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淳妃得了太上皇的喜爱,赏赐也多,肚子里的龙嗣真真来的是时候。还在肚子里的小人儿就帮了自己母亲,人们常说母凭子贵,确也是这么个道理。
韫玉作为皇贵妃,每日都接受各宫的请安,諴贵妃这些日子过得不太舒坦,看得出来都是淳妃如今的地位惹得。
韫玉腹中的龙胎已有八个多月了,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产,自然也不想掺和什么争风吃醋的事,看着下头端坐的众人,说:“淳妃,后入宫的姐妹中属你位分最高,如今也是有了身孕,自当小心些才是,如若有什么,尽管来与本宫开口。”
淳妃恭敬的行礼致谢:“多谢皇贵妃娘娘。”
諴贵妃如今看都不愿多看淳妃,自顾自的喝着茶,说道:“怎么这景仁宫中的碧螺春竟喝着不像今年的新茶啊?那日我看着皇上好像往咸福宫送了不少新茶,淳妃妹妹,你那咸福宫的用度可比皇贵妃娘娘的景仁宫还要精细呢。”
韫玉觉得有些奇怪,有了身孕的人应当是少喝或者不喝茶为宜,怎么皇上还会赏赐那么多新茶……
淳妃站起身,先向韫玉行礼,过后说:“嫔妾不是有意要与皇贵妃娘娘攀比用度,只是嫔妾听闻茶叶和百合加在一起,放在锅中焙了做成枕头,有安神助眠的作用。皇贵妃娘娘近来夜不安寐,所以,嫔妾向皇上讨了些新茶,想要亲手给皇贵妃娘娘缝制一个枕头。”说完,身边的宫女递上来一个方枕。
婉仪接过来,递在韵玉手中。韫玉看着那缎面的绣花针,绣工十分精细,那牡丹和祥云仿佛真的一般,枣红的缎子用金线编织,凑近了,一股茶香扑鼻而来。
韫玉看着这枕头心里欢喜,摸着枕头看了看諴贵妃,諴贵妃吃了这么一记,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哼,倒是个会攀附的,如今攀上皇贵妃了!”
“多谢淳妃的好意,本宫很喜欢,就收下了。不过淳妃你也要记得往日你在永和宫,亏了諴贵妃照拂,你也要记得諴贵妃的姐妹之情才是。”
淳妃莞尔一笑,看着諴贵妃说道:“那是自然,嫔妾能得皇上青眼,多亏了贵妃娘娘,不过贵妃娘娘自然不缺好物件,前些时日嫔妾瞧着贵妃娘娘得了赏赐,红绒布盖着,看着像是盆景呢。贵妃娘娘也没拿出来摆着,可见是个稀罕玩意儿。”
韫玉看了看婉仪,婉仪领会点了点头。
諴贵妃没想到淳妃会在皇贵妃面前点到自己那盆玉石玉兰盆景,稍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这时莹嫔伸着脖子看了看,轻轻拉了拉諴贵妃,说:“贵妃姐姐,你看哪,淳妃的绣工真是了不得,那上面的云绣的多好,还是贵妃会调教人,从永和宫出来的就是不同啊。”
諴贵妃哪儿能忍莹嫔这么说,挪了挪胳膊白了莹嫔一眼:“莹嫔如若觉得永和宫这般好,可与皇上请了旨,迁到我这永和宫来。哦,不对,我忘了,你根本见不到皇上!”
韫玉听到这种揶揄讽刺的话,就有些生气:“好了,本宫今日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韫玉的身子越发的沉了,整日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烦意乱得。
婉仪打听了近日里皇上的赏赐,内务府并无赏赐送往永和宫,韫玉觉得永和宫里这个珍贵物件,来路不明。
諴贵妃是越发的容不下淳妃的这个孩子了,可这淳妃如今独自居于咸福宫,也不好动手。
皇上十分重视韫玉这一胎,安排好了接生姥姥住在厢房里,以备不时之需。韫玉看着其中一位有些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便让婉仪去打听打听这位姥姥的来历。
婉仪听完笑了一下,说道:“娘娘,您还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个姥姥姓仲,之前可是潜邸里伺候过您生产的。”
韫玉这才想起来,当初生松瑶的时候,确有一个姓仲的姥姥。
可韫玉心中隐隐觉得奇怪,总觉得这个仲姥姥面相看着眼熟,不是因为自己曾经见过她,而是曾经见过与她长得极为相似的面孔。
“婉仪,你去,把这个仲姥姥请来,本宫有话要问。”
“奴婢这就去。”
仲姥姥进来就跪下向韫玉行礼,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瞧韫玉,韫玉越瞧越觉得此人与自己见过的某一个人极为相似。
“仲姥姥,听说你从前替本宫接生过松瑶公主……”
韫玉还没说完,仲姥姥连忙磕头:“皇贵妃娘娘,奴婢仅仅是为您接生过,仅此而已!”
韫玉只觉得更加奇怪了。
“你不必紧张,本宫就是觉得你有些眼熟,像极了本宫之前见过的一个人,你抬起头,让本宫细瞧瞧。”
仲姥姥一动不动,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韫玉看了婉仪一眼,婉仪也有些疑惑,说道:“皇贵妃娘娘让你抬起头瞧瞧,你没听到吗?”
仲姥姥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韫玉这才瞧了清楚,差点惊叫出来。眼前这个仲姥姥,长得与从前松瑶的乳母,太像了!!!
婉仪并没有瞧出什么,看着韫玉紧紧握着手帕的手,小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韫玉没有应婉仪的话,目光还死死盯着仲姥姥的脸。韫玉记得当年那个乳母,在松瑶出事后,就被皇上杖毙了。
韫玉有些激动,吩咐婉仪:“你让她们都下去,本宫有话要与仲姥姥讲。”
婉仪将殿内的宫女遣了出去,自己关上门了,守在门前。
韫玉站起身,走到了仲姥姥跟前,问道:“本宫记得,从前在潜邸时,本宫的松瑶公主有一位乳母,那乳母长得与姥姥极为相似……”
仲姥姥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眼珠子在眼眶中不停打转,许久才说话:“皇贵妃娘娘,那是奴婢的妹妹,当年犯下了大错,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可知她当年犯下的什么错?”
仲姥姥抬头看着韫玉,眼中早已布满了泪水:“当初妹妹被抬着送回了我们家,我们只知道,妹妹在王府没有看顾好一个孩子,那孩子竟落水而亡,妹妹临死都在说自己无辜啊!”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乳母被送回去的时候,没有断气?”
“是,娘娘,我相信自己的妹妹,她绝不会害人,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韫玉有些恍惚了,脑子里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悯,只是从嘴里慢慢地吐出一句:“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仲姥姥一个劲得磕头,说着:“求娘娘开恩,奴婢家里几口人都指着奴婢养活,求贵妃娘娘不要赶奴婢出宫,奴婢一定会为娘娘好好接生。”
韫玉扶起来仲姥姥,仲姥姥站起来,眼里望不尽的苦楚,韫玉对仲姥姥说:“本宫每日喝的安胎药,明日由你来送,记住,要在明日一早,各宫来向本宫请安时送与本宫喝。”
仲姥姥心中很是疑惑,不过看韫玉坚决的眼神,也只好应了下来……
第二日,各宫嫔妃准时来向韫玉请安,韫玉坐定就对婉仪说:“本宫昨夜一夜未曾安眠,太医开的安神药,去拿来给本宫吧。”
婉仪对着后面勾了勾手指,仲姥姥端着药过来了,韫玉接过那药,悄悄看了諴贵妃的神情。
諴贵妃看到仲姥姥的那一刻,眼睛震了一下,满是不可思议……