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妹妹可要留心啊,这鹦哥怎会说出这种话?”含烟眼眸中噙着泪……
韫玉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含烟走后,韫玉呆坐在那里,头疼得厉害,往日里从来不曾这么疼。
虽然烧了两个火盆,但是寝殿内显得格外冷清,韫玉坐在那里,手心汗出得紧紧攥着手帕,那鹦哥自送回来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小小的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
婉仪走过来帮韫玉端来一盏茶,看着韫玉忧思的模样,内心紧张。从前韫玉都是跟凝珠亲近,自打凝珠下毒被处死后,韫玉也没有再亲近过婉仪,在婉仪心里,韫玉应当不愿再相信旁人了。
可事关松瑶,韫玉此时思绪万千。
婉仪怯生生的开口:“主儿相信庶福晋的话吗?”
韫玉没想到婉仪会在此时关心起自己,自己自从凝珠的背叛后,对于贴身丫鬟,也只让贴身从不贴心了。
韫玉分不清眼前的婉仪在想什么,抬起头目光中带着疑虑,盯着婉仪:“你相信她的话吗?”
婉仪看到韫玉此刻眼神中的警惕与不信任,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只认为,主儿应该查清楚县主落水的缘由,至于该相信谁,奴婢……奴婢不知……”婉仪跪着眼睛死死盯着地砖不敢抬头看韫玉。
韫玉看着婉仪发抖的身体,又觉得不忍,这丫头没有从前的凝珠伶俐,自己也没有许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你起来吧!”韫玉头疼不想再理会旁的。只是这鹦哥还留不留得,韫玉当好好想想,倘若那日又说出那句话,太子即将登基,让太子听到恐怕这毓庆宫没有安宁之日了。
这些日子太子妃烺清的血虚之症又加重了许多,太子好些天没有去旁人殿里了,在正殿陪着太子妃。
也好,不然这鹦哥也是大问题。
韫玉还是决定去探一探尔容的口风,这日,来到尔容屋里,尔容正在看书,远远看去也是恬静喜人的模样。
韫玉进屋直接坐下:“姐姐这里真安静啊。”
尔容看到韫玉来了,看了一眼如夕,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妹妹来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外面雪下的大,妹妹怎的今日过来了?”
“自从进了宫,姐姐少出来走动,我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便想着到姐姐这儿来讨口热茶喝。”说着韫玉笑了摸了摸尔容的手,惊叹道:“姐姐的手怎这样凉?是屋里的碳火不够吗?”
尔容把手拿开,面色不改,还是笑的让人舒心、亲近:“前些日子殿下送妹妹的鹦哥,放在我这里照顾着,殿下说是要送给妹妹的,我可不敢怠慢,干脆也不出门了,仔细着教,还生怕自己笨教不会鹦哥说话,心急了些有些着了凉了。不打紧,妹妹喜欢那鹦哥就好。”
“姐姐教的好,那句「吉祥吉祥,万事如意」妹妹就喜欢,姐姐可曾还教了那鹦哥其他什么?妹妹过来讨教,想跟着姐姐学一学。”
“还有什么呀,就这一句就废了我好大的心力,其他的也没有教会,还望妹妹见谅。”
……
尔容的神情和语气都毫无破绽,听韫玉是为了鹦哥而来,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自然,韫玉实在看不出什么。
寒暄几句韫玉就走了,眼下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了,都已经进了宫,王府里的一切都远去了,想要弄清楚缘由只能等机会。
如今宫中上下都在为了正月初一皇上的禅位大典做准备,禅位大典过后还要举行新帝的登基大典,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在这节骨眼上必定不能生出事端。
韫玉给鹦哥做了个罩子,把鹦哥罩起来,会安静不少,韫玉心里最怕听的那句话,鹦哥也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可两日时间含烟要教会鹦哥说话,怎么说也有点牵强,而且也不是含烟主动来索要的鹦哥,是韫玉自己送出去的……
近些日子以来,韫玉总能梦见松瑶,在梦里松瑶还是那个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是多数时间都在哭喊着:“额娘,松瑶冷!额娘,松瑶冷!”每次醒来韫玉的枕头都是湿的,满身的汗许久才能下去。
都是婉仪守在韫玉身边,替韫玉准备了寝衣为韫玉换上,多日夜里不能安眠,也能听到太子妃屋里传出的咳嗽声。
太医也为韫玉开了安神的汤药,可韫玉没有喝过,怕喝了那药真的一夜安眠就见不到松瑶了……
太子近来也忙的不可开交,多有顾不上的时候,韫玉因睡不踏实,人也清瘦了不少,不过韫玉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能见到松瑶,就是值得的。
“主儿,您喝一些安神药吧,您每日都梦魇惊醒,长此以往身子受不住的呀。”婉仪担心韫玉的身子,端着汤药来劝韫玉。
听到婉仪说梦魇,韫玉心里有些生气:“梦魇?”
“主儿,您就喝了吧,您不必担心,这药是奴婢亲自盯着熬的……您要是不放心……奴婢……奴婢喝一口便是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勺子,舀了一勺就送进口中。
韫玉没想到婉仪这丫头一根筋,觉得自己是担心药有问题才日日推脱不肯喝。不过婉仪这样的举动,让韫玉心中有了一丝暖意……
韫玉坐在床边将婉仪扶起来,把汤药接过来,婉仪劝药是使了好大的勇气的,现下满脸通红,眼神里闪着泪光。
韫玉尝了一口那药,苦涩无味,喝了一口便忍不住苦涩了,看着杵在一边的婉仪说道:“并不是梦魇,我日日都能梦见松瑶……我怕喝了这药,就见不到她了!”
韫玉看着碗中的汤药袅袅升腾的热气,在眼前卷舒,像是梦境一般令人沉醉。
婉仪盯着韫玉的手,往上推了推,韫玉看着她嘴角有了笑意,那碗药就喝了下去。身上觉得暖暖的,就是苦涩的味道在嘴里久久无法散开。
婉仪扶着韫玉躺下,盖好被子,把床边的围幔放下来,自己蹲坐在地上守着韫玉。这是韫玉第一次看到婉仪每夜都是如何陪伴自己的,伸出手拍了拍婉仪的肩,轻声说:“你回去休息吧,我喝了药定能安睡的。”
“奴婢不觉得累,奴婢要看着这火盆,顺便看顾着主儿。”
原来婉仪每日不吭不响,也有自己的小小倔强,韫玉慢慢觉得身体暖起来,越来越沉,不知多久,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