贯和姨母关系好,闹着也要出去,被驳回来之后就不肯出门了。”
柳梦雪的屋子被人锁上,门前还站着两个人,见了独孤意都慌忙行礼,却不敢开门。“九公主就别为难我们了,夫人说谁来也不能开。”
“还不赶紧让开!九公主也敢拦不要命了!”飞鸾喝道。
独孤意拦住她的动作“一刻钟我就出来,若是夫人责罚算在我身上。”然后示意她们开门。
水米不进两天后柳梦雪已经没了力气,艰难的偏了偏头去看,眼泪止不住的流。“你终于来了!”
一口米汤之后终于有了几丝人气,她不赞成的看着虚弱的人。“出了什么事需要你这样作贱自己的身子?”
“他们太过分了!”
“外嫁女不在娘家过年是旧例,为这个伤了身子不值得。”
柳梦雪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我以为你会赞同我!就算嫁人了又怎么样!难道嫁人了就不是这家的人吗?”
“大道如此,你又能如何?”
“反正我不赞成!真要这样还成什么婚!”柳梦雪道。
“你这样说舅母会很伤心的。”理顺她散落的头发,语重心长道“你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从小的时候姨母就对我们很好,为什么她都不能在自己家里过年呢?”说着更加委屈“你不知道我问爹爹是不是以后我也不能回来,即使和夫君起了争执也不能回来的时候他竟然沉默了!”
“那你想怎么样?从此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沉默许久,负气道“反正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嫁人了!”
“先把汤喝了,就是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
柳夫人闻讯而来却没有进屋,等在门见她终于开始吃东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梦雪心性单纯,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舅母慢慢和她说就是了。”
“我们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只是你舅舅他守旧,别说他了,你要是去问问外祖他十有八九也是不同意的。”柳夫人为难道“我哪里不想她们回来一家团圆,可外头人多嘴杂,也不是我能防的住的。”
独孤意挽着柳夫人的手往外走“听说舅母最近得了高人指点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那当然好,你就是你那些表姐妹们有见识!明明是高人,偏她们说人家不可信!”柳夫人高兴道。
湖边无人,她一下接一下往里头扔鱼食,眼睛却望着半空中出神。
“公主!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正想说这是柳家,应该交给柳夫人,谁知正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眼,叫她不由得多想。
“你怎么在这里?”
徐长安身上完全没有被人押解的窘迫,坦然的望着对面的人。“我想见公主。”
“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狂言!”飞鸾怒道,急命人将他拖下去打。
“慢着,你为什么要见我?”
他笑得有些得意“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想和公主说。”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想来。”
飞鸾急道“公主!这人明摆着另有图谋!”余下的话却被她一瞪,立刻咽了下去,转而愤愤的盯着徐长安不放。
独孤意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见他已经换了外头的衣裳便知这并不是一时兴起,至少他还懂得把自己个奉天宫撇开。
拔下头上的簪子捏在手里晃了晃“看清楚了吗?”等他点头之后用力扔进湖中“带上簪子再来说话。”
徐长安神色复杂的看着扬长而去的人,咬咬牙脱去外衣寻了个僻静的角落下水。
“公主,那人下水了。”
“告诉大祭司这个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