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紫禁城显得格外的清冷,就连韫玉种在院子里的兰花也都悉数冻死,叫人看了难免失落。
雪开始下了起来,太子妃的身子有些受不住,寝殿里烧着好几个大火盆。听太子妃总是咳嗽,进宫以来,尔容也少来和韫玉说话了。
春喜也不是日日都来,隔三差五来一趟。
太子请了太医来为太子妃烺清瞧病,依旧还是因为血虚之症,加上挪来宫中多半住的不习惯,这几日才又犯了。
这日……
太子给韫玉带来一只鹦哥,会学人说话,蓝色的尾巴十分的好看。那鹦哥开口就会说:“吉祥吉祥,万事如意!”
太子有些得意地对韫玉说:“看吧,我让尔容教了好几日,它才学会的。”
“殿下从哪儿得来这个新鲜玩意儿。”
“和珅送给皇阿玛解闷儿的,皇阿玛觉得聒噪,让我带回来了!”太子现下像个没有长大的孩童,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边说边仔细逗着鹦哥。
韫玉努了努嘴,看着太子逗弄鹦哥的模样,问道:“那殿下送来妾身这里,太子妃那边也有吗?”
“太子妃身体不好,这么个玩意儿还是给你照顾的好。”
“啊……原来是让妾身照顾,等太子妃好了妾身会给太子妃亲自送去的!”韫玉说着就把那鹦哥拿到一边去了,太子正在逗着,看着韫玉拿走快步跟了上去。
“别拿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殿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韫玉提着鹦哥笼子背在身后,转身说道。
太子神秘的笑了笑,咳了两声刘公公捧着一盆兰花进来了。韫玉很惊讶在这冬日里真的可以种出来兰花,只是这兰花只有叶没有花。
“这兰花你且不能说我是为了太子妃种的吧?嗯?”太子把脸凑到韫玉跟前,韫玉朝后退了一步,鹦哥笼子依旧在身后,韫玉看着那兰花,用下巴指了指桌子,太子笑盈盈的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
刘公公退出去,太子坐在紫藤椅上,活动了一下肩膀。看韫玉依旧站在那里,便摆摆手让韫玉过来。
韫玉看到了,假装不明白,将鹦哥挂了起来,走过去捧着那盆兰花,喃喃自语:“放在哪里好呢?”在屋里走来走去,这里试试那里试试都没有将那盆兰花放下。
忽的转头看着太子,捧着兰花要放在太子腿上,太子怎可能由着她胡闹,赶忙站了起来。
“对对对,放在这里正合适!”说着便将兰花放在了太子坐过的椅子上了。
太子难以置信,看着那兰花说:“看来韫儿不欢迎我坐在这里!那我便不坐了!”
说完就坐到床上去了,韫玉走过去,问:“太子要安置了嘛?晚膳还没有用呢!”
太子拉过韫玉:“晚膳就不用了,安置吧。”
“那太子先安置了吧,妾身饿了,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韫玉推了王爷一把,就跑出去了。
院子里的雪已经积了不少,一出门韫玉就后悔了,外面真的冷极了。太子追出来,拉着韫玉往回走:“先用膳,先用膳!”
“好吧!”
“也就只有你,敢对我这么不恭不敬!”
韫玉在太子耳边说:“因为殿下就喜欢不恭不敬……”
有太子在身边韫玉总会睡得特别安稳,第二天一早韫玉服侍太子更衣。鹦哥看到人就说:“吉祥吉祥,万事如意!”
太子上早朝去了,韫玉看着院子里宫人扫雪,雪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含烟无事来找韫玉作伴,看到韫玉屋里的鹦哥也是十分的好奇,不过鹦哥见了她却不开口说话了。
“怎么侧妃说这鹦哥能说话,妾身来了竟一句话也不说?”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还没适应吧,听殿下说,这鹦哥是放在尔容姐姐那里学的说话。”韫玉也在逗弄着那鹦哥,不过鹦哥就是不开口了。
含烟笑了:“莫不是殿下想要叫这鹦哥唱昆曲?”韫玉也被含烟这句话逗得笑,鹦哥怎么唱得昆曲呢!
鹦哥见了含烟一直不开口,韫玉也觉得过意不去,就提议不如让含烟带去屋里养几日:“不如姐姐就将这鹦哥带去养上几日,说不定鹦哥跟姐姐熟悉之后便会开口说话了。”
“那怎么使得?这是殿下独独为侧妃妹妹准备的,我要了去总是不合适的。”
“养几日逗个闷儿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谢谢妹妹了!”
含烟高兴的把鹦哥提走了,韫玉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可分享的东西,既然是殿下赏赐的,让没有的人也能得来,也算是为这毓庆宫的和睦。
夜里太子得知韫玉将鹦哥给了含烟,有些不快:“我昨天送你的鹦哥你今日就给了别人,怎么,是觉得不好玩吗?”
韫玉趴在太子肩头:“妾身愚钝,教不了鹦哥说话,让含烟姐姐拿去,多教它说上几句。”
太子抖了抖肩膀,韫玉就靠不住了,太子起身说道:“那我今夜就去烟格格屋里,去看看她是怎么教鹦哥说话的。”说完太子就出去了……
关上门,太子实在想不通韫玉为何要将自己送的礼物转手给了旁人,又折返回了韫玉那里,推了门就看到韫玉在摆弄那盆兰花,气不打一处来:“本王都要走了你还在这儿有心看兰花?”
韫玉内心并不在意,抬眼看看太子说:“殿下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太子走进来,并没有关上门,风呼呼的吹进来,韫玉有些冷:“殿下把门这样敞着,冻坏了怎么办?”
太子看着韫玉:“你还知道外面冷啊?我就这么出去你不怕我冻坏?”
韫玉站起身,把门关上,自顾自替太子更衣:“殿下早些安置吧,可别冻坏了……”
太子抱起韫玉,扔在了床榻上……
没过几日,含烟就将那鹦哥送了回来,含烟脸色不太好,韫玉有些奇怪。
“妹妹说这鹦哥是殿下放在尔容那里学的说话吗?”含烟说着脸色看起来阴沉。
韫玉坐下来,看着鹦哥疑惑的答道:“对啊,可是有何问题吗?”
含烟欲言又止,拉着韫玉的手,一字一顿的从嘴里蹦出:“这鹦哥会说「松瑶淹死」!”
韫玉听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浑身动弹不得。脑海中又出现了松瑶那浸湿了的小小身体,躺在床榻上没了气息。
韫玉回过神猛得抽出了被含烟握着的手,脸上的神情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耳边一直回荡着那句「松瑶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